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159(1 / 2)
苏少夫人被自家女儿扶了起来, 窈窕明艳的姑娘对着几人怒目而视:“你们做什么欺负我母亲?”
这是苏少夫人的嫡女苏锦绣,比赵宝丫大上一岁,今年十七。瓜子脸、上挑的凤眼, 通身绫罗绸缎,腰间挂着一块羊脂白玉佩, 恼怒的时候随着身体小幅度摆动。
小蜜儿吓得后退两步, 赵宝丫及时扶住她, 冲苏锦绣道:“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不小心撞到了你母亲,苏家自诩高尚, 难道还要同一个孩子计较不成?”
苏锦绣冷脸指着小蜜儿道:“什么玩闹, 她明明就是故意的。”
小蜜儿靠着赵宝丫有了底气, 张口就道:“我才不是故意的, 我方才就是听见有狗一直吠,才冲出来的。”
周围人窃笑, 苏锦绣一张姣好的脸涨得通红,还想怼回来。陈慧茹冷声道:“再不走, 只怕你母亲手受不了了。”
她滑落,苏府的婢女就焦急道:“姑娘, 夫人的手好像骨折了。”
苏少夫人在旁边忍痛的叫唤, 苏锦绣无奈,一甩袖带着她母亲离开了。
等人走后, 宾客散去,陈慧茹走到刘夫人身边赔罪:“方才不好意思了,在赵主事婚宴上闹不愉快。”
刘夫人也就是刘婶,从前在乡下什么泼皮无赖没见过。赵宝丫她阿奶就是其中尤为厉害的那个。她连连摆手:“无事无事, 本就是那苏家人无礼在先,走了也干净, 快请进。”接着又招呼赵宝丫她们:“宝丫,翠香,你们先坐,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赵小姑颔首:“好,您去忙吧。”
刘夫人继续招呼其他的宾客,赵府的婢女把四人引到主桌隔壁坐下。陈慧茹才朝赵小姑道:“你别在意,那苏少夫人素来刻薄,往后瞧见她只当她不存在便是。”
赵小姑笑着摇头:“没事,我开酒楼的,什么样难缠的客人都见过。”
陈慧茹笑道:“我倒是常听宝丫提起,你是打算进京来开酒楼?”
赵小姑颔首:“嗯,大哥还没进京前就决定要到京都了,这些年一直在准备。现下时机成熟,我打算先买个铺子,再置一间大点的宅子。”
陈慧茹:“京都的酒楼鸿运楼最为出名,如果你对自己的手艺有信心,也是可以的。”
赵小姑信心满满:“这个不怕,何记的另一个东家,玉姐姐手艺很好的。这些年我们也请遍了大江南北的厨子,又搜罗了许多菜谱,比之鸿运楼手艺只高不低。”
陈慧茹觉得面前的赵小姑完全变了模样,不管是样貌还是谈吐,都不是从前那个内向木楞,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小声喊她嫂嫂的人。
她仔细思索一番胡建议:“城南有一座聚贤斋,从前是文人墨客聚集的风雅之地。之前因为静亲王的原因被封了,你们若是要开酒楼,我建议可以选在那,可以比鸿运楼更高雅精致些。以你大哥现在的地位,要买到那楼应该很容易。”
赵宝丫也插话:“聚贤斋那位置和楼确实不错,对面还临湖,每年冬季还有冰球比赛,皇家也会去。若是在那里开酒楼,在顶楼看湖面应该更好。”
赵小姑倒是镇定,笑着回:“那等明日,让宝丫带我去瞧瞧吧。”她快速结束这个话题,转而好奇的问:“陈夫人是从前一直居住在京都吗?有没有去过外地?”
陈慧茹回她:“土生土长的京都人,从前倒是去过一两回东州老家祭祖,不过近些年没去过了。”
东州啊,东州和青州长溪隔得十万八千里呢。
赵小姑不死心,继续问:“那陈夫人有相像的姐妹吗?”
陈慧茹摇头:“没有,陈家就我一个嫡女。”
赵小姑追问:“那陈夫人十几年前有没有遇到过什么意外,或是忘记了什么事?”
