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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游湖之约(2 / 2)

姜墨竹放下碗筷,苦心劝道:“爹娘,人各有志,有人选择读书考科举当官,有人通过练武入营当少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驰骋五洲四海,组建起大燕最大的船队。”

面对儿子的一番雄心壮志,姜慎这一次站在妻子这头,同样泼起冷水。

“你娘说的对,下海走商凶险重重,若是运气不好遇到海寇,你的小命就没了。”

姜墨竹眼里的光亮渐渐黯淡下来,可他不愿放弃,硬着脖子道:

“此事我已有决断,这次回京就是要来办印信和路牌,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不会放弃!”

殷氏气得摔了碗筷,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摇晃着指向一对儿女骂道:

“我这肚皮可是被那位路过的神佛开过光,生出的两个祖宗心比天高,一个妄想立下扶龙之功,一个做春秋大梦要当海上霸主...”

“爹娘,你们从小都支持妹妹,为何就不能支持我一次?人为自己的梦想闯荡有错吗?妹妹可以,为何我就不可以?”

姜墨竹红了眼眶,他猛地站起身,头也不回地朝外跑出去。

“你个混账东西要去哪?”

姜慎起身要追,却被女儿阻拦下来。

“爹,让我去同哥哥说吧。”

安抚完父母,姜玉竹先回到房里拿了一样东西,随即走进后院。

以前住在漳州县城的时候,姜宅的院子很小,除了房屋前的几颗枣树,便只有姜慎为他们兄妹二人打造的一架木秋千。小的时候,姜玉竹时常和哥哥在夜里荡秋千。

那时候,哥哥会站在她身后,一双小手用力把她推得老高,逗得她咯咯欢笑。

她坐在秋千上,身子轻飘飘的,拂在脸上的风清清爽爽,天上的繁星好似都离着她近了些,近到触手可及。

转头看向身后满头大汗的姜墨竹,她还会娇声催促道:“哥哥,再高点,我差一点就能摸到星星了。”

“那你记得给我也摘一颗!”

.......

感受到屁股下的秋千轻轻晃动,姜墨竹转过头,看到身后正在推秋千的妹妹。

他胡乱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清了清嗓子道:“咳咳,刚刚眼睛里进沙子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姜玉竹假装没看到哥哥泛红的眼角,走到他面前,把手里的木匣子塞到他怀中。

“喏,这个给你。”

“还是玉儿好,知道我刚刚没吃几口饭,特意给我送点心来...”

姜墨竹边说边打开木匣子,可当他瞧清楚里面装的东西,登时惊得眼睛差点瞪出来。

月光下,荷花纹红木匣子里赫然放着一叠厚厚的银票,每一张都是不菲的面额。

姜墨竹惊慌地合上盖子,先是东张西望打量四周,见父亲不在,才敢压低声问道:“这...这是你贪墨的银子?”

姜玉竹:...

“不是。”

“还说不是,你才当多久的官,哪来这么多银子?”

姜玉竹莞尔一笑:“我在狩猎场上救了太子的性命,这是太子赏赐的。”

“太子的命可真值钱啊...”

姜墨竹感叹完,他再次打开木匣子,抽出一张银票迎着月光看了看,眼睛都冒出光,啧声道:“还是日升昌钱庄的银票,就算在海外也能兑换。”

“对,正好方便你日后出海经商。”

姜墨竹愣怔住,他放下手中银票,看着妹妹眉眼弯弯的笑脸,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他结结巴巴道:“你...你...你愿意把这些钱借我建船队?”

“我当然愿意,还有公凭和路牌,我也会托人帮你办好,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莫说一个,十个百个都不成问题!”

船队的公凭可不好办,出海走商固然危险重重,不过牟利极大,市舶司每年只会放出十几个名额,其中多半名额又会被世族大家的亲信占去,像姜墨竹这种新组建又没有背景的船队,定然是毫无希望。

姜墨竹原本想央求父亲托人在市舶司疏通关系,看看能不能让他们的船队捡个漏。

想不到这件对他难比登天的事,在妹妹眼中不过是小菜一碟。

难怪天下的读书人数十年如一日寒窗苦读,只为有朝一日金榜题名,荣登仕途,连带着亲人都能鸡犬升天。

姜玉竹收敛起脸上的笑意,正色道:“你下海走商的前三年,只能做大燕北面海域的生意。”

她提出这个要求是有原因的,近十年来,北凉一带被太子整治的一派太平,就连附近海域上的海寇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虽然北面海域上的岛国不算富裕,鲜少有船队通商,不过她从周鹏口中听说那些岛国上有不少特产是大燕没有的,正所谓物以稀为贵,兄长他们若是运气好,没准还能挖到一条财路。

除此之外,姜玉竹还有一个私心。

自古以来,皇家夺嫡之争向来是激烈又残酷,成王败寇,输的一方注定没有善终,姜玉竹身为太子近臣,二人同舟共济,生死与共,太子若是在这场战争中输了,她和整个姜家都要陪葬。

狡兔有三窟,仅得免其死耳。

当姜玉竹听到哥哥想要组建船队下海走商,她心中豁然一亮,若是哥哥的船队成立起来,她可以借着商队在海外行商之时,悄悄安置落脚地,姜家日后亦多了一条后路。

听过妹妹的建议,姜墨竹满口答应下来。

“至于爹娘那边,我会帮你去游说,其实方才爹娘说的那些话,并非是他们不愿支持你,他们只是不想你走上这条艰辛又危险的路。”

“爹娘的担忧我都懂,只是...”

