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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1 / 2)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烛火闪烁着。

火光晃过周朔的眼睛,他迟钝地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姜郡君神情沉静,疏淡清冷的眉眼静静看着他。

周朔躲开她的目光,弯腰拾起打碎的瓷片,一片片放到手心。捡起来放到桌上后,他看着碎片的裂口,仍旧有些愣神。

“为、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含糊着,他知道姜郡君提出这样的要求很合理,但仍旧不知所谓地问了出来。

他并不需要姜郡君真的回答什么,他是知道原因的。

他们身份悬殊,他才学欠佳又平庸无趣,何况姜郡君……

“我们哪里像夫妻呢?”姜佩兮看向周朔,十年的记忆零零碎碎在脑海浮现。周朔人品贵重,谦和有礼,却不会和任何人亲近,永远有礼有节,永远疏离淡漠。

“我父亲和母亲便是世家联姻,他们相处的很不好,一辈子疏离。”

姜国公和姜王夫人哪里是相处的不好,根本是不死不休。

姜国公数年不回江陵,在京都养姬纳妾,不知弄出多少庶子庶女。姜王夫人把持江陵,独断权威,多次驱除姜国公派来的使者。

父亲亡故的消息传回江陵时,母亲正在礼佛。她禅衣素纱,跪在佛龛前,闭目感愿:

“上苍保佑。”

她是那样的虔诚恭敬,以至于年少的姜佩兮浑身发冷。

“我们和他们很像。”姜佩兮捏着手腕,母亲失败的婚姻,让她一直畏惧厌恶。可最后,她竟一步步走上了母亲的后尘。

一样与娘家断绝关系,一样面对夫家的排挤,甚至一样……对丈夫满是恶意。

她看向周朔,慢慢的,一字一句,“我们的婚事本就是周氏和姜氏的交易,当初周氏丰厚的聘礼解救姜氏之急,现如今我把渡口送给周氏,周氏也不算亏损。”

“那你怎么和江陵交代呢?回江陵后……”

姜佩兮打断他,“我不回江陵。”

周朔皱起眉,“那你去哪呢?你总需要姜氏的庇护。”

姜佩兮讥讽地笑起来,“姜氏已经把我卖了,回去再给他们卖一次吗?”

她的话毫不留情面,将这场婚姻嘲讽到底。

周朔一下噎住,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先前知道有人这样嚼舌根的时候,周朔转头就要把他们全部调出建兴,为此不惜触怒主君。

他对周兴月很坦诚:“他们不离开建兴,我就离开。”

周兴月觉得他小题大做,敲打警告也就算了。

“今天派发他们的文令不下来,我明天就回临沅。”

这话一出口,周兴月气得拿文牍摔他,“你这是要挟我?”

“姜郡君身份显赫,他们尚敢这样编排。那么我呢?建兴还容得下我吗?”在这样的说辞下,主君最终让步。

其实他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他,那些尖刻的咒骂他自小就听惯了。

但当陶青告诉他,姜郡君听到周氏女眷的编排时,他害怕又恼火。这样为着几句话生气,不知是多少年前的事情。

他一向谦让容忍,不愿多事,那次却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此刻面对姜郡君的讥讽,他无言以对,他不能说是姜氏的错,也不能说周氏不好。

在这以门第出身为尊的世界里,他的身份太过低贱,攀上贵中之贵的郡君,本就是荒唐至极的事。

这场尴尬的婚姻,是他太不堪。

那些压抑了一辈子的怨怒出口后,姜佩兮却没有获得任何快感。她的嘲讽,对着周朔又有什么用呢?

是母亲和阿姐权宜斟酌后,把她卖给周氏的。是周兴月盘算着她的好处,向江陵买了她的。

周朔只是一直把她当成不可得罪的贵客,恭敬疏离而已。

可这又算什么错呢?

说是夫妻之间要相敬相爱,他已尽全力做到恭敬,相爱实在是没法强求的事。

洒在身上的姜汤味道弥散开来,满屋子都是辛辣的姜味,棕色的汤汁染脏了一大片衣衫,顺着衣摆低落地面。

姜佩兮起身拿过帕子,走到周朔身边,把帕子递给他。周朔顺从地接下帕子,握在手里,去擦拭翻在膝上的汤水。

湿漉的头发散在肩上,已经将肩背的衣衫洇湿。

姜佩兮从一旁的单架上取下干净的毛巾,又走到他身后,捞起他的头发,摊开毛巾把湿发裹在里面。

周朔身体本能地避让,但姜佩兮拉着他的头发不松手。

他看向姜佩兮,姜佩兮也静静看着他,两人再度静默。对视片刻,他不再抵触,顺从地随姜佩兮摆弄他的头发,自己慢慢擦脏污的衣衫。

“腿疼吗?”

没有任何犹疑的回答:“不。”

姜佩兮不信,但她也没指望周朔能和她说什么实话,只叮嘱道:“我让阿青在你房里点了白檀香,那东西散寒止痛,你日后要是不舒服,就叫侍女点上。”

“我让阿青找冻疮药了,等找到就给你。每年深秋的时候你就注意些,药也擦起来,冬天手才能好些。李大夫治冻伤的膏药待会就送来,你回去后记得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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