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的儿媳妇因为难产死掉了。”
侯小江惊讶地看着侯母,说:“您儿媳妇叫什么名字?”
侯母说:“叫王晓玲,她嫁给我家的儿子侯永强已经七年了,她很温柔贤惠,每次怀孕都是顺利产下,我家老头子总盼着她给我生个孙子。可是,就在前段时间,晓玲忽然流产了,老头子当即就病倒了。我现在也不指望能抱上孙子了。”
侯小江安慰道:“阿姨,您也别太伤心了。我相信你的儿媳妇肯定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嗯。我也希望是这样。”侯母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说道。
“阿姨,我想问一下,您儿媳妇流产后,医院有没有查清楚原因吗?”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侯小江的父亲说。
“那我想请教一下叔叔,您家是哪里的?”
“西郊侯家村。”
“哦,您家里还有几口人?”
“就我们三口。”
侯小江沉默了片刻,说:“阿姨,您能给我详细说说令郎娶妻后的情况吗?比如,令郎结婚多长时间了?”
“小江,你问这个干嘛?我不是告诉你,我们家没什么钱了,你也别惦记我家小江了,免得以后你妈妈怪罪你……”侯母说道。
“呵呵,阿姨,您误会了。其实,我是为了朋友考虑。”侯小江解释道。
“为了谁?”
“为了我的朋友刘勇。”
“我听明白了,你是要帮你朋友追求你哥哥是吗?”侯小江的母亲恍然大悟道。
“是啊!阿姨。您知道我哥哥的情况,他不仅有病还有抑郁症。我想尽快给他治疗好。”
侯母叹了口气说:“小江,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哥哥已经有女朋友了。”
“女朋友?是谁呀?”侯小江惊奇地问道。
侯母脸色一变,说:“这件事我不方便透露,以后有缘分你们自然会遇见。”
侯母显得有点尴尬,毕竟是别人家的私事,她不好随便谈论,只得敷衍着搪塞。
侯伟楠看到侯小江一直呆愣在那里,催促道:“姐夫,咱们还是赶快去医院吧,否则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就糟糕了。”
侯伟楠和侯小江一前一后走进医院。
侯伟楠被医务人员扶进了急诊室。护士拿着检验单走过来说:“这位患者身体各项数据正常,不过,他的双腿骨骼严重破损,必须做一系列复健手续。”
“什么复健手续?”侯伟楠担心地问道。
“简单来说,就是用轮椅代替双腿,辅助复建。”
侯伟楠一听立刻吓坏了。轮椅是他最讨厌的东西。他曾经试图用双脚跑步锻炼,但是效果甚微。他一直认为,双腿是一种累赘,根本跑不动路。他不愿意坐轮椅,更何况还要借助它来完成复健呢?
护士似乎猜中了侯伟楠的心思,继续说道:“放心吧,虽然要花费很长时间,但是,只要坚持训练,恢复得差不多后就可以像平常人一样行走了。”
侯伟楠犹豫了一阵,咬牙切齿地说:“好,我同意治疗。”
护士拿着化验单转身去交费窗口处取药。
“哎哟,疼啊——”侯伟楠忽然感到腿部传来钻心的痛苦,忍不住呻吟起来。
“小伙子,哪条腿疼?”
“左腿。”
侯伟楠话音刚落,忽然右膝盖也传来一阵剧痛。他低下头看了看,右腿的膝盖部分红肿不堪,而且青筋暴露。他抬起头来,看到护士正在给他打消炎针。护士看到侯伟楠满头大汗地盯着她,问:“疼得厉害吗?”
“嗯。”侯伟楠艰难地点头答道。
护士拿出夹板固定在侯伟楠的膝盖上,然后又用纱布把他肿胀的地方缠裹起来,并嘱咐道:“你的膝盖肿胀程度较高,需要静养休息。”
侯伟楠点点头,心里非常沮丧,心想,今天真够倒霉的!
侯小江见状,说:“伟楠,你先回家躺着吧,我陪伯母回家。”
侯伟楠想了想,觉得留下侯小江照顾父母确实不妥,就跟着侯小江往外走,准备回家。
“小伙子,麻烦等一等。”侯小江的母亲突然叫住他们俩。
“还有什么事吗,伯母?”
“你们晚饭吃了吗?”
侯小江摇摇头,侯母连忙说道:“那就别急着回去了,留下来吃个晚饭再回去吧,你们都饿肚子,多难受呀。我让你叔给你们下碗面条去。”
“谢谢婶子!”侯小江说道。
“谢什么!快坐下吧!”
侯小江和侯伟楠在凳子上坐下来,侯伟楠靠墙坐着。
侯小江看到侯母在桌子旁边站着,于是劝道:“婶子,你去休息一会儿,这里有我呢。”
侯母摆摆手说:“算了,我在这里守着吧。”
侯小江说:“不用,不用,我一会儿就把病人送过去了。我看你脸色不太好,赶紧去休息吧。”
侯伟楠听侯小江这么一说,也附和说:“妈,您就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呢。”
侯母想了想说:“好吧,你看着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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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伟楠答应着,侯母才离开。
“姐夫,我们聊点什么?”
“我想知道你怎么和刘勇认识的?”侯伟楠问。
“我是从网上看到关于刘勇的新闻报道,说他现在精神失常了。”
“你怎么看待他现在的状态?”
“他的状态我说不准,反正挺吓人的。对了,他的女朋友怎么样了?”
“你不知道吗?他的女朋友早已经结婚了。”
“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了?”侯伟楠有点惊讶。
“是啊,他一无所有,所以我们要帮他呀。”
侯伟楠想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说,他的女朋友为什么会嫁给别的男人呢?”
侯伟楠不敢提及李晓彤,他怕触怒侯小江,于是换了一种问法。
侯小江想了想说:“你说得有理,或许是她找到更好的归宿了。”
侯伟楠又问:“你们认识多久了?”
侯小江说:“两三年了,一般情况下,都是他主动联系我的,我没怎么联系过他。”
侯伟楠问:“他的腿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呀?”
侯小江叹了口气,说:“因为他喝醉酒,撞伤了别人,当场就昏迷了。我们把他送到县城的卫生所去治疗,他的腿却没能保住。唉——”
侯伟楠又问:“他现在怎么样了?”
“听说现在整天游荡在街头,疯疯癫癫的。”
“你有他的电话号码吗?”
“有的。”
“你能给他打个电话吗?就说我们想请他来市区住些日子。”
侯伟楠掏出电话拨打了刘勇的号码。刘勇迟疑了一会儿,才按下接听键。
侯伟楠问:“你现在方便接电话吗?”
刘勇沉默了片刻,说道:“有什么事吗,伟楠兄?”
“呵呵……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你现在的状态比较特殊,我希望你到市里来住几天。”
刘勇笑了一声,说:“不用,我没事儿的,你们不用挂念我。”
“刘勇,你听我说。”侯伟楠顿了顿,说道,“我想请你到市里来住几天,有空吗?”
