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1 / 2)
待奚澜誉将车往郊区开, 宁枝才知他来南城是要做什么。
她无?端笑了声?,揿开车窗,看一眼后视镜内倒退的桑树。
对比上次, 那树叶已近乎落尽, 只剩光秃秃的干。
瞧着无?端现出几分冬日的凛冽。
宁枝不由手肘屈起,撑在窗沿, 歪头去看正单手打方向盘的奚澜誉。
他穿灰色衬衫搭配同色系马甲,外?罩一件黑色长款大?衣。
因此刻要开车, 那大?衣被他随手折起置于?后座,袖口挽至手肘,露出劲瘦小臂, 青筋蜿蜒至嶙峋腕骨, 银色百达翡丽折射出冰冷的金属碎光。
像他这个人一样。
淡漠又高?高?在上。
可谁说这样的人不会下凡尘。
分明那样炽热。
许是宁枝目光太过专注, 奚澜誉忽然?瞥她一眼,嗓音一贯平淡, “……别这样看我。”
宁枝不说话,眉眼弯弯,故意盯着他。
奚澜誉将方向盘一别,车靠边停,他解了安全带, 看过来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不明。
宁枝心里不由跳了下, 手搭在车把上,下意识想?溜。
奚澜誉低笑声?,他视线始终注视着宁枝,搭在总控的左手指尖向下一按, “咔哒”,车门落锁。
宁枝便成那陷阱里的兔子, 逃也逃不掉。
她有点紧张,面对骤然?将她席卷的雪松香,她呼吸近乎是不受控地屏了下。
然?而奚澜誉只是眼眸幽沉,盯着她看了一瞬,而后在那唇靠近,差点相贴的瞬间,他头一偏,在宁枝红透的耳垂上啄了下。
只是一下,逗弄的意味很?明显。
宁枝睫毛颤颤,脸颊习惯性往他指尖靠了靠。
奚澜誉摸摸她的脸,没忍住,还是俯身亲一口,嗓音磁沉,“先攒着。”
……
上次在这,宁枝处在感情的迷茫期,她连如?何同妈妈介绍奚澜誉都尚有几分踌躇。
但今日,宁枝将花放下,紧了紧大?衣,大?大?方方说,“妈妈,这是奚澜誉,您上回见过的,我再正式领给您瞧瞧。”
多余的话不必说,宁枝想?宁蔓一定懂得。
墓园风大?,但不知是不是与?上次心境不同,宁枝竟不觉得冷。
手腕忽被轻轻一握,奚澜誉将她拽进怀中。
“走吧。”他低声?说。
他怀中有熟悉的雪松香,淡淡的,但存在感很?强。
宁枝抵不住好奇,偏头问,“你刚刚说什么?了?”
宁枝来这的频率大?概是一年一次,毕竟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总得继续生活。
所以今天这额外?的一趟是奚澜誉主?动促使的。
可他人虽到,话愣是一句没讲。
宁枝才不信,他一定是在心里偷偷说了。
奚澜誉步履未停,垂眸看她一眼,就是不吭声?。
宁枝受不了他卖关子,当即不走了,抱住他的腰,轻轻晃了晃,仰头见奚澜誉毫无?反应,宁枝又用脑袋在他身前蹭了蹭,故意撒娇,“奚澜誉,你快告诉我。”
奚澜誉笑一声?,搂紧她,“真的没什么?。”
宁枝不听,眨眨眼,抛糖衣炮弹,“老公,老公,老公……”
奚澜誉最受不了她这样。
宁枝每每受不住,想?要他尽快缴械时,她便喜欢附在他耳边,一声?又一声?。
嗓音越腻,效果越佳。
奚澜誉果然?唇角勾了勾,似实在拿她没办法,掌心拊在她后颈,俯身凑近,压着声?音,“……上次跟岳母说,等我们真在一起,就再来看她。”
宁枝头一次在奚澜誉身上看出几分微妙的不自在。
像年少心事被人戳穿。
宁枝微仰头,心中漏掉一拍,这导致她出声?时有些许的迟钝,“……你那个时候就?”
奚澜誉垂眸,看她一眼,“不然?我来做什么??”
或许每个女?生对这个问题都有股刨根究底般的执拗,宁枝根本压不住笑意,指尖在他胸口无?意识画着圈,“那你是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奚澜誉不答反问,“那你呢?”
