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91(1 / 2)
陆尚书被抬了回去, 一夜忐忑无眠,次日顶着两只无神的眼往宫门口走。到了长极殿外,不少人还在议论李尚书和花尚书家的丑事, 都能想见今日早朝后,众人的议论对象就会换成他了。
对面礼部的苏尚书还在说笑, 见他发愣伸手撞了撞他, 疑惑问:“怎么了, 无精打采的?”
“无事。”陆尚书抹了把脸,一扭头就看见徐老贼也在看他, 表情高深莫测。
他如芒在背, 总觉得对方不怀好意, 于是往苏尚书边上挪了挪。
随着长极殿的大门开启, 他心口就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鼓。朝堂上他随时戒备,但凡有人提到户部, 他就高度紧张。他站在最前面,时不时就偷偷瞟一眼老皇帝, 然后有一次就和老皇帝看了个眼对眼。
他心里一咯噔,就听老皇帝问:“陆爱卿可是有什么事要奏?”
他紧张得手心冒汗, 说话磕巴:“没, 微臣无事启奏……”
老皇帝:“户部呈上来的折子朕昨晚上看过了……”
陆尚书闭眼,面色涨红, 等待公开处刑。然而,老皇帝提了几次户部,就是没提那十八封悔过书的事。他不禁疑惑,扭头看向左前方的徐阁老:难道悔过书被他扣下了?想用来威胁本官?
还不待他细想, 宣布散朝的老皇帝突然停下步子道:“户部尚书到清心殿候驾。”
陆尚书心瞬间又提了起来,眼珠子快速的转动:老皇帝这是什么意思, 独独喊他一个人去清心殿是什么……
不管他如何忐忑,还是硬着头皮往清心殿去。等到了殿内,他屈膝行礼拜伏下去,然而老皇帝只管翻阅奏折,丝毫没有叫他起来的意思。
跪了将近一刻钟,老皇帝才从一堆奏折里拿起户部折子递给大太监总管,吩咐:“念……”
吴总管恭敬的接过,翻开折子开始念:“为夫有错,错在不该同云织楼花魁一夜春宵,缠绵月余,更不该珠胎暗结……”
天呐撸,这是什么劲爆的内容,吃瓜人吴总管越读手越抖,从天禧八年开始到天禧二十九年,陆大人就没停歇过……每次保证的内容闻所未闻,这孩子都有十几个了吧?
传闻中惧内,家里只有一子的陆大人玩得居然如此花!
果然人不可貌相!
跪在地上的陆尚书羞愤欲死……额头大滴大滴的汗往下淌。
大业规矩,官员不可押妓。他不仅专挑花魁睡,还生了不少私生子,虽然没敢在京都乱来,但……
他头压得越发低,后背冷汗泠泠。
读完十八封后,老皇帝冷嗤一声:“陆尚书你把这种东西呈上来污朕的龙眼是在讽刺朕吗?”
陆尚书起先还没反应过来,想起皇帝好像那方面不太行,后宫子嗣稀薄,唯有一子。还是个病弱的稚儿。
“冤枉啊……”陆尚书吓得连连磕头:“微臣,微臣并无讽刺皇上的意思,那折子是微臣那不成器的儿子混进去的,微臣实在不知!”
“你不知?”老皇帝声音越发的冷:“你觉得朕信嘛?要不明日早朝挨个读出来让诸位大臣品鉴品鉴,瞧瞧你冤不冤枉?”
“不不不!”陆尚书急得差点咬到舌头:“求圣上给微臣留块遮羞布,微臣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实在丢不起这个人!”
