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婚后(1 / 2)
哑雷自天边赶来黑云。六月的天, 小儿的脸。一条蛇形银线穿过黑沉沉的天,霹雳声中豆大的雨滴落下。
屋外哗哗啦啦,屋内洞房深处, 红烛烧得正烈,娇娇吟哦酥人骨, 男儿痛怜极宠,床帘颤颤, 子夜方休。
鸡鸣时分,睡在外的楚陌同往日一般,睁开了眼睛。软香萦绕, 侧头向里看他的妻子, 见纤长眼睫还有几根黏在一起, 双目一凝, 不免怪自己太孟浪。
翻身抬手轻抚她的粉颊, 昨夜敦伦时的祯祯画面浮现于脑中,情不自禁凑近去享她的香息。犹嫌不够,更贴近, 轻嘬几下, 见蛾眉凝蹙,拉开稍稍,小心地将她揽入怀。
换了新环境, 又被狠狠折腾过的吉安并未睡沉。这会意识已渐清醒,睫毛微动, 微肿的眼皮下有滚动,经几番挣扎,不多久轻咛一声睁开了眼睛。
一片模糊,用力夹了两下, 眼前渐清晰。散开的襟口,肌理分明,肤质紧实细致神魂归位,嫣红迅速爬上了吉安的腮,颈下枕的是她夫君的臂膀,抿了抿唇,抬首看他。
见他闭合着眼,顿生疑惑,刚谁嘬的她嘴?看着这张哪哪都合她审美的脸,思及昨夜,脸上更热。
昨夜他开始确实很怕她疼,动作很温柔,只太折磨人了。先是找不对地方,再钝刀子磨肉,最后还是她撑不住,咬牙来了一下子。这一下子后,他就就自由发挥了。
活了十七年,吉安也是到昨夜才知道自己挺勇敢的。抬腿想要压上他,不想一动就似韧带被拉伤了一样,痛嗷一声,眼泪都快下来了。
楚陌立马睁开眼睛:“怎么了?”
见他紧张,吉安心里好受一点,娇嗔地狠了他一眼道:“你不继续装睡了?”适应了那股酸疼,手撑着点翻身躺平,顿感舒服不少。鼓着嘴,也不再去看枕边人。
楚陌也在怪自己,凑过去顶了顶她的颊:“对不起。”手伸到被下,“我帮你揉揉。”
“不…不是那里。”吉安脸爆红,一把摁住他的手,将它往边上拉,两眼一闭:“好了,你可以揉了。”
“原来是这里?”楚陌唇贴着她的香鬓,一口一口地嘬着,手下找准穴位,轻轻摁压。她真的太柔软了,也很脆弱。
“嗯…呃轻一点。”吉安吃不了力,侧首埋进他的颈窝。
被枕着的臂膀一收,楚陌五指插入她的发里,给她摁压头部。香软在怀,心思难免荡漾,但他也知昨夜太过了,运内劲压下躁动,将人抱紧:“现在还早,你再睡一会。”
听出他声里的压抑,吉安眨了眨眼睛,迟迟才呢喃到:“我现在很累了。”昨夜两人头次很仓促,但第二次…真的很久。最后他还缠了她两刻,还说就想那么睡。
还好她不是个软性子,不然铁定被他生吞活剥了。
“我知道,”楚陌在她额上吻了一下,柔声道:“睡吧。”也许是真的太累了,窝在颈间的气息很快就平缓下来。垂目下望,凝视她恬静睡颜,长过眼尾的蛾眉,浓密不输他的眼睫,鼻头挺而有肉,嘴比初春的樱桃还嫩。
这是他的人。
眼里的专注充满了温柔。看着看着,睫毛轻轻一颤,楚陌凤目紧敛,腔调中带着隐隐的乞求小声道:“吉安,不要背叛我。”
吉安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屋外鸟儿叽叽喳喳。身边没了人,手伸向旁,被下不暖,该是早就起了。翻身蹬腿…咦?
腿根不是很酸疼了,吉安再蹬腿,唇角上扬,拥被坐起时还是倒吸了一口气,腿根是不酸疼了,但…那里还很不适。
比照前生看过的十来部“动作片”,她可以很认真的说她家夫君很…十分厉害。身材也是绝顶好,属于精壮有力的那种,肌肉不硕大,线条极美。
“姑,你醒了吗?”辛语站在内室门口的摆屏外。
“进来吧。”吉安挪腿下床。
辛语端着盆热水绕过摆屏,一入内室就见只着肚兜的姑脖下、后背都有块块红痕,一般大小,不由凝眉:“姑,你身上起疹子了吗?”
“什么?”吉安低头一看,赶紧把里衣穿上,不去瞧辛语,清了清嗓子:“水放桌上,咱们赶紧收拾一下,我还要去丰禾堂给太爷敬茶。”
见她这样,辛语大概知道那不是疹子,红着脸走到桌边:“老太爷让周老管家过来传过话了,说他昨晚吃多了酒,让您和姑爷上午别去扰他,下午再去敬茶。”
吉安心里一暖:“夫君呢?”
“姑爷去别院送大伯他们了。”辛语上前,拿了摆放在床尾架子上的衣衫。
“他去送?”然后她在家睡觉,吉安脸上火辣辣,那人怎么不叫她一声?她三朝回门,还有脸见一家子吗?