刘勇仍旧冷漠地拒绝了:“对不起,我没兴趣。”
“别呀!你来吧,咱哥俩聚一聚。”
刘勇说:“我现在很累,不想出门。你自己在外面玩几天再回来吧。”
说完,他就挂掉了电话。
侯伟楠被他的态度气坏了,他狠狠地把手机摔在地上。侯伟楠捡起手机说:“行啊,你既然不想来,我也懒得搭理你。咱俩谁也不用管谁,各玩各的。”
侯伟楠气呼呼地站起来就要走。可这时候,他的胃忽然绞痛起来,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他捂着肚子,慢慢蹲下来喘气。侯伟楠的眼睛眯缝了起来,他强撑着,缓缓地向厕所挪动步伐。侯伟楠感到浑身乏力,双脚如灌铅似的,每迈出一步都异常困难。但是他咬着牙坚持着。
这时,他看到侯伟楠扶着椅背弯下腰,嘴唇抿得紧紧的,表情很痛苦。侯伟楠看到侯伟楠的额角流出了细密的汗珠。侯伟楠知道,侯伟楠肯定是胃疼了。他想,他这次可能要栽了,胃痉挛起来,简直要命呀。
“伟楠!伟楠!”侯伟楠耳中嗡嗡响,像有千百只蜜蜂在飞舞。侯伟楠努力张开眼睛,看到一张担忧的脸庞近在咫尺,正焦急地喊着他的名字。
“小舅子,小舅子,你怎么啦?”侯小江扶起侯伟楠。
“我的肠胃疼。”
“走,我带你去医院。”侯小江抱起侯伟楠,向医院跑去。
到了医院,侯伟楠躺在诊断室内接受检查。侯小江陪伴在一旁。
医生仔细询问侯伟楠的情况后,说他胃部有炎症,需要吃药。
侯小江立即去缴费拿药。侯伟楠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任何力量了。刚刚输液的药瓶还剩下半瓶液体,此刻已经消耗殆尽了。侯伟楠看见侯小江进了医院,心想,他现在还在外面缴费,估计要一段时间。趁这个机会,他闭上眼睛睡觉,可脑袋却一点都不清醒,根本没有办法入眠。
突然,侯伟楠感到自己的胸前痒痒的,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只黑乎乎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衣领里。他伸手抓了几下,发现那竟然是一个蜘蛛。
侯伟楠吓得一骨碌翻了身,躲进了被窝。蜘蛛爬了一阵儿就停止活动了。侯伟楠心想,幸亏是一只小蜘蛛,它还没有毒性。不然真的危险了。
侯伟楠心跳加速,感到浑身不舒服。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医护人员进来查房为止。
医生问侯伟楠:“今晚还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嗯。你今天先住院观察一下。明天我们安排做一次ct扫描,如果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哦。”
从病房里出来之后,女工作人员问侯小江:“您和家属是亲戚关系吗?”
“算是吧。”
“您太太呢?”
“她今天上班,还没有回来。”
女工作人员又问:“您和妻子平时是分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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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我们很少吵架的。”
“哦。”
这位工作人员似乎对侯小江有很大的怀疑。不过侯小江没有跟她计较,反而微笑了一下。
“谢谢医生了,我还有事,我先告辞了。”
侯伟楠离开了医院,坐公交车去了自己家里。一路上,他的心情郁闷透顶,一句话也没说。他的胃病一犯,整个人就软绵绵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恨不得躺在床上休息一天。
快到家的时候,侯伟楠忽然闻到厨房传来浓烈的香味。他推开卧室门,看见妈妈正围着围裙忙活着,锅铲挥动得虎虎生风。侯伟楠一下子来了精神。他走进厨房,看到锅台上放着一盆鱼。妈妈说:“今天你爸爸在菜园里钓了条大草鱼,炖了一大锅,赶快洗洗手,准备吃饭吧。”
侯伟楠洗漱完毕,端上了桌。妈妈问他:“你吃饱了吗?”
“还没有呢,我再吃点儿。”
“你这孩子,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也该减肥了。”
“好啊,妈。你给我买两斤牛肉呗。”
妈妈白了侯伟楠一眼,转过身继续烧火做饭。侯伟楠看着妈妈忙忙碌碌的身影,不由得想到自己刚才输液的情景,侯伟楠的心中涌起无限伤悲,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怎么了?傻孩子。”妈妈转过身看着侯伟楠,“你是哪儿疼?告诉妈。”
“不是……我……我就是想起以前……想起我小的时候。”侯伟楠哽咽着。
妈妈叹口气,走过去摸了摸侯伟楠的脑袋。
“我小的时候,你总欺负我,我打你骂你,你还不愿意跟我玩儿,你非要跟你妹妹玩儿……那时候你老喜欢跟我争东西,你爸爸偏心眼儿,就总喜欢让我多干些。”
“你还记仇啊。”侯伟楠笑嘻嘻的。
“我记你妹的仇,她长这么大了,都不知道给爸爸妈妈打电话报个平安,她就是个没良心的。你说她要是早点儿给家里来个信,爸爸妈妈还用得着操那份儿闲心嘛,你也不至于挨那顿打。”
侯伟楠说:“姐姐是工作忙嘛,再说了,你们也不缺她一个女儿嘛。”
侯母哼了一声,瞪着侯伟楠,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呀,还是太小了,等你结婚了,你就懂了,一个家庭离不开女儿的。”
“哎哟!我饿了!”侯伟楠连忙转移话题。
“你这个兔崽子,又骗我!”侯母拍着桌子,“你还没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了?”
侯伟楠低着头说:“没什么,可能昨天晚上喝酒了,今天肚子有点儿疼。”
“你撒谎!你这个坏蛋。你肯定是生病了,快告诉妈。”
侯伟楠把眼泪擦了擦说:“没什么,就是一点儿小毛病,过几天就好了。你别瞎紧张。”
“真的?”
侯伟楠用力地点了点头,但是他不敢抬头看妈妈的眼睛,怕被她发现。侯伟楠心里想,这一次可能是真的病了,否则不会这么难受。
妈妈见儿子实在不肯说实话,只得叹口气,说:“我去给你熬点儿姜汤,你趁热喝掉。”
侯伟楠看着妈妈的背影,心里感动得不行。妈妈的心思他明白,妈妈不是担心他,而是担心他生病会花光钱,因为他是家里唯一一个男丁。他的鼻腔酸了,他使劲儿吸溜着眼眶。侯伟楠想起刚来到这个世界上,爸妈为他付出了很多辛苦和汗水。虽然爸爸每天都埋怨侯伟楠不够听话,可他还是最宠爱侯伟楠。
侯伟楠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胃疼缓解了许多,整个人也轻松了不少。侯伟楠睡觉之前,给侯父打电话报了平安。爸爸说:“你没事儿就好。这阵子我们也挺惦念你的。”
“我已经好了。”
“恩,你注意身体。有空回家看看我和你妈。”
“好的,爸,我会的。”
挂了电话之后,侯伟楠躺在□□翻来覆去睡不着。妈妈给他盖好被子,嘱咐他:“睡觉的时候把门锁好,晚上冷。”
侯伟楠点点头,答应了一声:“恩,妈妈。晚安。”
侯伟楠闭上了双眼,他梦见他穿越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这里,他有一个温柔的妈妈和两个可爱的妹妹。侯伟楠醒来之后,才想起,原来只是个噩梦,根本没有任何的不寻常。但是,这并不代表这个梦只是一个简单的梦。他在那个陌生的世界里,看到了自己和妹妹的童年,甚至看到了妈妈年轻时的样子。
侯伟楠想了想,他突然觉得他不应该留在这里了。他必须尽快返回原来的世界。那里才有他的家,才有值得他珍惜的东西。
第二天,侯伟楠吃过饭,收拾了一些随身物品,准备带着他的行李离开了。
“哥,你怎么又要走啦?”
“恩,这里待腻歪了,我准备换个城市。”
“你去哪儿,我跟你去。”
侯伟楠停下脚步,认真地说:“我要去美国。”
“美国,美国好啊,我听说过那边,好像挺有趣的。”
侯伟楠皱了皱眉,说:“我想换个环球旅游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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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哦,对对对,环球旅游计划好啊。”侯小江兴奋地拉着侯伟楠,说,“咱俩去美国旅游怎么样?哥,带着我呗!”