老皇帝就静静看着他不说话,直到看到他后背发凉,他才弱弱的道:“臣……愿意捐献五万两白银充盈国库……”
老皇帝:“这里有十八封……”
陆尚书:“臣愿意捐献八万两……”眼见老皇帝眯起了眼,他立马改口:“十万两白银充盈国库。”
老皇帝嘴角翘起,朝吴总管使了个眼色。吴大总管立刻把那十八封悔过书往御案上一放,走下去道:“那陆大人现在就去凑银子吧,凑齐了再来取这悔过书。”
陆尚书擦擦汗急匆匆去了,不过两日就凑齐了银两,可以想见各大世家的实力有多雄厚。若是把这些世家都抄了,能冲十几个国库了吧!
陆尚书拿到十八封悔过书本以为高枕无忧,然而,还不等他松口气,京都到处流传着他的风流韵事。甚至陆陆续续有妇人带着孩子上门说是陆家的种,那些孩子大到十几岁,小到还抱在手里啼哭。
堵得陆家人门也出不了。
京都的百姓全聚集到陆府外看热闹,甚至相熟的官员也派小厮来看热闹。陆大人气得仰倒:他娘的,钱不是白给了?
他气得生生大病了一场。病还没好就拿着手粗的藤条把罪魁祸首,陆文锦给打得下不了床。捂着胸口大骂:“你个孽障啊!
打过人后他又开始思索:既给了银两,皇帝肯定不会再拿这个说事,那传播这事的人十有八九是徐老贼了!
他那日就是瞧见了折子里的悔过书,故意呈到御前想看他的笑话。还有陆坤那个竖子,他把人喊来了来质问:“你那日拿折子没瞧出不对劲吗?折子怎么就呈到内阁了?”
陆坤垂眉敛目:“父亲,冤枉,您的东西从不许我看,我那日拿了折子放到你桌上后就去忙自己的了,并不清楚折子是如何被呈到内阁的。您该问问阿锦怎么如此糊涂……”
陆夫人拧眉喝道:“你什么意思?”
陆坤咬牙:“父亲,我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阿锦确实不该。”
“你闭嘴!”一个庶子还妄想把她儿子挤下去?她恼怒:“阿锦平日虽然荒唐了些,可也不至于干这种蠢事,必是有人引导他如此做。”
陆尚书眼眸急转,让人把下不了床的陆文锦抬了来,询问他怎么就如此蠢。陆文锦被打怕了,他爹一问立马就把锅甩到赵凛头上,还把赵凛收他银子代写的事说了。又指着陆坤道:“父亲,是陆坤让我去找赵修撰代写的!”他把陆坤同他说的话学了一遍。
陆尚书阴恻恻的看向陆坤。
陆坤连忙跪下辩驳:“父亲,阿锦逼迫我给他写课业,但我实在不会模仿笔迹。那日赵修撰恰好经过,我就提了一嘴,万万没想到他真的去。就算他没找赵修撰代写,无论找谁都会被博士发现找您过去的。”他又看向陆文锦,“阿锦,父亲终究是父亲,就算当着你同窗的面训斥了你几句,你也不该心存怨恨,如此不分轻重!”
“你放屁!”陆文锦用力拍着床榻,“什么叫训斥几句?你知道当时有多丢脸吗?”
陆坤:“所以你要父亲和你一样在朝堂内外丢脸?”
啪!
陆夫人一巴掌扇在陆坤脸上,喝道:“这里哪有你一个庶子说话的份?”
陆坤歪着脸动也不动:“我只是心疼父亲……”
“有你什么事?”陆夫人说着又要打他,陆尚书喝道:“够了,他说得也没错,就这个孽障的水准找谁都会被发现。”这个嫡子不仅无用还不孝,不过是训了他两句,就如此怨恨。
今日打了他,还不想拿刀捅了自己!
如此想着,他看陆文锦的眼神就淡了几分,还是陆坤这个庶子靠谱些!
陆夫人见他眼神变化,看陆坤的眼神越发淡:看来就不该让这个庶子进陆府。
然而,还不等她把人赶出去,府里先迎进了十几个姨娘和庶子。往日惧内的陆尚书像是打通了奇经八脉,突然就把人全迎了进门。
用他的话说,反正脸都丢光了,总不能连自己的种都不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