姜墨竹站起身,拉过妹妹坐在秋千凳上,轻轻推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就像二人小时候常常玩耍那样。

看不见妹妹那双清澈的眸子,他心中渐渐凑足了勇气,闷声道:

“只是我从小不学无术,不像其他人家的兄长那样有本事,没办法当个大官或将军护着你,为你日后在婆家撑腰,兄长能做的就多多赚钱,成为大燕最有钱的商人,给你准备最气派的嫁妆,让那些王子皇孙都争相抢着要娶你....哎,玉儿你怎么哭了...”

见妹妹突然转过身抱住自己,泪眼朦胧,纤细的肩膀一颤一颤,姜墨竹顿时慌了神,手忙脚乱地擦拭妹妹脸上掉落的一串串金珠子。

“可是后悔将私房钱全给了我,其实组建船队用不了这些钱...”

“哥哥要组建船队,就组建大燕最大的船队!”

姜玉竹紧紧抱着兄长,心里觉得十分踏实,二人身上流淌着一样的血脉,彼此相依时,总会给对方带来亲情的抚慰。

“哥哥,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占着你的身份活得潇洒痛快,害得你不能正大光明活在阳光下...”

姜墨竹轻轻擦拭净妹妹脸上的泪珠,捧起她鼻头微红的小脸,笑道:

“我本就不爱读书,你为我顶了这项苦差事,我才能到处游历玩耍,活得好不快意,人并非顶着名字才算正大光明活着。况且,是哥哥对不住你在先,若是我当年在母亲肚子里少抢你的吃食,你也不会生在那一日...”

若不生在那一日,妹妹就不会从小遭到世人畏忌与白眼,明明生得花容月貌,聪慧过人,可到了待嫁的年纪,却连一个提亲的媒人都没有。

“娘胎里时,你我都未开智,你怎能把这件事揽到自己身上。”

姜玉竹终于说出了心底压抑已久的歉疚,不过哥哥好似对她抢占走自己的身份全然不在意,伸出手掌揉了揉她的脑袋。

她蓦然发现兄长的手竟比父亲还要大了。

“我是你的兄长,是要护着你一辈子的。”

说完,姜墨竹又拍了拍装满银票的木匣子,眉开眼笑道:“况且你借给我这么多钱组建船队,别说把名字给你了,就算把我过继出去都没问题!”

姜玉竹:....

————

三日后,京郊鸾凤湖畔,一艘造型别致,雕龙画栋的凤尾画舫停驻在岸口。

前往湖畔来踏青和垂钓的百姓们瞧见了,不由纷纷咋舌这艘精美绝伦的画舫,心中更是好奇今日哪家公子哥出手阔绰,包下了一日十金的凤尾画舫博美人一笑。

少顷后,两辆翠盖珍缨的马车一前一后停靠在岸口,宝蓝色缠枝葡萄鸟纹车帘掀开后,一对男女分别从车内下来。

众人顿觉眼前一亮。

只见走下车的贵女约莫十七八岁年纪,身穿燕脂薄云烟裙,手挽素色软纱,体态婀娜,肌肤白皙,容色秀丽。

而另一辆马车上下来的郎君更是俊美夺目,男子一袭月白山水刺绣圆领锦袍,玉革束腰,眉清目秀,气质温雅。

“咦,这不是荣国公府的萧世子和翰林学士的小女韩溪云吗?莫非二人约好来此来游湖?”

“原来这艘凤尾画舫是萧世子特意为韩小姐包下的,萧世子不仅容貌英俊,家世显赫,还对韩小姐用情至深,体贴入微,简直是京城百里挑一的好郎君,哎....韩小姐真是有福气呐!”

“嘿,韩小姐也不差啊,人长得漂亮,出身又好,还有京城第一才女的名号,依我看,二人就是一对郎才女貌的璧人。”

八角凉亭下,姜玉竹手持水墨折扇,绛唇含笑,目视被众人称赞的一对才子佳人步入亭内。

“时晏兄,韩小姐,姜某有礼了。”

今日是她与萧时晏约定见面的日子,之前为了帮太子取回秘图,她错过与萧时晏的约定,没想到这一次约见,萧时晏还带了韩溪云。

也是,姜玉竹曾听太子提起萧时晏的祖母年事已高,萧家老太君一直盼着在今年寿宴上见证孙子与韩家定下亲事,二人即将订婚,一起出游自是寻常不过。

“瑶君兄,怪我来晚了,你风寒刚刚痊愈,不宜久吹风。”

萧时晏快步走进凉亭,先是细细端详姜玉竹的面色,见对方气色极好,白皙嫩颊下透出淡淡肌红,方才安心。

只是许久未见,他觉得眼前的少年郎似乎与以前有些不一样。

少年今日穿了一件若竹白绿绣荷纹锦袍,衣袍略有宽松,罩在他清瘦的身上,衣袖随湖风盈盈拂起清波,飘然欲仙,一对盈盈水眸波光潋滟,衬得身后的湖光山色都黯淡下来,看得他目光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