“我一个人也能照顾好自己。”
“你是嫌弃我是个累赘吧?哥,我保证,我绝对乖巧听话,不捣乱,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侯伟楠摇了摇头:“算了,我自己去吧,你留下照顾爸妈。”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我们家只剩下你一个劳动力了,你要是跑了,爸妈怎么办?”
“爸妈不需要劳动力。”
“哥……”
“别闹了,我要去找一个人。你先替我照顾爸妈。等我回来,我请你去马尔代夫玩儿,你喜欢哪个岛我都陪你去。”
“你要去哪儿啊,你倒是说清楚啊。”
“不能说。”侯伟楠站起身,拿着包往外走,“我走了啊,再见,小江。”
当天晚上,侯伟楠坐飞机飞往纽约。纽约是个大城市,夜色繁华。侯伟楠下了飞机,直奔纽约国际机场附近的咖啡店。咖啡馆里装饰典雅,灯光昏黄。侯伟楠要了一杯蓝山,坐在窗户旁边等人,他一脸严肃,心里却七上八下的。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他害怕,害怕失望,害怕他所谓的幸福只是一场梦。他希望这仅仅只是一个梦。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有人喊:“啊”侯伟楠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他朝思暮想的女人——艾丽丝。
“嗨!亲爱的!”侯伟楠立刻站起来,向她挥手示意,他迫切地想迎上去。可是女孩只冲着他微笑,却没有主动走过来,反倒是一个中年帅哥向他走了过来。侯伟楠疑惑地问:“她是谁?”
“这位美女叫张苗苗。我的妻子。”帅哥向侯伟楠伸出右臂,介绍道。
侯伟楠愣了一下,说:“我们以前没见过面。”
张苗苗微微地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说:“没关系,我们慢慢认识。”
侯伟楠礼貌性地握住了她的手,说:“你好,美丽的姑娘。你好,我是侯伟楠。”
“你好。”
“我听说了,你丈夫在医院救死扶伤,英勇无比,是全世界最优秀的医生,真了不起。”
“呵呵,谢谢夸奖。”
这个时候,侯伟楠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嗨,小伙子。”他抬起头,果然是冯浩南。
冯浩南笑眯眯地看着他,说:“我们又见面了,你现在是来美国吗?”
“我想换个环球旅行计划。”
冯浩南一拍脑袋,笑嘻嘻地说:“我也正打算去呢,咱俩可以做搭档呀,我对这儿可熟了,我知道很多景点,有的景点我可以带你去。”
“太好了,谢谢!我也正缺少导游呢。”
“那我们一起组队吧,我叫冯浩南,这次就由我负责给你当导游吧,哈哈。”
“冯浩南?这名字真奇怪。我是侯伟楠。”
“嗯,我知道,我记得,你曾经给我写信,我帮忙转交的。”
“哦,谢谢你。”侯伟楠感激地说,“那我就拜托你了。”
“哎,没什么,我也想出国看看,我一直就想去澳洲和新西兰。我告诉你,咱们这儿去新西兰和澳洲都得乘火车,而且路途非常遥远,得坐六七个小时的长途汽车,我都不敢坐。”
“哇塞,你可真幸运。你们有几个人去?”
“我和朋友一块儿,还有我妹妹侯小江。他今年高三,还有两周就升高考了。”
“你们要出国读书?那你们父母怎么办?”
“他们啊,我爸爸妈妈现在基本上就是在乡下种菜养猪,偶尔上街卖菜。我弟弟嘛,在一家小企业上班。他已经快毕业了,正在为自己的将来做规划。”
“噢。你们家还有其它兄弟姐妹吗?”
“除了我之外,还有我弟弟和他媳妇儿,另外还有一个弟弟,他现在应该还在上初中。不过现在他在外国打拼呢,估计要过几年才能回家。”
“那……你们家的房子怎么处理呢?”
“我们现在租了房子,暂时住在这儿,我爸妈在乡下种菜养猪。”
“你弟弟结婚了吗?”
“没呢。他现在刚大四。不过他有对象了,就是邻村的一个小姑娘,两个人谈恋爱很久了,准备暑假结婚,然后明年夏天就搬到新屋子去住。”
“你弟弟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
“哦,那我就放心了。”侯伟楠笑着点了点头,突然眼睛一亮,说,“亲爱的,快看,那边有辆宝马。”
侯伟楠指的方向确实是一辆宝马轿车,但并不是张苗苗的。那辆车正缓缓驶来,侯伟楠立即招呼服务员过来买单,顺便向他们提供了一条捷径。侯伟楠拦住一辆出租车,说:“麻烦您载我一段,我急用。”司机师傅答应了。侯伟楠坐进驾驶室,向他们挥了挥手,“祝你们幸福。”
“你干吗?”
“我送她。”
“我看见那个男人跟上去了。”侯伟楠皱眉说,“难道他们要私奔?”
“那怎么行。”侯小江气愤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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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干吗?”
“我要阻止他们,他们绝对不能私奔。我不管他们是什么原因分开,我必须把他们拆散。”
“那我陪你。”
侯伟楠拉开副驾驶座车门,让侯小江先上车。他随后赶到车前。张苗苗看了看他,笑着摇摇头,对司机师傅说:“算了,不要管他们。”
“为什么不管?我们可以帮助他们。”
“不需要帮忙。”张苗苗冷淡地说,“我不想欠任何人的恩情,我也没有这个义务,我们是陌生人。”
“喂,张苗苗,你不要这样。你不能丢下我不管。”侯伟楠焦急地说。
“我没有扔下你,是你在扔下我。”
“张苗苗,我不能看着你嫁给一个陌生男人。”
“那你想怎么样?”
“我们一起逃跑。”侯伟楠斩钉截铁地说,“我们离开纽约,去哪里都行,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愿意。”
张苗苗沉默着看着窗外,仿佛在思索侯伟楠的话。侯伟楠继续说:“你相信我,我会带你逃出去,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再开始新的生活,你不要害怕。”
张苗苗依旧没有说话。侯伟楠看了看表,已经九点钟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抓住车厢内侧的扶手,准备跳下去,可是,侯小江却紧紧抱住他,不松开。
“放手。”侯伟楠厉声喝斥。
侯小江却坚持着不松手,“哥哥,我不能失去你,我绝对不能失去你。你要是走了,谁照顾我们?谁替我们保守秘密?谁给我们钱花?谁给我们饭吃?谁给我们衣服穿?你是我唯一的哥哥。我不能失去你!”
侯伟楠怒视着侯小江,说:“你这是在拿我的生命开玩笑!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不管你是什么人,总之,你不能抛弃我!”
“你不要胡闹。我不喜欢你,你忘了吗?”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你不许撒谎!”
“我没有骗你!哥哥,你不能走。我知道你是什么人,如果你离开我,你会死的,我不能让你死,你也不能死。”
侯伟楠被他缠的不胜其烦,只好妥协,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平静地说:“好,好,我不走。你放开我,我们回家吧。”
“好。”侯小江放开了手,脸上露出一丝得逞的微笑。
侯伟楠叹了一口气,问:“我们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了。”
侯伟楠转身对侯小江说:“既然是回家,咱们就不应该再叫出租车了。我们俩都没带钱包,怎么坐车?而且现在是晚高峰期,根本挤不动。要不我们步行回去?”
