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2)
云舟看着面前高大俊美的男人神情微怔,在自己叫他的名字之后,大帝居然真的就这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北寂看着少年脖子上贴身带着的玉佩,神色有些复杂:“这枚玉佩你带了多久了?”
云舟想到自己一回来就急切的寻找玉佩,脸色微红:“唔…刚带上没有多久,大约二十分钟吧。”
“有没有觉得阴气逼人、冰寒刺骨?”
“没有”,云舟摇了摇头,“就是有一点凉,大夏天带着很舒服。”
大帝漆黑的眼眸中划过一抹晦暗的光,他骤然靠近了少年,将距离缩短到了极限。
浓黑的阴煞之气瞬间包裹住了云舟颀长的身躯,就像是凶猛的兽类将自己的猎物笼罩在领地中,渐渐露出了锋利的獠牙,“那现在呢,是什么感觉?”
云舟抬眸注视着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对方玉冠下垂落几缕发丝扫在他的耳边,带着微微的痒意。
与此同时,一股冷风环绕在自己的四周,就像蛰伏在黑暗中的怪兽般蠢蠢欲动。
少年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但仍然道:“有点冷,还可以接受。”
浓雾像是感受到了对方的纵容,开始如汹涌的波涛般疯狂涌动,霎时房间内的温度又低了几度。
下一瞬,云舟感觉有一道阴冷之气顺着脖颈进入单薄的衣物内,激起了阵阵颤li。
北寂神色一僵,继而猛地后退,四周的阴煞之气也逐渐散去,变成浓雾再次聚集在男人身后。
“…我为你找了个师父。”优雅如大提琴的嗓音染上了难言的哑意,他的视线微微瞥开,不敢再看双颊绯红、微微喘xi的少年,“他今晚就会来你的梦中。”
“谢谢大帝。”云舟感觉那股阴冷之气散去,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刚刚那种感觉有点奇怪,似有若无但又无处不在,带着阴冷的寒气将他重重包围,像是要把他整个人吃干抹净一般,幸好很快就消失了。
少年习惯性的捏了捏左腕上的小玉龙,惊奇地发现对方的身体僵成了一根棍子,鳞片也泛起了红色,身子滚烫滚烫的。
云舟吓了一跳,连忙将手腕举起,“你怎么啦?”
小玉龙害羞的将头埋在尾巴里,用滚烫的鳞片轻轻蹭着他的手腕。
想到玉佩是大帝的,而小玉龙是玉佩上的灵物,少年将求救的目光转向了眼前沉默的男人,“大帝,小玉龙是不是生病了?您能治好吗?”
大帝耳根一红:“…不用管它。”
见少年用指腹怜爱的抚摸着小玉龙光滑的鳞片,一点一点的从头rua到尾,北寂额头上青筋暴出,用低哑的嗓音隐忍道:“…不要再摸了。”
“啊,好的。”云舟闻言立刻缩回了手指,只是眼中还透着担忧。
“…它没事。”北寂感觉自己再待下去可能会吓到少年,他猛地转身,黑袍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我要走了。”
酆都大帝的身影慢慢消失在眼前,云舟心中确实有一点不舍,但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小玉龙身上。
少年不敢再随便摸它,只是用手指碰了碰它的身体,还是好烫。
真的没事吗?
