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2 / 2)
主要是得到了猫公传承的武祯,就是个拿到了利剑的熊孩子,杀伤力比起大人还要可怕,因为她不讲道理,只凭喜好,偏偏小丫头还喜怒无常的,都摸不准她的脾气。那段时间妖市没人敢惹这个小霸王,不知道被她玩死了多少来长安捣乱的妖怪。
梅逐雨:“……”
梅逐雨不知道她当年的丰功伟绩,他对于‘一个不过几岁的小孩子成为猫公管理妖市肯定会被欺负’这个想法深信不疑,心中满是怜惜。哪怕听到武祯这么说了,他仍是觉得她幼时无人护持,吃了大苦。
武祯不置可否,“我当然变了,我少时的脾气可没有如今这么好。”
武祯看他脸色,眼睛一转,心里暗笑,不再试图解释,反而叹息一声偎进郎君怀里,低着头说:“其实,我虽然是猫公,但从前年纪太小,不能服众,曾经有大妖怪听闻此事,想借机来长安生事,那次,我脑袋上破了好大一个洞。”
梅逐雨终于开口:“你并没有变。”
她脑袋上是破了个洞,但那个来生事的大妖怪,整个脑袋都没了,现在头骨还在雁楼里摆着,被她用来插花。
武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转过来看向梅逐雨,眨眼一笑,“你说是不是很有趣,人少年时与长大后,怎么会变得如此之多?”
梅逐雨轻抚了一下她的头发,怒意与疼惜,都忍不住挂在脸上,显然如果此时那个打破武祯脑袋的妖怪在此,他绝对要在那脑袋上开上十几个洞。
“曾飞扬跳脱最不爱诗书最烦先生教导的,如今却是进了国子监,教导学子;曾怯懦体弱,不敢见血,围猎时也只敢在一旁围观的,如今却是成了将军,要戍卫边关……”
武祯心里嘻嘻笑,再接再厉,脸颊贴着郎君的胸口说:“长安地气与其他地方不同,人又多,很容易生出各种秽物精怪,常常需要我们处理,以前我每晚都不能好好休息,得出去趁着夜晚解决那些东西。”
“年少之事历历在目,但故人却不复年少了。我这些兄长,少年时意气风发说要行万里路看遍大好山河的,如今安安稳稳当着六部官吏,每日忙于文书工作,家长里短。”
“因为要遮人耳目,就是白日里我也不得不常常到处游走,有时为了解决问题,行事就有些出格,于是日久天长,我跋扈纨绔的名声在长安无人不知……”
“我年少时就有顽劣恶名,与长安娘子们都有不同,父亲与姐姐为我操碎了心,但我反骨天生,一向不服管教,误打误撞的,与这些郎君熟识,他们教我护我良多。”
她轻轻一叹,叹的梅逐雨的心都抽紧了,一把抱住她低声道:“我再不会让你这般辛苦,日后有什么难事,我替你做。”
梅逐雨静静听着,也静静的看着她。她的侧脸被夕阳描绘出了一圈暖光,眼瞳上也似乎被点上了一点璀璨,看上去格外动人。
武祯摸着郎君的腰,心想,这么好骗的郎君,以前肯定吃过不少亏。想着,她手往下摸到了郎君的臀,捏了把。
“今日来的这几个,是在长安,也有时间过来的,还有好些不在长安,或者是没有时间过来,还有逐渐生疏不想过来的。”
梅逐雨:……
“每年我都要与这些友人相聚两次,这一次来的人没有上一次多,有两位兄长今年外派到外地为官,天南海北的不能随意回来。当年与我一同策马长安的友人们,现在是再也聚不齐了。”
他迅速退后,面红耳赤,欲言又止,武祯坐在栏杆上放声大笑,笑得前俯后仰,摇摇晃晃几欲从栏杆上摔下去。梅逐雨看着看着,还是不得不上前,将她牵了下来。
武祯端着一杯清澈透亮的酒液慢慢啜着,倚在二楼栏杆边上,眺望远方。倦鸟归巢,啼鸣悠远。放下碗,武祯呼出一口气,手指敲着栏杆,语气有些懒散的说:
“为什么笑得这样高兴?”郎君有些无奈。
梅逐雨从楼上下来,帮着武祯一起将这些醉倒在地的汉子们扶起来,交给外面那些来接人的马车仆从,一番忙活,将人全部送走,已是黄昏。晚霞铺陈,半个天空都是橙红云彩,落在小楼湖泊中,青翠林梢上,天地之间一片绚烂之色。
武祯捏着他的手指,含笑答道:“因为……忽然觉得甚是爱你。”
时近傍晚,一群高歌醉汉已经全部‘阵亡’,一个两个往地上躺,高矮胖瘦睡成一堆,唯一幸存的人就是武祯。她这一场酒宴下来,一直执壶给人倒酒,这里有半数人都是给她生生灌倒的,而她自己倒是没多喝,此时依旧神清气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