辛语也觉不太合适,但那会姑正睡着。
“您…您也不必介怀,也许大伯他们没见着您,会更放心吧。”
闻言,吉安没好气地瞥向辛语,她好像知道得挺多?
目光投在身,辛语奉上衣裙,眼往墙角看:“对了,姑,周老管家还说从这月起我每月有一两银子的月钱。”
这个吉安有想过从自己私房里出,但周老管家开了口,那辛语的月例就是走公中。
“青雨、绿云四个拿多少月例?”
辛语转过眼来:“都比我少,青雨、绿云每月八百文,蓝花、兰月每月五百文。家里予我这么多,肯定因我是您带过来的。”
理好肚兜、里衣,吉安穿上裙衫,来到六棱桌边,开始洗漱。
“青雨会梳头,要她进来服侍吗?”
“好。”
洗漱好,吉安坐到妆奁前,台上脂膏、胭脂水粉俱全。还有一面甚得她心的琉璃镜,足两尺高,就跟前生的玻璃镜一样,非常清晰。
取了盛脂膏的小白瓷罐,打开盖。其中膏体白似雪,还带着点点幽香。挖了一点,在掌心推开,对着镜子擦到脸上。
这个比她在娘家用的脂膏要润,似了雪花膏。
青雨低着头快步进内室,在离妆奁三步处屈膝行礼:“奴婢给少奶奶请安。”
“起来吧。”吉安虽然还不习惯,但也不能免了她们的礼,更不能露怯,只能像在娘家那般冷着脸:“过来给我梳头。”
“是。”青雨起身,放轻了手脚走上前,拿了梳子,小心翼翼地先给主子通头皮,气都不敢大喘。
吉安感觉到她在手抖,看着镜中的自己,就是冷着张脸,并不恐怖。
“你放轻松点。”
“奴婢该死。”青雨忽地跪到地上,都吓着了端茶水进屋的辛语。
“怎么了?”
吉安也想知道怎么了,回头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要不是见人真在害怕,她都以为丫鬟在给她唱白莲调:“起来,继续梳头。”
“是,”青雨立马站起,手还在抖,但没之前那么厉害了。辛语盯了一会,见无事便将茶水送到她姑手边。
给她梳头的丫鬟都怕成这样了,吉安此刻也不想去碰茶。就怕一动,丫鬟再跪到地上嚯嚯抖抖。
青雨给主子盘的还是牡丹头,只髻上簪、梳没有昨日那般多。如此吉安也觉轻松不少,喝了茶,方便回来,桌上已摆好了早饭。
样式有八种,每份分量不多,够两人食。才坐到绣凳上,筷子已送到手边。一盅牛乳摆到面前,身后站着拿公筷的厚唇丫鬟。
“奴婢蓝花,给少奶奶布膳。”
吉安知道布膳是作何,看了一眼自己手里的筷子,嘴角抽了抽,目光瞟向旁,一只金黄饱满的蛋饺就被夹到了她的碟中。
站在对面的辛语,见此不禁吞咽了下,瞅了瞅蓝花,又看了看刚她姑瞟向的位置,一碟蛋饺少了一只。
蓝花的眼…可真利。
吉安缓了口气,动筷子吃早饭。一顿早饭用了一刻,在有意试探下,她碟里就没空过。直到抬手叫停,蓝花才不再动筷。
吃饱后,绿云端来温水服侍吉安漱口。水在嘴里鼓动两下,兰月将痰盂送来口下。
日子过得也忒废了!吉安想这大概就是黄氏、吉欣然所追求的。
出入内室都要绕过两扇摆屏,外间就是堂室。堂室很大,比吉家正屋还大。一水的黄梨木家具,地上铺了石砖,榻两旁摆了半人高的盆景。
外头日头正烈,吉安走到檐下,左右看了看。三知院和她娘家一般样,除了正房,还有西厢、东厢。只她娘家正房之后是院子,它这后头还有一排后罩房,小厨房连着后罩房。
脸上有雀斑的绿云请主子往右:“您的嫁妆晒过后,全收在库房。”之前就听说楚家给独苗苗定下个穷酸秀才家的姑娘。私下里,很多人都在议论。
六月初五那日晒嫁妆,可打了不少人的脸。她家少奶奶的嫁妆整整三十六抬,抬抬实在,人娘家还陪了庄子。
“好,”吉安进了库房,发现库房里不止她的嫁妆,还有满架子的书、十多个没有上锁的漆木箱子。
绿云一直留意着少奶奶的神色:“这些是少爷的。”
轻嗯了一声,吉安也没去开箱,待回过门,她得好好理一理库房。至于楚陌的东西,等她问过后再说。
“奴婢把库房钥匙交给辛语妹妹,您要什,让辛语妹妹来吱一声就可。”
“辛语还小,钥匙先放你那。”吉安也不急。这些丫鬟都是签了死契,周老管家可不是个面团。
绿云心中一喜,颔首屈膝道:“是。”
午饭前,辛语跑出去一趟,再回来已将早间梳头的事打听清楚了。她没找旁人,就问了周老管家的小儿子周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