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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2 / 2)

“哎哟——哎哟出了人命了啊,救命啊!奴婢错了,奴婢罪该万死——求求您了……”

要不是郑玉衡打架的动作还算生疏,他几乎觉得自己会被对方打死,情急之下,何云从旁边树下的花坛里抄起一块石头,想都没想地扬手砸过去。

啪地一声,医官的官帽掉落下来。

里面的发髻原本十分整齐,因为剧烈动作而微微散下几缕,用银簪穿过发髻中。郑玉衡的额角破了一个大口子,血迹洇在鬓角间,又沿着面部线条流下来,血珠蛰过眼睫。

他的眼角都是鲜红的,但眼珠仍然幽黑,吃了痛也不松开手,将何云的领子揪得死紧。

“哎哟!我的祖宗爷爷……快饶了我吧!”

郑玉衡盯着他道:“娘娘长命百岁,说。”

“娘娘长命百岁!”对方喊道,“是我短命,我短命!”

两人厮打期间,郑玉衡也挨了他好几下,胸腹闷痛,但他都没有注意到,而是继续道:“再说。”

何云涕泪横流地又重复了好几遍。

两人的地处再偏僻,这叫喊声也惊动人了。从第一声惨叫起来的时候,负责宫人调度的月婉姑姑便浑身一激灵,遣人沿着声音寻找,这么一小会儿就摸过来了。

宫人内侍们过来拉架时,见到郑太医额角上全是血,都吓了一跳,再看另一个,脸已经肿得看不出人形来了,一张嘴嘶嘶漏风,不知道掉了几颗门牙,只顾着哀嚎。

内侍们拉架都拉了好一会儿,郑玉衡捏着他的脖子,差点把这人给掐晕过去。好几个太监将郑太医拉到一边去,口中连连道:“大人这是干什么?这是怎么了?”

郑玉衡一言不发,被人拽到另一头,跟那个内侍分开很远。他沉默地理了理衣服,接过内侍递来的白色素绢,擦了擦眼角的血。

月婉姑姑指挥了几句,让宫人们把何云绑下去等候吩咐,转头道:“郑大人。”

郑玉衡抿了抿唇,道:“麻烦姑姑了,我……”

月婉摇了摇头,道:“是那个内侍冒犯你了吗?”

郑玉衡避而不答,说:“娘娘也听到了?”

杜月婉佯装生气:“不然我出来干什么?瑞雪那厮给娘娘侍墨,懒惯了的骨头,我不出来,在慈宁宫发生这种事还没个人理会,岂不是千古奇闻了?快收拾一下。”

话还没说完,在殿门当值的蒋内人跑了过来,跟月婉姑姑道:“娘娘吩咐说,要见郑大人呢。”

传完话,蒋内人才见到郑玉衡的模样,吃了一惊:“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月婉道:“就是你看到的情况,算了,就擦擦吧,回头见了太后,也好说话。”

她的意思是,这模样拿去卖可怜、装委屈,应当很好用。小郑太医虽然额头破了,但眼眶有些红,发髻微松,低头时格外有一种惹人怜爱的俊美……只是得忽略他把那个内侍打得不成人形的这件事。

郑玉衡心中忐忑,一边怪罪自己鲁莽,一边还在生闷气。他听到那句话时,浑身都被一种愤怒淹没。那是一种对世情、对天命、对自己无能的愤怒。

他怎么能这样说?

那是太后娘娘啊。

光是郑玉衡从旁侍奉的数月以来,他就能真心领会到董灵鹫为国的苦心。外头的人提起先帝,说得都是称颂、赞美之词,说他是千古一帝,足以铭记史册,而提到太后娘娘,却避而不谈她在政治上的功绩。

而是会说:“真是明德帝的贤内助啊。”

明德帝的……贤内助。

郑玉衡眼眶发烫,心口酸痛得喘不过气来。他闷不吭声地跟着蒋内人入殿,额角的伤还缓缓地渗出新血来。

董灵鹫的目光笼罩在他身上。

作者有话说:

不疼不疼,让娘娘给你吹吹~

芝兰玉树生于庭阶。原句为“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于庭阶耳。”出自《世说新语》

有时会忘记标注一些引用的内容,如果读者宝贝们发现了可以留言告诉我,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