“你确定要步行?”侯伟楠惊讶地瞪圆眼睛看着侯小江。
“是呀。反正咱们都不缺少体力,走路又累不着,就试试呗。”
“可是,你知道咱们家在哪里吗?”
侯小江想了想,说:“咱们走到前面的十字路口拐弯,右边的路口有一片树林,那里就是我家的地盘儿。”
于是侯伟楠和侯小江就沿着右边的十字路口一直往南走,走出了二百多米,果然遇到了一片树林。
这片树林是个老宅区,里面的路灯非常昏暗,而且杂草丛生,有些地方还长满了藤蔓。两个人在夜色中小心翼翼地穿梭在树林间,越靠近那栋老宅,脚步就更加轻盈。
侯伟楠走到院墙边上,伸手按了按墙砖上贴着的红底黑字的标志。
“侯小江,这儿就是你家。”
“我知道啊,”侯小江说,“可是我没钥匙啊?”
侯伟楠挠挠头,说:“我倒是有钥匙,可惜我忘记带了。”
“那怎么办?”
“等一等,我想想办法。”侯伟楠四处张望,突然看见前面有个小屋亮着灯,便朝那个房子跑了过去。侯小江也快速跟上。
侯伟楠拍了敲那扇大门。很快门打开了,开门的人正是李俊萍。李俊萍看见他们,吃了一惊。侯伟楠指着侯小江,对她说:“阿姨,这是我弟弟。”
李俊萍愣愣地盯着侯小江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辨别真假。
侯伟楠推开李俊萍,走进客厅,看见沙发上坐着一位老太太,正端庄地品着茶水。侯伟楠走过去,喊了声奶奶。老太太抬起头仔细地审视着侯伟楠,似乎觉得有点面熟,但她没有多说什么,又低下头喝茶了。
侯伟楠走到李俊萍身旁说:“阿姨,这是我弟弟,你叫他小江就可以了。”
李俊萍看了看侯小江,说:“我记得这孩子……”
侯伟楠笑眯眯地看着李俊萍说:“他现在长高了,变帅了,所以你才没认出他。”
“嗯。”李俊萍点点头,又抬起头仔细观察侯小江。
侯伟楠又说:“我妈妈呢?”
“在厨房做饭。”李俊萍答道。
“哦。阿姨,我弟弟今天晚上留宿在你家里了。我明早回来取他的东西。”
“哦,那没关系。”李俊萍说完就走进厨房。
侯伟楠拉着侯小江,说:“走,先把鞋换了。”
侯小江说:“我穿拖鞋就行了,我不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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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伟楠不由分说将侯小江拉到沙发前,蹲下帮他换鞋,并说:“你要听话。”
李俊萍站在厨房门口,远远地盯着两兄弟忙碌着。她看着看着,眼角流出泪来。
李俊萍来到阳台上,透过玻璃向外面看着。她看见一辆自行车驶入市场街,侯伟楠背着双肩包,正从车上跳下来,向自己家大门走去。他刚走到门口,忽然停下了,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李俊萍看到这种情形,心疼极了。
侯伟楠在门口徘徊了片刻,又折返回来,走进电梯,上了楼。李俊萍连忙躲进屋里。
侯伟楠掏出钥匙打开门,走了进去。他环视屋内一圈儿,然后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走向浴室。
此时的侯伟楠全副武装,一身防弹衣,腰部挂着匕首,手枪插在裤袋中。他把枪掏出来,握住枪柄,左腿跨到椅子上,把右臂横在脖子下面,然后坐在沙发上。
侯伟楠用左手解开衬衫扣子,把胸肌暴露在空气中。他闭上眼睛,深呼吸。这时,传来了敲门声。侯伟楠睁开眼睛,立即警惕起来。
他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按了免提键。然后把耳朵贴在手机上。
“谁啊?”
“是我!”
李俊萍的声音。
侯伟楠松了口气,走到门边,把锁打开。李俊萍推开门走进来。
“你干嘛穿成这样,不冷吗?”
“不冷啊,我穿的很多啊。”
李俊萍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说:“你这孩子,穿得跟木乃伊似的。昨晚是不是冻坏了,浑身哆嗦。”
“呵呵,没有,没有,我不怕冻。”侯伟楠尴尬地笑着说。
李俊萍看着侯伟楠,感慨地说:“唉,你这孩子,从小胆子就比较小。我记得刚嫁给你爸爸的那几年,你经常吓哭鼻涕。后来,我们搬出去单独居住之后,就慢慢好点儿了,现在都已经习惯了。”
侯伟楠笑了笑,说:“阿姨,您真幽默。”
李俊萍走过去,抚摸着侯伟楠的头顶说:“孩子,我知道,因为你妈妈的原因,你一直恨
我。不管怎么说,这些年我和你爸爸对你还是很不错的,虽然你没能享受到亲生父母的待遇,可是,至少你的生活条件还是不错的。我不知道为什么你会突然离开我们家?难道你怪阿姨当初不该让你去美国读书?其实,如果当时不是我拦着,你肯定早就去了……”
“哎呀,阿姨,您别再说了。”侯小江慌乱地说,“我不恨你,也不怨你。我知道这么多年来,你和我爸都是把我当亲儿子看待。谢谢您们,我很幸福。”
李俊萍叹了口气,擦了擦湿润的眼眶,继续说道:“可是,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呢?而且离家就离家吧,为什么要带走你爸爸给你准备的钱呢?我知道,你是因为那些钱才离开家的,对吗?”
侯伟楠摇了摇头,说:“不,我离开家,不是为了那笔钱。”
“哦,”李俊萍疑惑地问,“那是为了什么?”
“因为,那笔钱是我的。”侯小江说。
李俊萍更糊涂了:“你爸爸不是留给你一百万块钱吗?”
“是的。可是,这钱根本不是属于我的。”
“那是属于谁的?”李俊萍追问道。
侯伟楠看着李俊萍,郑重地说:“是属于我妈妈的。我知道我妈妈死了之后,那些钱被你们拿走了。所以,我只想拿回我应得的那部分钱。”
李俊萍吃惊地张大嘴巴。
侯伟楠看了一眼门外,低声说:“那些钱,是我妈妈的遗产,是我唯一的财产。”
侯伟楠看着李俊萍:“阿姨,你告诉我,那笔钱在哪里。那笔钱我只要拿回来,就会把它交给你。但是,你必须让我保证,我爸爸的病治好之后,那些钱绝不可以动。”
李俊萍看着侯伟楠认真的表情,知道这件事已经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的。李俊萍想了想说:“我需要考虑一下。你等我消息吧。”
“嗯,”侯伟楠说,“阿姨,您最好快点决定。否则的话,那些钱迟早会被他们拿走的。”
李俊萍点点头:“我尽量争取早点儿给你答复,你先休息吧,有事随时叫我。”
侯伟楠转身回到客厅里,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长舒了一口气。他不禁暗暗思忖道,如果李俊萍拒绝把钱交给自己,那该怎么办呢?侯伟楠不由自主地摸出手机,翻找着电话薄。
忽然间他的眼光落在一串号码上:刘敏安。
侯伟楠犹豫了一会儿,把电话拨了出去。
“喂?”电话那头响起了刘敏安的声音。
“喂?刘局长,你现在还忙吗?”
“忙呀。正要下班呢。今天又是一周六了,下班时间比平时早半个小时。”刘敏安爽朗地说。
“是这样啊。”侯伟楠停顿了一下,说,“刘局长,您还记得我吗?咱俩曾经见过一次面。”
“嗯,是吗?”刘敏安显然没有印象,“你是?”
