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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雪芽银针 红痕(1 / 2)

舒昀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大姨妈,被这两人搅得又有点造作迹象。

小男孩吵也就罢了,鄢南这尊神仙何必呢?

大概是兄弟连心,他见不得自己弟弟被人嘲讽学习差,所以故意找茬。

舒昀蓦地感觉,“那个男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冷,事实上,还挺腹黑闷骚的。

她强忍下腹的酸胀,柔声劝慰心伤的小少年:

“你才十四岁,还没长开呢。再过几年,说不定你也会像这个哥哥一样,变得又高又帅。”

小少年默默扫了鄢南一眼。

虽然这个哥哥说话不中听,但是他的个头真的很高,而且长得像电影明星一样帅,比他曾经见过最帅的男生——也就是杨奶奶家那个笨蛋哥哥鄢北——还要好看,多了一股子成熟又高贵的味道。

小男生的心情阴转多云,鄢南的心情也出了点太阳。

他有些无奈,自己又不是初高中小屁孩了,被女生夸“又高又帅”,竟然沾沾自喜了一会儿。

叽叽喳喳的小少年离开后,花店静得只剩下空调换气的低鸣。

“学长,麻烦你等一会儿,杨奶奶的花需要重新修剪。”

鄢南点了点头。

花店内过道狭窄,两人错身而过时,裸|露的手臂轻轻擦碰。

鄢南有侧身避让,但是舒昀的步伐很随意。

她在这小小的一隅天地里非常放松,和她在大学校园内完美又柔弱的样子截然不同。

至少在学校,鄢南看不到她穿这么短的裤子。

腿是真的白,还很细,但并不羸弱。

手持锋利剪刀修剪花材的动作很熟练,一片黄叶落在她洁白的脚面,小姑娘紧了紧凉鞋,一脚蹬飞叶片。

“大功告成~”

舒昀抱着重新包装好的花束,从椅子上站起来。

她向前迈开两步,脸色刷的白了。

小腹传来一阵刀凿斧劈的刺痛,伴随着一股热流,奔放的姨妈大张旗鼓地在她身体里作乱。

舒昀疼得险些昏厥。

周遭尽是柔软脆弱的花草枝叶,舒昀求生欲磅礴,不得已抓住目所能及最坚实的东西——鄢南的手臂。

鄢南眉头一皱。

出乎意料的,他并不反感舒昀的触碰,只是这姑娘的手凉得像块寒冰,手心沁出冷汗,叫人很难不担心。

女孩纤细挺拔的脊背缓缓佝偻下来,她很快松开鄢南的手臂,整个人弯成小虾,蹲在地上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我没事。”

她嘴里溢出几个字,浅浅的气音,仿佛用尽全力,

“蹲一会儿就好。”

“嗯。”

脚边的女孩缩成圆球状,小小的一团,颈后长发垂落,露出雪白细嫩的一截颈子,瘦弱的颈椎几乎一捏就断。

未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鄢南时不时就会想起今天。

因为今天之后,他再也没有机会看到舒昀展示如此脆弱的一面。

似乎只有在家乡的这间小店里,她才是真实的她,轻松、自在,肚子难受的时候可以随时蹲下,把客人晾在旁边也没关系。

兀自蹲了两分钟,舒昀预感自己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动弹不得,遂委婉地发出逐客令:

“学长,花我已经修剪好了,你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嗯。”

鄢南早该走了,他杵在这儿,除了紧要时候可以拨打120,只剩下帮小姑娘挡太阳的作用。

听到身后远离的脚步声,舒昀彻底放松下来。

她身子一歪,不想蹲了,干脆一屁股坐到地上,上半身和大腿仍然保持很小的夹角,这样可以减轻疼痛。

迟迟没有听到门口风铃的响动,舒昀艰难地回头,发现鄢南原来还没走。

他立在门扉处,深沉寡淡的眼睛居高临下看着她,气场如清霜冷月,舒昀瞧不出他的情绪。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

鄢南从来不是什么慈善家,他会维持起码的礼貌,但是绝不多管闲事。

可是现在,他观察发现,地上的女孩似乎连挪到座位那儿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在过道上可怜兮兮地蜷着,像只离开桑叶,同时又生了病的蚕宝宝。

他折回去,弯下腰,两只修长有力的手臂分别伸进舒昀的咯吱窝和膝盖窝。

不是标准的公主抱,因为可怜的女孩肚子贴着腿,折角分开太多她会很痛。

舒昀呆愣愣地瞅着他,一只手乖乖挂上他的肩膀,维持这么个奇奇怪怪的姿势被男人抱到了柜台后面的座椅上。

鄢南没有喷香水,身上只有一股衣物自带的木质衣柜熏香。

沉稳,干净,还带点寡淡的佛系。

若不是他身上的肌肉坚硬贲张,舒昀都感觉自己是被一个衣柜拥入怀中。

成功位移到座椅上,舒昀继续蜷着腿,喝一大口保温杯中的山楂桂枝红糖汤,姨妈痛缓解了三分。

女孩仰起脸,感激地说:

“学长,谢谢你。”

“不用。”

鄢南的上衣没有半分褶皱,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舒昀的幻觉。

舒昀:“你是好心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也帮了我。”

鄢南怔了几秒,终于想起她所指何事。

如果舒昀长得没有那么美,鄢南应该会完全忘记。

男人平淡地说:“那是工作。”

他作为餐厅员工之一,为顾客服务天经地义。

帮忙捡几个私人用品而已,他觉得这不足以作为“好心人”的证明。

舒昀眨了眨美丽的桃花眼:

“那现在呢?”

鄢南唇角拉平,挑眉:“你非要我承认自己是个慈善家?”

心思被戳破,舒昀大方承认:“对。”

鄢南抱起架子上的花束:“舒昀学妹,还有什么是我能为你效劳的?”

舒昀揉了揉肚子,浅淡的樱唇翕动:

“学长,我现在动不了,能不能拜托你帮我拿杀虫剂喷一喷门口那几株吊兰?”

几只小黑飞在她眼皮子底下晃悠大半天了,然而吊兰挂得高,舒昀要爬梯子才能喷得准,她今天实在不想登高劳作 。

高处的工作,就让“高人”来办好了。

鄢南不仅个高,手也长,几盆吊兰,他站在地上三下五除二就喷完了。

当他抱着外婆交待他“顺路”取的花束离开花店大门,鄢南感觉,室外的天色都变了。

黑色的奔驰suv停在路边,鄢南沉默地回到车上。

司机周师傅近两个月常常接送小少爷鄢北,鄢北是个话痨,爱聊天,周师傅和他聊习惯了,也变得多话。

鄢南刚落座,周师傅忍不住问他:

“怎么去了那么久啊?”

鄢南冷冷瞥他一眼。

鄢家的其他司机从来不敢探听雇主的私事。鄢南猜测,或许周师傅和外公外婆的关系甚为亲近,平常交谈习惯了。

他堪堪敛了戾气:

“碰到同学,聊了几句。”

不怪周师傅有疑问,他自己也奇怪,怎么会在拥挤逼仄的花店里逗留那么久。

短短几百米路,周师傅的话匣子开了就没关过:

“少爷的同学是花店里的昀昀闺女吧?”

“嗯。”

没想到舒昀还挺出名,十里八村的估计都认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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