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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商议(1 / 2)

黑木梨花一边摸牌,一边深以为然的点头:“要不人家都说,钱这东西爱聚堆,越是有钱人,赚钱越容易。”

司徒威廉跟着笑:“这方面的事情,你问沈兄就对了,股票这东西,他总能搞到一点内幕消息,投资是一投一个准。”

沈之恒笑呵呵的打出一张牌去:“哪有那么容易,看着容易罢了。”

厉英良从餐车取来了麻将牌,还在餐车中发现了雪茄——也一并带了过来。黑木梨花脱了军装,换了一身碎花布旗袍,瞧着宛如邻家新过门的少奶奶,眼中放着诚恳的光芒,一笑就是一口白牙齿。正如厉英良所料,牌桌上有了她,气氛果然变得温暖甜美起来,她先向司徒威廉打探了几支医药股票的情形,问得司徒威廉一头雾水,于是沈之恒接过了话头,两人谈着谈着,黑木梨花笑了起来:“我也真是傻了,总觉得司徒先生是个医生,就一定连医药的生意行情都要懂。其实这两行是不相干的呀。”

厉英良摸着牌,发现这三人越聊越热火,黑木梨花身为一位高级特工,言语之中却是充满了人间烟火气,越说越俗,并且好像当真有意去投资股票。沈之恒也慢条斯理婆婆妈妈的,和她有问有答,司徒威廉偶尔插嘴,说两句没出息的蠢话。

司徒威廉瞟了厉英良一眼,嗫嚅着答道:“昨晚没睡。”

他感觉这个局面不好,自己又被无视和抛弃了。

日本兵搬进来一张小四方桌,沈之恒先在桌前坐下来了:“心里害怕还能睡成这样?”

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他冷不丁的开了口:“沈先生身上一分钱没有,一会儿输了,这账怎么算?”

“受气倒没有,就是心里害怕。”

此言一出,整个车厢都静了静。

沈之恒问他:“你和米兰今天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受气?”

他立刻知道自己又说了不合时宜的话,鲜血瞬间涌上了他的脸,他恨不得掀了桌子再掏出手枪,将在场诸位杀人灭口。

他找来的人,一位是沈之恒点名要的司徒威廉,另一位是黑木梨花,牌桌上需要女性的点缀,况且黑木梨花智勇双全之余,又总是那么笑盈盈的和蔼可亲。司徒威廉下午睡了一觉,睡得满头卷毛都蓬了起来,出现在沈之恒面前时,他惶惶然也茫茫然,及至得知自己是过来凑脚打牌的,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低了头开始揉眼睛。

幸而,沈之恒这时开了口:“我可以打欠条呀。”

厉英良,鬼使神差似的,答应了沈之恒的要求。答应过后,他立刻给自己找到了足够的理由——与其让沈之恒彻夜在车厢里独处,不如让他暴露在灯光和眼目之中,要不然,凭着这人神鬼莫测的本领,谁晓得他会不会半夜做出什么大乱来?

他并没有专对着厉英良回答,而是对着整张牌桌说话:“拿着我的欠条去海河报馆找总经理,绝对领得出钱,不过你们大概没有这个试验的机会,因为我向来是情场失意、赌场得意。”说到这里,他打出了一张牌:“九条!”

然后他搓着手站起来,忽然显出兴致高昂的模样来:“不谈这个了,你去叫人,咱们打牌,玩它一夜。”

司徒威廉说道:“你哪有情场啊。”

沈之恒抬手拉拢窗帘,把烟蒂摁熄在了桌面上:“是晚了。”

黑米梨花也笑问:“好像是没听过沈太太的消息。”

“可惜晚了。”

厉英良心想不是你最先叫他吸血鬼的吗?他有没有太太你会不知道?

沈之恒再次对着车窗点点头。

沈之恒答道:“我是独身主义者。”

“现在我们熟了?”

黑木梨花笑道:“真够摩登的。司徒先生呢?”

“得罪你的时候,和你还不熟,还不懂你。”

“我可不独身,我心里已经有一位女神了。”

“既然懂,怎么还把我得罪了?”