她太过急切,赵宝丫尴尬的拉了拉她衣袖,小声道:“小姑,你这是干嘛呢,怎么像是官府盘问户籍的?”
赵小姑连忙解释:“陈夫人别误会,只是瞧着您有点像我曾经认识的一个故人,就多嘴问了几句。”
陈慧茹倒是不介意:“无碍,那小姑肯定是认错人了。陈家富贵,我自小顺遂,并无意外。”
赵小姑略有失望,待还要问,突然有人高喊:“新娘子来了!”
众人拥簇着往正门口去看新娘子,小蜜儿拉起陈慧茹急道:“娘,娘,我要看新娘子。”陈慧茹无法,只得跟着她往外走。
赵宝丫也好奇:“我还没瞧见过京都大户人家的婚礼是什么样的呢,小姑,我们也去瞧瞧吧?”她说完又觉得自己失言,谨慎的瞧了一眼赵小姑。
赵小姑像个没事人一样,起身往外走。
赵宝丫连忙跟了上去,姑侄两个在靠近陈慧茹的地方站定。花轿已经到了正门口,新郎官从高头大马上一跃而下,一身绯红喜服,金绣繁丽。俊朗的眉眼里透着温和的笑意,亦如当年站在田埂间对她笑的青葱少年。
赵小姑恍然想起自己孩提时代,站在人群外,站在小河前,站在田野里远远看着他时的情景。
赵春喜对她暗黑的童年来说就像一抹光,一抹温柔拂面的风。
沉稳温润的新郎牵着窈窕多姿的新娘缓慢走近,一对碧人从她面前路过。她眸光波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就在那滋味肆无忌惮的发酵时,手臂被人扯了一下,刚转过身去看,手里就被塞了一把喜糖。
赵宝丫乌黑的大眼亮晶晶的瞧着她:“小姑,吃糖。”
小姑娘笑颜明媚,一下子就把那股子难过削弱了不少。
赵小姑捧着喜糖跟着她往正厅去看拜天地。她全程看完了,直到新人送入洞房,新郎官出来敬酒,才恍然发觉陈慧茹已经没了人影。
赵小姑低头小声问赵宝丫:“陈夫人和小蜜儿呢?”
赵宝丫小声回她:“开席前就走了,侯府的下人过来找,好像有事。”
赵小姑略有些遗憾,下次,下次找个机会再问问。她突然察觉全桌的人都站了起来,再抬头时,就见身着喜服的赵春喜站在了这桌边上,笑道:“招待不周,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赵小姑僵硬一瞬立马站了起来,学着他人的动作举了举杯。
赵春喜放下酒杯,看到她时,朝她笑着点了点头,算作打招呼,然后继续往下一桌去。
酒席临近散场,姑侄两个从婚宴上出来,带上小满回了府。全程,赵小姑的神态自若,看不出有何异常。
过了不久,赵凛也从顾府回来了。
这一日都挺累,洗洗也就睡了。
只是睡到半夜,赵宝丫就被胖墩墩的蓝白猫给挠醒。蓝白猫喵喵叫了几声,然后跳下床蹲在床边仰着猫脑袋瞧着她。
她披衣起床,拉开门,跟着蓝白猫在夜色里前行。走过回廊,穿过青山小道一路到了后院小花园。满院清辉下,她小姑披着衣裳独自坐在她平日里喂鸟的小马扎上,边吃喜糖边哭。
哭声压抑又放纵。
小姑白天装得很辛苦吧!
赵宝丫想过去,刚迈开脚步一只大手就扣在她肩头。她回头,她爹食指抵唇,嘘了声,摇了摇头。
幕天席地,父女两个就静静的隐在一颗桂花树下,听着赵小姑哭。
一轮明月高悬,天上四五点碎星,地上人影成三,夜风送来缕缕桂花香。
月落西斜,喜糖也吃完了,赵小姑终于收拾好情绪起身往回走。父女转了个方向,跟在她身后观察,等确定赵小姑的屋子熄了灯,安睡了。两人才往回走,走了没几步,赵凛交代道:“今夜只当没看见你小姑,之后也别提起。”
赵宝丫点头:这次就他们两个知道,应该不会说漏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