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君臣执手(1 / 2)
魏无晏呼吸一滞,抬眸凝视陶临渊深邃的眸子。
天边朝霞旖旎,细碎柔光落在男子古雕刻画的五官上,却照不透他眸底的情愫。
魏无晏曾听几位皇姐私下里议论,说镇北王龙章凤姿,天质自然,堪称大魏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尤其是镇北王在秋猎时身着戎装往众位大臣里一站,卓卓如仙鹤之在鸡群,引人侧目。
今日魏无晏有幸近观大魏第一美男子,发现那几位喜欢夸夸其谈的皇姐们在镇北王的容貌上倒是没有言过其实。
男子剑眉星眸,鼻梁挺直,薄唇红润。
不知何时,二人竟离得如此之近,近到魏无晏能看到男子冰冷墨眸映出自己僵硬的小脸。
魏无晏咽了咽口水,结结巴巴道:
“朕...朕听闻镇北王与皇后曾是旧识...心想爱卿与皇后多年未见,正所谓江汉曾为客,相逢每醉还,朕与皇后还未饮下合卺酒...不如爱卿今夜就...就歇在福宁殿里,替朕与皇后饮下合卺酒,再...再...”
魏无晏红着脸说了一半,就羞于再言了。
帝后大婚当日,一国之君居然明晃晃干起花楼老鸨的活计,主动将乱臣贼子迎到龙榻上与皇后共赴巫山。
自己可真是个连史官都不忍落笔的窝囊帝王啊!
没等魏无晏感叹完,忽闻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
“微臣听闻,金人将领在城下对皇后言语轻浮,陛下怒发冲冠,不仅怒斥羽林卫统领,还声称大魏男儿宁死不屈,鼓舞守城军与金人血战到底...”
魏无晏惊讶地抬头来。
镇北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自己几个时辰前在垂拱殿撂下的话,这么快便传到他耳中,想必宫里早就布满了此人的耳目。
看来就算没有金人来袭,大魏王朝亦是大命将泛。
“莫非在陛下心里,觉得微臣比烧杀抢掠的金人还贪得无厌?”
男子神色淡淡,语气平静,听不出喜怒,但身上散发的凛然寒气,却隔着密实的墨绒大氅,蔓延至魏无晏的四肢百骸。
魏无晏不禁后退两步,脚下被逶迤氅摆一绊,直直跌了个跟头。
这一次,男子没有再出手相助,而是冷冷睥着跌坐在地上的少年新帝,淡漠道:“陛下忍辱负重,献妻为妾,是想学勾践卧薪尝胆,最终手刃吴王吗?”
男子高高在上,泛着冰碴儿的凤眸微微眯起,修长手指不经意滑过腰间垂挂的龙渊剑。
“镇北王说笑了...朕的母妃在病逝前饱受头疾所扰,故而,朕曾在太医院习得一套推拿之法。朕见爱卿与金人鏖战至天明,内心大受感动,只可惜朕两袖空空,无以为报,便想留爱卿在福宁殿歇息...容朕为爱卿推拿头穴解乏....”
魏无晏强忍臀部传来的刺痛,眨巴着真诚的大眼解释道。
她之所以要谈及自己身份不高,至死才被明德皇帝册封为妃的生母,是为了提醒眼前杀气腾腾的镇北王,勾践在为奴时还有范蠡,文种等忠臣不离不弃,而自己在宫里毫无根基,就算舔遍全京城的苦胆,也翻不出什么浪花。
果然,听了小皇帝的拍马逢迎之词,陶临渊搭在剑身上的手指缓缓放了下来。
少年头上硕大的通天冠微微倾斜,不合身的龙袍稍显臃肿,形态虽狼狈,但那对水盈盈的眸子在温煦朝阳下波光潋滟,配着鼻尖上的一抹红晕,更显娇憨。
“陛下若能安分守己,微臣自会确保陛下荣华富贵,福泰安康。”
陶临渊冲跌坐在地的少年新帝伸出手。
魏无晏盯着眼前的手掌,男子的手掌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宛若玉雕。
不过这完美的手掌微泛着一丝冷意,令人望而生畏,甚至想逃离其中...
只可惜,她别无抉择。
魏无晏垂下双眸,终将自己的手放入男子掌心...
———
待魏无晏回到福宁殿时,皇后已然离去。
遣退殿内伺候的宫人,魏无晏拖着沉重的步伐,一头栽倒在宽大的紫檀木嵌宝拔步床上。
“陛下,您身上这件大氅是....?”
听到是蕊伈的声音,魏无晏懒得抬起眼皮,闷闷的声音从玛瑙红鸳鸯刺绣锦衾下传出来:
“是镇北王的大氅。”
蕊伈看向一脸疲惫的魏无晏,轻轻叹了口气。
她走上前将魏无晏身上的大氅解开,又将龙榻四周的鹅黄色床幔放下来,拿来一套明黄色寝衣,轻声道:
“陛下,且换上宽松的衣裳再就寝...老束着那东西入睡,对您的身子不好。”
魏无晏睁开眼,呆呆望向鹅黄色的软金纱幔,一条条金光闪闪的刺绣金龙晃得她眼眶发涩。
待宽大的龙袍从身上退下,又摘下胸口紧绷的一圈圈束带,朦胧纱幔内呈现出女子玲珑有致的曼妙身躯。
蕊伈替魏无晏换上寝衣,从奁盒里取出一罐子珍珠粉,用蓬松又柔软的貂毛粘取珠粉,轻轻拍打在女子袒露的玉背上。
娇嫩肌肤被厚重的束带捆绑了一日,勒出数道红痕,在白皙对玉背上更显狰狞可怕,需以混合金盏花,薄荷叶粉末的珍珠粉轻敷上一层,方可缓解红肿。
“所以...因七皇子逃到了江南,陛下最终在镇北王面前改了口风,没敢提起您女儿身之事。可陛下以往不常在外露面,故而从未惹人生疑,可如今您被架到明面上,又整日在那些大臣面前晃悠,奴婢着实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