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丘在一番细想过后,不由亦是心领神会道:
“恐怕……这是田乞命人故意为之的!估计是想要在这最后写一些对我鲁国不利的盟誓,好逼我们当场就范!”
李然听了,不由是与他微微点了点头。
要说这盟誓,其实并非是后世那样由双方共同签订的契约,而是类似于祭天的告文。
双方都是先各写各的,待互相都觉得对方写的没问题了,然后再当面宣读誓书,并各自拿着自己的誓书,扔入河中,以告神明!
也就是说,所谓的誓书,非但是写给双方看的,同时更是写给神明看的。
而孔丘,也很快就明白了李然的意思。
很显然,齐国的誓书最后留白了这么一大块,那一定是别有所图的。
所以,孔丘便当即是命人也如法炮制,在自家鲁国的誓书上,也留下了一块空白来。
不多时,鲁国的誓书也已经拟好,众人过目之后,都认为没有什么问题,便是复刻了一份同样的是送去了齐国……
汶河
就在夹谷之内。
齐国方面,作为主盟,在此河边是专门设置了一处誓台。
齐侯杵臼和鲁侯宋又相约要在此誓台之上见面。
齐侯杵臼眼看这汶河水势倒也不算湍急,但也并不平和,其中更是有着不少的暗流。
正如这次会盟一般,明面上看着是顺风顺水,实则是小插曲不断,其背后更是还有着一股股不小的暗流,在那涌动着。
齐侯杵臼,或许是因为之前的一些“非分举动”让自己是丢尽了颜面。
所以,他自然是想在这次会盟上稍稍占点鲁国的便宜,以周全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体面。
而另一方面,鲁侯宋亦是在众人的护持下赶去汶水。
而褚荡也在其中。他见大家似乎都是面带忧虑之色,不由是直愣愣的说道:
“大家似乎都不怎么开心嘛?不是一切都谈了好好的吗?放心,即便是有什么岔子,有我褚荡在,定能护得你们周全!”
众人闻言,皆是为褚荡的这一份天真烂漫一阵发笑。而正是这一阵发笑,却是让原本凝重的气氛倒是瞬间得到一些缓和。
晌午时分,鲁侯宋和齐侯杵臼如约在誓台会面。
只见齐侯杵臼倒也是颇为大气,待鲁侯宋刚一下车,他就拉着鲁侯宋的手,直接是将其引入了高台之上。
这一老一少两国君主,一时倒也真像是两兄弟一般。
这时,只听田乞是一旁开口道:
“二位君上,时辰到了!”
齐侯杵臼此时正和鲁侯宋聊得开心,闻言这才回过神来,并是点头道:
“好,那便开始吧!”
只见黎锄是手持一方誓书,一步一步是走上了平台。当着众人的面,宣读了齐国方面的盟书。
孔丘凝神听着,但就在临近尾声的时候,果真竟是陡然听到:
“齐师出境,尔不以甲车三百乘从我者,有如此盟!”
这段文字的意思是,齐国军队如果出国境远征,鲁国方面就一定要派三百辆兵车跟从,有盟誓作证!
而这一条,明显不在他们之前看到的那一份誓书内!
孔丘听了,眉头不由一皱。
这也难怪,毕竟这个要求属实是有些过分了。
这其实就变相是等同于是让鲁国直接成为了齐国的附庸一般。
但是,还没等来得及反应过来,黎锄便已是宣读完毕。并是直接合上誓书,将其直接扔进了汶河之内。
就此,这一盟誓也就成为了一个定局,无可更改了。
很显然,黎锄的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就是想要由此激起鲁国方面的反驳,并由此来搅黄盟会。
孔丘见状,知道木已成舟,如果他这时再提出异议,那么这场会盟可就直接功亏一篑了。
他望向李然,似乎是向其求助,而李然则是做了一个让他切勿慌乱的神情。
孔丘见状,顿是回想起今日一早的情形。
于是,他当机立断,命人替自己立刻是取来了一支笔墨来。
随后,只见孔丘亦是手持誓书,并一步一步的跣足登台。
而立在一旁的田乞,眼神中隐隐是透着一股的阴狠,此刻鼓掌笑道:
“好!那么……就请鲁国方面也宣读盟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