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也没做什么呀。
小玉龙身上的温度直到下午才褪去,鳞片重新变回冰冰凉凉的状态。
它用尾巴卷着少年的手腕奶声奶气的叫着,两只小小的龙角支棱起来,冰凉的下巴在云舟的掌心蹭啊蹭,比平时更爱撒娇。
云舟用指腹轻柔的抚摸着小玉龙银光闪闪的鳞片,见它恢复如常,这才放下心来。
上周收购的碎瓷片太多,还有三百多片青花瓷片没来得及细分,事不宜迟,他将碎瓷片全部倒在地毯上,按照器型、纹饰、底款等进行细分,一直忙到了深夜。
青花瓷器是古代瓷器的主流品种之一,原始青花瓷于唐宋已见端倪,成熟的青花瓷则出现在元代,明代时期青花已经成为瓷器的主流,明宣德时期发展到了顶峰。
到了清代,青花瓷器还创烧了多种衍生品种,如青花五彩、孔雀绿釉青花、青花红彩、黄地青花等等,因此遗留下来的青花瓷片是最多的。①
而青花属于釉下彩瓷,比五彩、粉彩等釉上彩烧制容易,不需要二次入窑烧制,且颜色淡雅,十分符合文人的审美,在上千年的历史中经久不衰。
将三百多片碎瓷片按器型和纹饰细分的时候,云舟意外拼成了一件残缺的青花龙纹大盘,由近二十片碎片构成,底款写着“大明万历年制。”
只是盘子的口沿缺了矿泉水瓶盖大小的一块,不算完整,需要补齐。
补齐的话,就要涉及瓷器修复的第四个步骤,补配。
补配指的是对瓷器残缺的部位进行补足,常用的方法是石膏补配、树脂补配、瓷配瓷修配等等,按照瓷器的损坏程度选择适用的方法。
一般瓷器的补配需要先用软陶捏塑成型,继而烧制成残缺部位的形状,类似于补足部分的模具,然后用石膏粉、补牙粉与超能胶调和,再加入与釉色相同的颜料,根据模具的形状进行补足,最后刮掉多余的部分,俗称为刮腻子。②
这个步骤的难度对于云舟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无论是制造模具、调试颜色、还是刮腻子,他都没有任何经验,看来要学习修复瓷器这一技艺任重而道远。
他还是先将粘连的步骤掌握好再说。
一片片青瓷和白瓷碎片在少年手中慢慢拼接起来,有的只有一个圆腹,有的拼成了一个完整的碗底,有的则是瓷瓶的颈部,各种器型各种部位不一而同。
在拼接的时候,云舟更能感受到不同瓷器在手中的质感和器型的区别、以及不同年代釉质的差异,这对于他今后辨认瓷器也会有很大的帮助。
凌晨1点钟,少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感觉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简单洗漱过后,云舟倒在了柔软的被褥中,几乎忘了大帝给他找了个师父的事。
一片迷雾之中,少年神情恍惚的站在原地,对面是一位精神矍铄的老头,面容十分随和。
他笑眯眯的问云舟:“小伙子,介绍一下,我叫冯德浩。听鬼使大人说,你想跟我学习瓷器修复这门技术?”
“天啊,您、您是…冯大师?!”
云舟的瞌睡一下消失了,看着眼前的老人一脸震惊。熟读冯大师撰写书籍的他对‘冯德浩’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更何况扉页还有冯大师的照片,和眼前的人一模一样!
“小伙子认识我啊。”冯大师哈哈一笑,笑声爽朗,摸着胡子道:“看来我的名气不小,连现在的年轻人听说过我的名字。
你是哪家的小子,接触古玩多久了?”
云舟见到崇拜敬重的偶像,神情不自觉带了一丝紧张,语气恭敬,“冯大师,我叫云舟。最近三个月才开始接触古玩,目前正在自学瓷器修复技艺,请您多多指教。”
“…哦。”
冯大师听到对方才接触古玩三个月之后,在心底叹了口气,看来这次的任务很艰巨啊。
‘云’这个姓他也没听过,可见不是古玩世家的后代,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
他打量了云舟一眼,模样长得不错,干干净净的,就是太年轻了点。
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哪有什么定性?受得了这么日复一日的枯燥么?
唉。冯大师在心里叹了口气。
自从死后,他不止一次的后悔没有在临死前将‘无痕修复’的技艺传给自己的大徒弟。
儿子们都去做生意了,一个去开古玩店倒腾古玩,一个去做什么海外贸易,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学习瓷器修复这项技术。
在他晚年的时候只好收了两个弟子。
大弟子虽然勤奋但太过死板,从来不会发散思维,也不想着改进技术,完全就是一块‘朽木’。
小弟子悟性不错但没有长性,总想着偷懒,一件普通瓷器几个月也修复不完,最后嫌弃这项技艺没有前途,跟着别人做仿品去了。
冯大师无奈叹息,眼下除了博物馆需要进行文物修复之外,古瓷器修复已然没有用武之地了。
他十分后悔没有将自己的绝学传给大徒弟,这项技艺自他死后必然已经失传。
至于眼前的少年,他是不抱什么希望的。
没准用不了半年就会因为受不了这种枯燥而放弃,总归走一步算一步吧。
冯大师沉声道:“在修复瓷器之前,必须先对瓷器有所了解,这三个月你接触过几件瓷器?”
云舟想了想,不禁有些赧然:“只有七八件真品。”
他接触的瓷器实在太少了。
冯大师倒是吃了一惊,现在古玩市场上充斥着各种假货,少年又并非出自古玩世家,短短几个月时间内能接触到这么多真品已算难得了。
“都是些什么瓷器?”他禁不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