侯伟楠笑了笑,说:“刘局长,您真健忘啊。咱们见面时您戴着眼镜,我记性也不太好,没有认出来。我现在在东华市做生意,您有没有兴趣到东华市来玩儿?我请您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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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刘敏安笑着说,“小侯啊,听你的口气,你在东华市挺风光的?”
“是啊。在这里有个朋友,他是东华市某集团军的副总参谋长。我这次回东华市,就是专程来拜访他的。”
“噢?你的朋友?是不是姓林?”刘敏安问。
“是的。刘局长您知道他?”
“当然知道啦。”
“哈哈,我也是偶尔才知道您和他是朋友。您放心,如果您愿意去东华市,我一定热烈欢迎。”
“好,那咱们就说定了。改天,咱们约个时间见面。”刘敏安答应道。
侯伟楠高兴极了。他觉得,这次请刘敏安到东华市来,肯定会达到目的的。
侯小江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地看着侯伟楠跟刘敏安聊天,心中感慨万千,不禁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心里酸酸的。母亲去世后,她就像失去了灵肉一般,行尸走肉,整天浑浑噩噩。
这几年来,侯伟楠一边打拼,一边照顾妹妹,他很清楚,侯小江并非真正爱他,甚至连兄弟之谊都谈不上。他从内心深处厌恶这种无法摆脱的宿命,也不敢奢望什么真正的兄弟之情。
但是,毕竟血浓于水,他还是不希望妹妹过上悲惨的生活。所以,即使侯伟爱对他并不关心,他仍然希望他能帮助侯小江渡过这段难熬的时期。
这时,李俊萍从外面进来了。她坐到侯伟楠旁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小楠,刚才你说的话我仔细琢磨了一下。我觉得,我们不能强硬地要求侯叔叔立刻就把钱给你。那样,我们的确有些不近人情。”
侯伟楠急切地看着李俊萍,说:“那……你的意思是……”
“既然我们都知道侯叔叔的情况很糟糕,也就不用勉强他了。我看,还是顺其自然吧。”
“那……那怎么行呢!”侯伟楠急切地说,“侯爷爷的遗嘱已经写好了,如果他醒了以后,他的遗嘱变卦了怎么办呢?”
“这……”李俊萍沉吟片刻,说,“那……我们再观察两天,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去医院探视一下侯爷爷吧。”
“好吧。”侯伟楠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现在就担心侯爷爷的身体,怕拖久了……”
“放心吧,我们一定想办法。”
此时,侯伟楠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他觉得自己就快要疯了,只好向父亲和妹妹寻求援助了。他掏出手机,拨打了妹妹侯小江的电话,可是一直没有人接听。他又打电话给母亲李俊萍,可依旧没有任何回音。侯伟楠的眼泪流淌下来,他恨透了自己。这个时候,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够成为救世主啊!
就在此时,侯伟楠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张王牌没有亮出来。
那天晚上,侯伟楠喝醉酒了。侯伟楠回家的路上睡了一觉。等他睁开眼睛时,已经凌晨三点多了。
夜色已深,四下里一片漆黑,寂静的街道里空旷寂寞,偶尔传来一阵夜猫子叫唤的声音。
侯伟楠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色,脑子却乱得厉害。
他一遍又一遍反复想起自己和母亲李俊萍的初恋。那是在侯伟楠读高二的时候,母亲李俊萍带着他和妹妹侯小江到城郊一座古镇游览。当时,古镇已经破败不堪。但是,李俊萍仍然兴致盎然。
在游览古镇时,李俊萍拉着侯伟楠的手,指着一棵大树,告诉儿子侯伟楠,那棵大树原先属于一位大户人家。李俊萍说完,侯伟楠就追问,那户人家住哪儿?李俊萍说,他们已经搬走了。侯伟楠又问,搬到哪里去了?
李俊萍说,那户人家住到了山西。
侯伟楠问,山西是啥地方?李俊萍说,那是个远离城市的小乡村。
侯伟楠还问,他们的房屋拆迁费多少?
李俊萍说,拆迁费是按揭的,他们拆迁的房子有五套,每套房子一百八十元。
侯伟楠一听,吓了一跳。他问,房子值那么多钱?李俊萍摇了摇头,说那不算什么。
李俊萍说,当年,这块土地的价格不到四百元,而且还不值钱。那时,这个小农庄的老板,就花四百元买下了五套房子,建造了五幢楼。当时他们是按照四百万元的标准建设房屋的。因为他们当时的财力有限,最后只盖了五层楼,其余的钱拿去补贴贫困区了。
侯伟楠听得目瞪口呆,心里说,妈的,怪不得我爸说这块地不值钱呢。
这时,李俊萍忽然神秘兮兮地对侯伟楠说,他们买那五栋房子,其中一栋房子的老板娘是个寡妇,名字叫王秀玲。
侯伟楠一惊,赶紧问,那个王秀玲现在在哪里?李俊萍告诉他,早就移民国外了。
“那她现在做什么?”侯伟楠焦急地问道。
李俊萍笑了笑说:“据说她嫁到一个美籍华裔的老外家庭里,做起了富婆。”
“那……他的男人呢?”
“他丈夫……”
李俊萍犹豫了一下,似乎不愿意提起他丈夫,便说:“死了呗!”
“死了?”侯伟楠惊讶地问道。
“是呀。”李俊萍说,“她男人患癌症晚期。那个王秀玲嫌弃他,跟别的男人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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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太不仗义了!”侯伟楠愤怒地嚷了起来,“这个婊子!”
李俊萍白了侯伟楠一眼,斥责他道:“你骂谁婊子呢!她现在虽然过得风光,可是她一辈子也忘不掉她老公!你以为人人都象你吗?”
侯伟楠被妈妈训了一顿,不吭声了。这时,他才猛地想起自己找妈妈的真正目的。他急忙说道:“妈妈,你明天有空吗?陪我去一趟山西吧。”
李俊萍一愣,随即笑道:“干嘛呀?是不是又去相亲呀?”
“哎呦,妈,你瞎想什么呢。是侯爷爷病倒了,我想带他回来治疗。”
李俊萍吃了一惊:“老爷子病倒了?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来没有听你说起过呢?”