宁枝不满瞪眼,“明明是我在问你……”
奚澜誉笑一声?,捉住她作乱的手,揽着她向外?走。
直到车辆再次准备启动,宁枝还是没能从他嘴里撬出答案。
她好胜心起,故技重施,然?而这回叫什么?都不管用。
宁枝索性解了安全带,跨坐至他身上,她故意勾他,往他耳侧轻轻呵气。
奚澜誉将钥匙一别,引擎暂且熄灭。
他又不是柳下惠,更何况,他亦有邪-念。
不过几轮,奚澜誉便喉结稍滚,深深而缓慢地呼出一口气。
宁枝这动作,促使他头向后仰,挨上座椅靠背,她看一眼,心念一动,歪头在他喉结上咬了下。
很?轻,但对喉结这地方来讲足够。
奚澜誉呼吸一沉,掌自她腰侧收紧,力道愈加的重。
这地方说什么?也不合适,太不尊重长辈。
在宁枝有下一步的动作前,奚澜誉忽攥住她手腕,将她往后推稍许,待宁枝后背靠到方向盘,奚澜誉单手解开那领口的纽扣,向外?扯了扯,透气。
宁枝很?有原则,始终记得自己的目的,此时依旧不依不饶,“你快说嘛。”
奚澜誉都不知她私下竟这样会缠人。
分明昨天还哭哭啼啼要他离远点。
他深-深叹一声?,简直拿她没办法,长臂一捞,将人拥入怀,偏头,呼吸微烫,终于?妥协,“在很?久之前。”
-
车窗启开一条缝,微凉的风正好拂散她面上的热意。
宁枝随手将头发拢至背后,忽然?见路边一闪而过的高?大?建筑,“诶”了声?,“这好像是我的小学。”
记忆有些久远,宁枝几乎辨不清。
但那潜意识却骗不了人。
这么?多年,不少学校拆建重组,搬离原校区,留在原地的少之又少。
下车一看,真是早已荒废。
里面杂草丛生,别说人,连个鬼都没有。
两人刚从墓园出来,宁枝这腹诽倒将她自己吓一跳,她莫名背后发凉,用力拽了下奚澜誉的手,“走吧。”
奚澜誉笑一声?,“不进去看看?”
宁枝回头看一眼,摇头,“算了。”
她并非时刻追忆过去的性格,下车不过一时兴起,但这兴致到这儿已散得差不多,没必要刻意缅怀。
……
晚上依旧住在南城那栋老房子。
宁枝其?实不大?理解,她不信奚澜誉在南城没有房产,从前可以说为了她。
但现在,他分明有资格将她一道带走,却还是选择住这里。
他这样挑剔的人,究竟图什么?。
这疑惑的解答没叫她等太久,当天在那雾气蒸腾,狭小老旧的洗裕间她被迫以自身书写答案。
掌撑着玻璃壁,折叠,屈起。
双臂挨着窗沿,天边月光摇晃。
似隆冬雪一瞬而至,嗓音近乎破碎。
奚澜誉点了根烟,混着那烟雾,模糊他略显懒倦的眉眼。
宁枝好累,哪哪都乏,抬月退踢一下,很?是娇纵,“抱我。”
奚澜誉轻笑声?,烟都没掐,直接单手将人扛至肩上。
还是她幼时那间房,只是这回住户发生微小变动,多了一人。
宁枝尚未休整完毕,便只能又盯着头顶的白炽灯发呆。
那灯泡老旧,光丝毫无?遮挡,看久了,便晃得她眼睛发花,发疼。
某个点,她眼睛实在酸痛,溢出大?颗委屈泪珠。
气不过,张嘴狠狠咬一口。
只换来一声?低沉的笑,讲些叫人听不下去的话。
稍顷,眼睛酸疼得到缓解。
因那望着的,再度成了窗外?淡白的破碎的月光。
一霎笼罩。
是眼前月,是心上人。
……
奚澜誉发梢微湿,他推开窗,背过身倚在那抽烟。
实在要命。
宁枝头次生出去抢他那烟的冲动。
她这么?想?,便也这么?做了。
然?而奚澜誉不知是逗她,还是不肯她再沾这东西,手臂抬高?,说什么?也不让她够着。
宁枝正坐在书桌上,见状恨不得站起来去夺。
奚澜誉闷笑,他嗓音哑得很?,像被沙砾滚过,手伸过来,捉一下月却踝。
宁枝挣脱未遂,那点好胜心再度被激发。
心中琢磨之际,奚澜誉忽然?又吸一口,将烟拿远,凑过来吻她。
宁枝被偷袭,她咳嗽声?,眼中滚出一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