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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1 / 2)

校尉单起、蒙琤各自率部陆续从深林密瘴中夜行而出,见到霍厌,纷纷下马躬身示意,起身时,又朝离他们几步远的施霓颔首道谢。

诚然,若不是施霓灵机想出以纥芟花尘辨识方向的主意,众兵士身陷迷途,被毒瘴侵身,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此番,她的确算是有功之人,自得大梁军将们刮目相看。

也因此,先前还因她西凉女身份而有所介意的将官,此刻也都在心头放下芥蒂,愿意接受这位异乡来客。

另一边,阿绛随荆善迟些才从林中疾步出来,见到施霓无恙安然,阿绛提着的心才算安下。

天幕太暗,她走近些才看清,姑娘身上的百褶藕粉裙摆上,不知何故沾染了好多的星点泥污。

她哎呀一声,忙蹲下掏出手帕,试图帮施霓小心擦拭干净。

这件珞丝缀金藕荷流仙裙,世间无二,她知晓姑娘素来偏爱珍惜。

尤其,这还是姑娘及笄之礼时,稷王子专门找来百十个陇地秀娘,日夜赶工裁制,辛苦操之心血,才终得不易的珍品。

其间,金丝彩翎用之毫不吝啬,此衣价值甚至不可估量。

姑娘嘴上说不念旧人,往日如尘,可这衣服到底不还是带来了。

思及此,阿绛心间微叹,想着有情人终难眷属,当下不忍心疼。

施霓倒没怎么在意,只想着一会上了马车再将衣服换下就是。

于是将人拉起,道:“算了阿绛,这样擦不干净的。”

阿绛只好惋惜作罢,直起身来,眉心却还是拧得皱巴巴的替姑娘难过。

又无意间抬眼,忽的眼尖发现,姑娘脖子上似被蚊虫叮咬过一般,红了好大一片。

夜里光线太暗,她模模糊糊的只看着上面星星点点,密布得从脖侧直接延伸至锁骨,甚至再往里。

不是都涂上草汁了嘛,怎么还会被咬这么多……

阿绛忧心着问:“姑娘可觉得痒?这蚊虫真是成了精,光寻着谁娇嫩就往谁身上叮,瞧瞧姑娘这脖子被咬的,哪还有一处好地方?我这里还拿着方才采的桕罗草,姑娘快些用叶汁敷一敷。”

话音落下,施霓还无什反应,离她们几步远,此刻正背对着身和众副将商讨下行路线的主帅将军,倒是先不自然的一瞬僵直了背脊。

成了精的蚊虫,阿绛都不知自己误打误撞着把霍将军讽刺了一通。

施霓则反应淡淡,也没难为情地下意识遮掩,心想着,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她。

她只睨过去一眼,看着方才还受蛊一般,埋头在自己脖颈处又吸又吮的男人,此刻这么轻易就恢复成往日里不苟言笑的威凛将帅模样,心头难免觉得有气。

于是忍不住回了阿绛一句,言语意味深深。

“嗯,确实是被大害虫咬的,又大又臭的害虫!”

几步外,霍厌背对着人,嘴角闻声干扯了下。

还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这样放肆,方才的教训,大概还是不够。

……

穿过密林,又往南走,队伍中途沿路休整了一天。

再向前行进,又遇一岔口,勘查地形可知,其中一路直通着官道,畅通无阻,而另一条则要穿江渡河,走上几日的水路。

校尉蒙琤坐于马背上,得意言道:“将军,马上就到沔南的地盘了,我们数万大军一路招摇过来,他们怕是早就闻风吓破了胆,这两条路皆可通达沔南边境,我们如何做选?”

大梁与西凉鏖战数月,难免有人隔岸观火,欲坐收渔翁之利,而这一趟绕行沔南,扬旗展军威,本意便是防患未然,将乱臣贼子的野心扼杀于腹。

走陆路,沿途可经沔南边域三座重城,自然不可遗。

可水路,则因其微妙位置而更显特殊些。此河域由西向东,半边为沔南领地,半边由邻国曷照所占,近年来,两国便因河域领属问题摩擦不断,而今年年初时,双方起军冲突不小,沔南国更是在此处吃了亏,不仅吃了败仗,还痛失河道的权用权。

而曷照却与大梁一向交好,军队借道自不是难事,若他们返京时真选此道,那鼓势立威意图应当再明显不过,其效果,应为显著。

这把堵在沔南人心口上的刀子,他们的确该‘好心’帮着往里插一插。

于是,霍厌指剑左侧岔路,敛目厉言:“全军将士听令,前三营列兵士由校尉单起率领,畅走官道,扬威三城,汇军于磡州。其余人马,随我越河渡船,势必将我大梁军旗高挂桅杆,占满河道,将‘霍’字篆文飘扬到他们脸上去!”

“属下得令!”

……

军队一分为二,由霍厌、单起分别领队。

兵士们的所属划分自是霍厌做择,而女官婢仆则可按照自身所适情况,自由择选。

施霓在西凉长大,此地偏西隔海,甚至连大江大河都是少见的,加之不会游水,她便本能对深水有一种恐惧。

于是在荆善来询问时,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扬言自己要随单起校尉一道,从路上敞阔官道而行。

她是这般做择的,可大军真正岔分之日,她还是被霍厌以身份特殊为由,被迫上了‘贼船’。

事实证明,施霓的担忧并非多余,在船上总共航行两日,她就已经吐了不下十次,身子虚虚弱弱的,每天只入口些米粥,都还觉得恶心。

阿绛算算日子,有些心忧道:“姑娘这般头晕地呕,大概不只是晕船所致,还有月事也临近快到了。”

施霓轻轻‘嗯’了下,她刚刚晨起,没什么心思描妆打扮,只将外衣松松垮垮地披着,洗完漱后便侧卧于一软塌上,静静休神养息。

接着没一会儿,她眉头一蹙,美艳又稍显病容的一张白皙脸蛋紧紧皱起,她拧起眉心,无力伸手往自己胸口上压了压。

见状,阿绛忙过去抚背帮她舒缓,而后心急着说:“姑娘这是老毛病又犯了,我……我这就去找药。”

阿绛急慌慌地去了储物船箱,施霓等在原地,心头一瞬闪过薄凉。

她艰难撑身将房门闭严,又放下双层帘帐,之后侧坐榻上背过身去,抬手慢慢将身上裹缚的束胸解了开。

按着穴位轻揉半响,胀感稍显缓和。她复敛罗衫,重新遮掩好,而后愁目微叹。

其实,从嬷嬷第一次给她喂食那苦药开始,每每月事临近,她便都会如这般胸口异样发胀,等后来年岁大些,她才知那苦药是嬷嬷为她特意寻觅来的丰腴胸脯的偏方。

她被蒙骗着喝了数年,直到那药着实见了效果,叫她虽妙龄为少女,而身姿却异样丰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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