侯伟楠说:“前几天刚病倒的。我想带您去看看他。”
李俊萍说:“那你就把老爷子接回来吧,我陪你一起去。”
“妈,你明天不忙吗?我一个人去就行啦,你留在家里帮我看着妹妹。”
“我有什么可看的。你把钥匙交给我,我替你去吧。”
侯伟楠说:“妈,你还是别去了。那边环卫处的人说,老爷子已经有好几个星期没有去打扫卫生了,我怕你进门会弄脏地板和水泥地板呢。”
李俊萍想了想,答应了。
当晚,侯伟楠躺在床上,辗转难眠。他在心底暗暗发誓,总有一天,一定要把王秀玲抓到手,狠狠收拾她一顿。
他闭上双眼,幻想着自己拥抱王秀玲,与她抵死缠绵的情景,越想越激动,越想心里越痒痒……
这天晚上,他梦见自己和王秀玲滚到了草丛里,王秀玲正在卖力地配合着他,两具赤裸的躯体紧紧地纠结在一起,汗珠像珍珠一般洒落在雪白的肌肤上……他感到自己的欲望已膨胀到了极限,迫切需要释放……
就在他准备翻身压到王秀玲身上之时,他却被惊醒了。他发现自己的裤裆湿漉漉的,一股热流缓缓流入下面。他坐起来,低头一瞧,原来是尿床了。
侯伟楠恼羞成怒,用枕巾将下面擦拭干净,然后又把床单扯开,丢在地上用脚使劲地踩踏起来。他恨透了那个该死的噩梦,恨透了那张让他无法忍受的脸,更恨透了这件让他感觉恶心的衣服。
此刻,王秀玲正睡得香甜。尽管如此,侯伟楠还是担心自己吵醒了她,于是,悄悄地溜下床,穿上拖鞋出门去了洗澡间。
第二天,侯伟楠去了趟医院,看望父亲侯忠海。由于侯忠海病情加重,医药费用巨大,所以侯伟楠决定把家里的存款全部取出来交纳住院费,并向银行贷款三千元钱。
这次侯忠海生病,侯伟楠感觉到,自己必须得努力赚钱了。如果再遇到什么突发状况,没有钱是万万不能解决的。侯伟楠知道,他的爸爸是绝对舍不得花钱去住院,他不想花任何钱。
侯伟楠把家里的存折拿出来,数了数,存折里一共有四千六百七十八元钱。除去三千元钱,还剩下三千九百元钱。
这笔钱对于平常的工薪阶层来说,是很庞大的数目。可是,对侯伟楠来说,这点钱连九牛一毛也不如。侯伟楠曾经计划把家里的房子卖掉,换一套新房。可是,他仔细地算了一下,房价每平米近两万元,而且是寸土寸黄。侯伟楠算了半天,最后还是打消了念头,这些钱实在不够他付首付的。
他想,既然爸爸病了,他理应负担医药费。可是,他一直没有想好该如何筹措这笔钱。侯伟楠记得,他小时候有一次,在姥爷家玩耍时,他不小心摔伤了屁股,当时姥爷就拿了三十多元钱给他包扎。但是,现在姥爷已经死了。侯伟楠心想,他要是去找舅舅借,恐怕舅舅根本不会借,说不定会骂他败家子。
侯伟楠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好久,忽然看到一辆轿车停靠在路边。他认识,这辆汽车是表哥侯忠爱的。他快步走到轿车旁,敲了敲玻璃,说道:“表哥,你在等谁吗?”
侯忠爱摇下窗户,冲着他嘿嘿一笑,说:“没谁啊,你怎么来了?”
侯伟楠指了指车内,说:“你不是在等人吗,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哦,我正打算去看我爸爸呢。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侯伟楠毫不迟疑地拉开副驾驶室的车门钻了进去。他坐定以后,侯忠爱启动了汽车。
汽车沿着宽阔的马路向郊区飞驰。路途中,侯伟楠问道:“你爸爸的病严重吗?”
侯小江叹息了一声,说道:“唉,医生都说是肺癌了。”
“这么严重,为什么还不肯做手术?”
“你以为做手续容易吗?你知道,我们家是农村的,根本没什么积蓄,我只好跟朋友借钱。你知道吗?昨天晚上,我把我能想到的办法全部想了一遍,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爸爸等死……”
“表哥,别太沮丧了,说不定还有希望呢。你看我,就没有因为家庭条件变差而愁眉苦脸。”
“伟楠,你是有志气的孩子。我相信,爸爸的病会好起来的,只要能活下来,哪怕只有一口气,我们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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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咱家穷,不代表我们没有志气。只要咱们肯努力,日子肯定会慢慢地改善的。对了,表哥,今年你有打算干什么?”
“我想去参军。”
“参军?”
侯小江点点头:“是啊,你还记得吗,我读初中的时候,有人说咱们北东华市要建立新政府,我当时非常兴奋,觉得我离参军的机会就近在咫尺了。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是假的,只是为了鼓励人们参军而编造出来骗人的。不过,我并没有因此失去信心,我相信,总有一天我也会参军的!”
“表哥真是有远大的志向!我听妈妈提起过你,她说,你长大以后一定比我强。”
“呵呵,我哪里能跟你比啊?”
“伟楠,你有没有考虑买辆摩托车?你要是有钱了,就去买辆摩托车吧。我们俩轮换骑,省的累。”
侯伟楠摆摆手,说道:“我们现在还没有稳定工作,还没有存下足够的钱,还是先攒钱再买吧。”
“你不是在电影厂上班吗,一个月几十块钱,不够吗?”
“表哥,你是不清楚,电影厂的收入少,还经常亏损,我每个月的薪水只够我吃饭的。”
“哎呀,我怎么忘了你在电影厂打零工呢,这么说来,你每个月还不够吃饭的,那你的收入岂不是很有限?”
“表哥,电影厂的收入确实少得可怜。不过,我还是有一定收入的,我还在拍戏,挣得不少,我打算攒够钱就把我爸爸送到美国治疗,我爸爸现在急需要骨髓移植。”
“哦,你的演技真好,演戏挣的钱不少吧?”
侯伟楠叹息了一声,说道:“其实,我也没有多少钱。前段时间我去了一趟美国,在那里拍了几场戏,挣得也不多。”
“唉,真羡慕你啊,能出国留洋,你知道这种机会是很难得的。”
“呵呵,是啊,所以,我必须珍惜。”
“伟楠,那你现在有没有女朋友?”
“表哥,你这话问得太奇怪了吧,现在是21世纪了,男女恋情是自由的,你管得着吗?”
侯忠爱尴尬地笑了笑,说:“表弟,你误会了,我没有别的意思。”
“表哥,咱们俩还客气啥呀?我告诉你,我现在还单身呢,有空咱们约会呗。”
“约什么会啊,我都快忙死了。”
“表哥,你这样说,我真不高兴啦。我可是从来不会拒绝和漂亮女孩交往的。我们一起去逛商场吧,看看衣服,看看鞋子,然后你请我去吃饭。”
侯忠爱犹豫片刻,说道:“好,我陪你去。”
于是,他们俩在附近的商业街逛了一圈。逛完之后,侯忠爱说道:“伟楠,你看你喜欢什么尽管买,我掏腰包就是。”
“呵呵,谢谢你,不过不用了,反正我也不缺衣服穿,还是留着买菜吧,咱们家没有菜。”
“我们去超市买点蔬菜吧。”
“嗯,行,你带路吧。”侯伟楠说。
侯忠爱带着侯伟楠走到了一栋楼前,说道:“我爸爸就住这儿。”
“哦,原来是叔叔的家。”侯伟楠边走边环顾四周,说道:“表哥,这栋房子好像不错。”
“是呀,这套房子已经租了三年了,我准备明年搬出去,然后把这套房子卖掉,买辆摩托车就好了。”
“买辆摩托车?”
“对,如果我不买辆摩托车,我根本不敢去参加部队举行的选拔赛,万一输给别人,丢不起这个人。”
“哦,你说得对,是应该买辆摩托车。”侯小江若有所思地说道,然后又说,“表哥,你这两次去美国都是坐火车,那么贵的火车票你也舍得花钱?”
侯小江笑了,说:“表弟,这次去美国不光坐火车,还有公共交通工具呢。”
“什么公共交通工具,你说的不会是摩托车吧?”
“对。就是摩托车。”
“你买了摩托车?”
“没买,但是我认识一位朋友是卖摩托车的,他帮我联系的,他说这辆摩托车最便宜只要50元,我决定把它拿下来。”
“50元就买到了?这么便宜?”