厉英良听到这里,简直纳罕起来,恨不得质问黑木梨花和司徒威廉:你们笑什么?你们高兴什么?你们都忘了身边正坐着一个吸血鬼吗?你们都不怕了吗?

沈之恒对着车窗点点头:“懂。”

牌局进行到天明时分,沈之恒果然是赌场得意,失意的是厉英良。

“那你懂我吗?”

他身上没有那么多现金可以结账,所以要来纸笔,给沈之恒写了一张欠条。沈之恒把欠条看了几遍,末了却是给了司徒威廉:“回去把钱给威廉吧,我未必花得到你的钱了。”

“我懂。”

司徒威廉愣愣的接了欠条,仿佛是有些疲倦,一言不发。厉英良请黑木梨花把司徒威廉带走,又让日本兵搬走了房内的方桌和麻将牌。隔着铁栅栏,他挺费劲的把车窗拨开了一线,让晨风透进来。

“你懂?”

他的本意是换换车厢内的空气,可沈之恒却像是很惊喜似的,走过来弯腰凑到窗前,迎风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沈之恒摇了摇头,转向车窗,看窗外那星星点点的灯火:“你总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一个人做什么事,仿佛就必须要有个目的,而且只能有一个目的,这是不对的。你是人,但你不懂人。”

厉英良也许是熬夜熬得神经麻木了,此刻竟对他一点也没感觉怕。肩膀抵着窗框,他垂眼看着沈之恒头顶心的发旋:“你们都太会装了。”

“是忠于你的钱吧?”

沈之恒闭上眼睛,将清新空气吸入肺中,吸到了极致。

“是威廉。你不要看威廉那个没心没肺的样子,他其实很忠于我。”

然后他呼出了一口气,站起身转向了厉英良:“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我还以为是米兰。”

厉英良轻声问道:“什么?”

沈之恒不假思索的答道:“威廉。”

“我给你一百万,你和我一起走,我带你离开天津,并保证你未来十年的安全。你知道我无须欺骗你,我也有能力保护你。”

“哪个更占分量?别告诉我他们两个一样。”

“一百——”

“都有。”

厉英良打了结巴,在他宏伟繁琐的人生计划中,他尽管志向远大,可也没敢把百万身家四个字放入计划中。这诱惑太大了,以至于他圆睁二目望着沈之恒,问道:“这么骗我有意思吗?还是你觉得我已经傻到会相信你了?”

“我还有一个问题,你之所以心甘情愿的不逃,是为了米兰,还是为了司徒威廉?”

“这是一场交易,本来我也打算离开天津。你放了我和威廉米兰,我带你们一起走。至于你的酬金,一百万虽然不是小数目,但还不至于让我倾家荡产,我认为我的命值这个价,你以为呢?”

“我知道。”沈之恒抬手一指四周:“要不然,你以为一节车厢关得住我?”

他越说越真,有理有据。厉英良听得变脸失色,认定了他是在撒谎:“够了,我没兴趣听你这些鬼话!”

说完这句话,他自己先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往地上弹了弹烟灰。厉英良板着脸,是个不受软化的模样:“别总拿这四个字吓唬我,你和我同归于尽,那二位也得给我们陪葬。”

然后他转身就走。

“你不同意。”他鲜红的嘴唇开合,心平气和的说话:“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沈之恒必须是撒谎,否则他会活活的心痒而死。他这么不要脸不要命的给日本人当走狗,图的是什么?不就是图个荣华富贵吗?不就是图个一百万吗?可沈之恒那一百万他怎么拿?他怎么敢得罪日本人?再说他哪有那个本事放人?这里说起来是数他最大,可他心里知道,那是因为黑木梨花还没发话。

他这句话说完,窗外黑到了一定的程度,车厢内的电灯骤然一起亮起来,沈之恒随之在他面前现出了清晰眉目,厉英良这才发现他双目炯炯,竟是一直凝视着自己。

他终究是个中国人,无事的时候他做主,出了事就轮不到他指挥了。

“我要是不同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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