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真爱(2 / 2)
“我可没你那么肤浅。”夏莓说,“我刚认识他那会儿还跟他吵架呢,恨不得揍他一顿。”
“那你后来因为什么喜欢他?”
夏莓停顿了会儿。
思绪仿佛回到那个时候。
只是隔了太多年,就连回忆都迷雾重重,影影绰绰。
她看向窗外亮起的城市灯火,缓声说:“雨霏,你相信吗,从始至终我都认为,他是要站上世界之巅的人。”
“真稀奇。”
那个说出“更怕钱包的压迫”的人,竟然会用这么宏大而浪漫的词汇形容别人。
“那后来呢,为什么……这四年来他都没来见你?”
“他坐牢了。”
“……什么?”
夏莓将抱枕从背后抽出,盘起腿,很坦然地平静地说,“高二的时候,我碰上过一个混蛋,差点被他□□,未遂,后来他杀了那个混蛋。”
王雨霏许久都没能说出话来。
这样跌宕起伏又坎坷曲折的故事,悲壮又浪漫,被她平静地说出口,却也因此被渲染得更加惊心动魄。
几乎能从这平静的只言片语中窥见过去那浓墨重彩的一笔。
“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眼睛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吗?”王雨霏问。
“什么?”
“干净的海洋,和荒芜的焦土。”
王雨霏轻声说,“莓莓,你惨了,这样的执念这辈子都挣脱不开,除非你再遇到他,不然恐怕你往后跟住尼姑庵没差别了。”
那天晚上,夏莓处理完工作已经很晚。
第二天被闹铃闹醒,她睡意朦胧的凭着毅力洗漱打扮,踩上高跟鞋,奔向北京都市丽人的通勤狂潮中。
中午吃过饭,带她的师父忽然跑过来说:“夏莓,你下午跟我去一趟Boston Dynamics,肖凌飞机晚点赶不及过来,你来翻译。”
“好。”她什么都没多问。
这儿的节奏永远是那么快,夏莓早就习惯了这些临时的工作,也不多问,直接快步跟着师父下楼坐车。
到了车上,师父将一袋文件给她:“你抓紧看一下,那是家机器人动力公司,你在这方面比较了解,正好过来的负责人是德国人。”
“好。”
夏莓不多言,绕开抽绳抓紧时间看资料。
四十分钟后,车稳稳停在公司门口。
夏莓收起资料,整了整衣服和头发,踩着高跟鞋快步跟师父走进去,被行政助理一路引上楼。
当初选择北外作为目标是她和程清焰一起决定的,因为她英语很不错,有语言天赋。
事实证明,在语言方面,夏莓的确非常有天赋,专业课绩点门门都是第一,而且形象好,性格直爽,处理起工作也游刃有余。
到傍晚,这件事项便圆满完成,顺利签下合同,达成合作。
晚上公司聚餐,大家吃过韩料后走向隔壁的酒吧。
这种人情世故的场合,喝酒总是不可避免的,夏莓坐在人群中,并不喝多,到差不多的时候就找借口先出去吹风。
她靠在酒吧门口的栏杆上,手腕垂着,指间夹了支刚点燃的烟。
她穿着绸缎质的白衬衫和黑裙,微微俯身倚栏的动作更显窄肩细腰,露出的皮肤白得晃眼,在光怪陆离的黑夜霓虹灯光下,格外□□。
过了会儿,身侧又站了个人。
夏莓侧头看了眼,同部门的男同事,没记错的话,叫张泉。
她扬了下眉,呼出一口烟,没说话。
张泉也点了支烟,站在她身边主动搭话:“看不出来,你还抽烟?”
“抽得不多,偶尔。”夏莓说。
“因为工作压力太大了么?”
夏莓笑了下:“不是,我读书时候就抽了。”
“大学?”
“高中。”她轻眯着眼,缓缓送出一口薄烟,“高三。”
夏莓抽完一支烟,张泉又抽出自己的递给她,夏莓摆手:“谢谢,不过我抽不惯别的。”
张泉看向她的烟盒:“黑利群啊,我还以为你会抽细条的那种网红女士烟呢,不过这黑利群北京好像都没见人抽过。”
“嗯。”夏莓笑了笑,“我柯北人,那儿比较常见些。”
“介意给我一支么?”
夏莓没说话,只食指推开烟盒递过去,让他自己抽。
张泉抽出一支,点燃,抽了一口,又呼出:“你这烟劲儿还挺大啊,不像女生会抽的类型。”
夏莓弯唇:“这本来就不是女士烟。”
“我还以为女生抽烟都是抽个好玩好看呢。”
“我就是好奇。”
夏莓能感受到张泉平时对自己献殷勤,这些年她最擅长的就是不动声色地拒绝这些好感。
她又点燃一支,看着车流,淡声道,“因为喜欢的男生总是抽这种烟,后来试过一次,久而久之就抽惯了。”
张泉侧头:“高三时喜欢的男生?”
“现在喜欢的。”
张泉一顿。
夏莓这暗示已经够明显的了,成年人嘛,再装听不懂献殷勤就是没眼力见了,没一会儿,抽完手里这支烟他就先回去了。
夏莓依旧靠在栏杆上,在烟雾中她轻轻眯了眯眼,回想起过去,说起来,程清焰虽然不许她抽烟,但怎么抽烟却是他教的。
那个夏夜,他们坐在花坛边,周围桂花香萦绕,他漫不经心地说:“你能把它点燃,我就接受你的道歉。”
想到这,夏莓提起嘴角,发出一声轻笑。
她靠在栏杆边抬了抬头,热闹喧嚣的北京城,夜里连颗星都看不见。
她盯了会儿天空,眼睛发酸,风一吹,又要流泪。
夏莓垂下眼,揉了下眼睛,抽完两支烟,又吹了会儿风,准备回去。
可就在她提腿准备进去时,余光忽然瞥见垃圾桶中央的灭烟处竖着的许多支烟蒂。
她抽的这种烟,烟蒂是少见的棕咖色,靠近中段有行书字体的“利群”两字,这些年她拿着烟不知看了多少回,像是要透过这烟的深处去看那位故人的模样。
她不可能认错——
而此刻,那上面有三支棕咖色烟蒂。
她只抽了两支。
余下一支。
他常抽的烟,出现在了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