“嗯,价格确实比较低。不过,我想试试运气,也许它真的适合我。”
两人聊着天来到侯小江父亲所在的楼层。
敲响房门之后,屋子里传来一阵咳嗽声。
侯忠爱打开房门,侯伟楠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父
亲。
侯小江走进屋子,扶起了床上的侯小江,然后将他放在床沿上。侯小江指了指沙发,示意侯小江坐下,他则站在一旁。
“爸,您感觉好些了吗?”侯忠爱关切地询问道。
侯小江的母亲李红芳端来一碗粥,递给了侯小江。侯小江接过碗,喂侯小江父亲喝下粥。然后说:“爸,你今天感觉怎么样?”
侯小江的父亲慢慢地张开嘴巴,说道:“还行。”
“爸,您这个病拖久了,恐怕……”侯小江欲言又止。
“不碍事。医生说了,我这病能治愈的,不用担心。”侯忠爱的父亲脸色灰白,眼神呆滞,但依然显得乐观积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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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小江看见,父亲床边堆满了各种仪器,还有药品,这些东西估计都是母亲购买的。他看了看时间,说道:“爸,我晚上还有节目,我先走了。”
“哦,你去吧,你刚来就走,我这心里过意不去,你们兄妹俩还没有正式见过面,多坐会儿。”
“爸,不耽搁你休息了。”
“那……小江,我也该去睡了。”侯忠爱的妻子站在一边说道。
“你们早点休息吧。明天我带小江到外面转转,给他买点东西,免得他在家里无聊。”
“嗯,你们俩去吧。”
出了病房门,侯小江问道:“表哥,你妈妈呢?怎么只剩下你一个人了?她去哪儿了?”
“我妈去做保洁了,这段时间她每天中午都做清理工作。”
“你爸爸的病真没大碍吗?”
“当然没事了,你看我爸精神多好!”
听了表哥这番话,侯伟楠似乎并没有相信。侯小江说道:“表哥,你不信,明天我们可以跟着我爸妈去公园玩玩,他们家有一块空地,专门用来搭建帐篷和烧烤架的,还可以划船游泳。你们可以坐在帐篷顶上,享受秋天凉爽的夜风。”
侯小江说这话,倒不是为了吹牛,因为他家附近真有一块空地,他小的时候,还经常去玩。侯伟楠一听,立刻来了兴趣:“好哇,好哇,这个主意好,明天我也想去游水。”
“表哥,明天我们先找找这个公园在什么地方,等找到了地方再跟我爸妈说。”
“嗯,这个办法好,省得我费脑筋去查地图。明天你带我到处转转吧,我想了解一下我们市的风土人情。”
“好呀,明天咱们先熟悉一下环境,顺便也可以找个景点玩一玩,你不知道,咱们这座城市虽然不算大,却充满了异域的文化特征,值得一去,哈哈。”
第二天早晨吃完饭之后,侯伟楠跟着侯小江来到了市公安局大院里的一条街。
“这里很冷清啊。”侯伟楠说。
“这条街叫做‘长安街’,现在是上班高峰期,这儿才热闹,人流量非常大,而且都是附近单身的男青年或者女孩子。”
“呵呵,这儿的姑娘肯定长得挺漂亮的。”
“当然漂亮,不仅漂亮,而且很勤快。”侯小江一提到姑娘,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你瞧这条街的店铺都挂着招牌,上写:美容院、理发厅、餐饮、酒店、宾馆……”
“嘿嘿。”侯伟楠也露出了邪恶的笑容,说,“这么多的美容店?看来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
“我可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这条街的姑娘都挺善良的。”侯小江说着,突然愣住了,“咦?”
“干嘛,吓我一跳。”
“那里是什么?”侯小江用手指了指远处。
侯伟楠朝那边望去,只看见有几名穿制服的警察站在一栋破旧的楼房下,围成了一个圈,里边有人在挣扎。
“那儿好像有人在吵架。”侯伟楠看了半晌,说,“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竟然还有人敢在这个时代吵架,简直是自取灭亡。”
“表哥,你别乱说,这里毕竟是国内,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侯小江说。
两个人急匆匆地向前走着。
“哎哟,谁踢我!”
“谁他妈踢我?”
“草!”
一群人从侯伟楠身边跑过,嘴里骂骂咧咧。侯伟楠停了下来。
“表哥,怎么了?”侯小江问道。
“我的脚被踩了!”侯伟楠弯腰捂住脚背,疼得呲牙咧嘴。
“你等着,我帮你揉揉。”侯小江蹲了下来,替他检查伤势,只见他右腿的膝盖处有一片淤血。
“没事,没事。”侯伟楠摆了摆手,然后把脚缩了回去,准备继续前进。可没走几步,就“哎呦”一声摔倒在路上。
侯小江连忙把他搀扶起来,“表哥,你忍着点儿。”
他把侯伟楠的裤管挽到膝盖位置,然后用手捏了捏膝盖处肿胀的部分,“表哥,这里痛吗?”
“有点儿疼,但是还可以。”侯伟楠说。
“那你再忍一下,我给你按摩一下,马上就消肿了。”侯小江把侯伟楠拉到一棵树底下坐下,然后把手按在他受伤的地方。
侯小江使劲按压他肿胀的地方。
“表哥,怎么样?还痛吗?”侯小江抬头问道。
“嗯,好一些了。”侯伟楠答应道。
侯小江又使劲地揉搓起来。侯伟楠疼得咬紧牙
关。“小江,不用按了。”侯伟楠说,“我感觉已经没事了。”
侯小江把手收了回来,“好了,走吧。”
“你这技艺真厉害,比医生还厉害。”
“那当然啦。我妈妈以前教过我,这样可以治疗跌打损伤,效果很好的。”
“你妈妈还会什么?能不能告诉我?”
“我妈妈以前是护士。”侯小江说,“我爸爸是军人,当初是我爷爷救了我爸爸一命。所以他对我妈特别宠溺。他们结婚以后,我爷爷也把全部的遗产留给了我妈妈,我爸则是净身出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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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伟楠听着侯小江的话,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滋味。
“小江,谢谢你。”侯伟楠说。
“咱们是兄弟,不必客气。”
侯伟楠点了点头,两个人正准备上车离开,却被两个民警拦了下来。
“你们俩是侯小江吧?”其中一名警官问道。
“你认识我?”侯小江诧异地问道。
“你父亲是不是侯建军?”另一名民警问道。
“是啊。你们是?”
“我们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请跟我们去派出所配合调查一件命案。”
侯小江一听到“命案”两个字,顿时慌张起来。
“什么命案?跟我有啥关系啊。”
“具体情况我们需要调查清楚才行。”一名民警说,“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我能拒绝吗?”侯伟楠问道。
“恐怕由不得你。”一名民警说,“请吧。”说完他掏出手铐,咔嚓咔嚓将两个人拷住,然后推着两个人朝派出所驶去。
到了派出所,警察询问侯伟楠和侯小江最近有没有去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仇家之类的?
侯伟楠摇摇头,他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侯小江也是如此。
“你仔细回忆一下,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警察耐心地追问。
侯伟楠和侯小江仔细思考起来。
“你们想想,最近有没有去什么陌生的地方?”
侯伟楠想了想说:“我最近每天晚上九点钟之前都要回家,除了去买药之外基本上不出门。至于小江,他最近几乎都呆在办公室,没有去哪儿。”
警察听到这句话后似乎松了一口气。
“你确定?”
“嗯。”
“这次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我们昨天夜里在南山公园里散步。”
“南山公园?”那名民警立刻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喂,我是刑侦三组的王鹏。刚才接到报案,说昨天夜里,有人看到两个年轻人鬼鬼祟祟地往南山公园深处走去。”
“南山公园?”
“是呀。”
“好,我马上派人过来。”王鹏挂断电话,立刻吩咐旁边的民警,“小刘,你带着几个人现在就过去查证一下。”
“是!”叫小刘的年轻警察转身离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侯小江问道。
王鹏叹了一口气说:“南山公园发生了命案,凶手已经逃掉了。我怀疑凶手是冲着我们来的,我们必须尽快抓捕。”
“凶手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侯伟楠问道,“我们平时也没有什么敌人啊?”
“我也觉得很奇怪。这个公园虽然不远,但是平时很少有人来的。”王鹏皱眉说道,“难道凶手是个盲人?或者聋哑人?”
“盲人和聋哑人也有可能干出杀人的勾当啊。”侯小江说,“不过,我们今天的运气真好,竟然遇到了这件奇闻。”
“是啊,幸亏遇到了你们。”
“对了,这个地方怎么会发生命案呢?”
王鹏叹息了一声说:“这个地方是一个废弃的养殖场。据传言,这个养殖场的主人是某个黑社会的成员。这家伙仗着在市区有几栋房子,就开始四处欺负人。而且还强占人家的财物。这一天早晨,他在家吃饭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的
钱包不翼而飞,然后就急匆匆地赶来报案。当他来到公园时,发现一群人围观着什么东西。于是凑过去一看,才发现死了人。死者是一位老太太,她是个瞎眼婆婆,她的丈夫也是个残疾人。因为这个养殖场主曾经多次强占村民们的财物,所以这个老太太的丈夫对他非常憎恨,经常跑到他那里偷东西。他也曾经报复性地砸毁老太太的屋子,还打折她的胳膊。老太太因为眼睛失明,行动不便,无法反抗,只能忍气吞声。
“这个人渣。”侯小江骂道,“真该千刀万剐。”
“是啊。他还不算什么,真正令人恶心的是他那些亲戚朋友,总是趁机讹诈村民。有一次还差点闹出人命来。”
“是的。有时候我们也不能见义勇为。”
侯小江愤愤地说:“像他这种人,活该死无葬身之地。”
“哎呀,我肚子疼。”侯小江忽然捂住肚子蹲在地上,“我得上厕所。你帮忙送哥哥去派出所。”
侯伟楠看了看周围说:“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去。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
“不用了,你先过去,等我解决了再去找你。”侯小江说,“快去吧,一定要记得打电话啊。”
侯伟楠点点头。
侯伟楠走后,侯小江就在路边站着,等待警察过来把他带进去。
侯小江站在路边左右望了望。他注意到从远处开来了一辆轿车。轿车停在侯小江面前的不远处。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男子坐在驾驶座位上。
“喂,你认识吗?”侯伟楠的声音从汽车后座上响了起来,“是不是侯小江?”
侯伟楠说话间就打开车门钻了进来。
“我不认识。”侯小江说道。他看了看侯伟楠,又低头看向窗外,心中感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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轿车慢慢地启动了。车内沉默了片刻。随即,侯伟楠笑着说:“你还没告诉我,你究竟叫什么名字?”
“我叫侯伟楠。你呢?”
“侯伟楠,我叫侯小江。”侯伟楠说,“咱俩倒挺有缘份的,连名字都一模一样。”
“我叫侯伟楠?”
“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
“没有,没有,我只是感到挺巧的。”
“对了,你怎么知道南山公园的名字呢?”侯伟楠好奇地问。
“我妈妈喜欢旅游,每次去南山公园,她总是拉着我给她拍照。所以,我对公园很熟悉。”
“哦,原来是这样。”
“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刑警。你呢?”
“你猜猜我是什么职业。”
“我猜你是做保镖的?”
“哈哈……”侯小江听后大笑起来,“你怎么不猜我是做妓/女的呢?”
“不敢猜。怕污了你的耳朵。”
“哈哈哈哈……”侯伟楠再度笑起来。他指着侯小江说,“你这个人很幽默嘛。”
侯小江微笑了一下,说道:“你呢?你有男朋友了吗?”
“有啊。我有一个男朋友,叫王涛。是个律师。”
“那真是恭喜你了。”侯小江祝贺他,“你们结婚了吗?”
“没有。”侯伟楠苦涩地笑着说,“不瞒你说,其实我根本就没有想过嫁人。”
“为什么呀?”
“我爸妈一直催我找个男朋友,结婚生孩子。我觉得烦死了,就说我还是单身贵族。他们就更加催促我找了。”
“为什么这样说呀?”
“你知道吗?我们家在城东租了房子住,我们父母住在县城的一个老房子里。我们的邻居全部都是光棍儿,整天嘻嘻哈哈。我觉得他们特别烦人。所以我一直没答应谈恋爱。后来我长大了,我就搬到南山公园来了。”
侯小江想到侯伟楠刚才说自己是孤儿,不由得一阵唏嘘。他说:“其实,你的父母也挺不容易的。”
“是啊。”侯伟楠说,“我妈妈从小就教育我:‘你看别人家的孩子,爸爸妈妈都是大官,他们有权有势,可比我们家强太多了。你再看看咱们自己,一穷二白,还要被人嘲讽。’我就暗自发誓,我要努力赚钱,将来挣大钱,让全世界的人羡慕!”
“嗯。这句话说得好。”侯小江鼓励他说,“我相信你能够做到。”
两个人一路聊着天。不久就来到了派出所。侯小江和王涛被关押在一个审讯室里。
侯伟楠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王涛则坐在另外一张椅子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他抬起头看到侯伟楠,立马变脸似的换上满怀柔情的表情,说道:“伟楠,你来啦?你饿了吗?今天晚上想吃什么菜?”
“不饿,谢谢!”侯伟楠依旧闭着眼睛,“你自己吃吧。”
王涛的眼珠转了转,看了看坐在旁边的侯小江。他又说:“我已经买了两瓶饮料。喝饮料吧。我去给你拿。”说完他就站了起来,向审讯室门口走去。
审讯室的门虚掩着。王涛推开门往外走。刚迈了半步,脚下一滑,顿时摔在地上。他狼狈地爬了起来,却看见侯伟楠站在门口正在冷漠地看着自己。
“伟楠,”王涛讪讪地笑着说,“你也想喝饮料是吧?”说着他就伸出手去想把饮料递给他。
侯伟楠猛然把他的手拨开,厉声质问道:“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呀。”王涛说,“我只是想给你拿点儿饮料而已。”
“谁要你的饮料?”侯伟楠说,“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恶心。你赶紧滚!”
“伟楠,你何必这样呢?咱们俩之间有误会不假,但是我并没有对不起你呀。”王涛哭丧着脸说,“我是真心爱你的。你不要这么绝情好不好?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向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你没错!你一点儿错都没有。你只是犯了一点轻罪而已!”
“是吗?”王涛一听这话急忙说,“既然如此,我就可以离开了吧?”
“当然可以离开,我没说不让你离开啊?”
“伟楠,我就知道你最疼我了,你是舍不得让我受牢狱之灾的。我这就去办理出院手续。”王涛高兴地笑着,转身向门口走去。侯小江看他出去了,就站起身来准备离开,不曾想他刚跨出去一步,身体突然一软瘫倒下来。他的手机掉落在审讯桌上。
“怎么了?”侯小江躺在地上,感觉到自己浑身酸软使不上一点劲,他喘息着问道,“你怎么不让我出去?”
“我也想放你走。可是我做不到啊。”
“为什么?”
“你中毒了。”女主人冷酷地说。
“我怎么可能中毒了?你胡说八道。”
“你不信?”女主人冷哼了一声,“那就等待着化验结果吧。如果明早你还没醒的话,你就只能成为植物人了。我看,你现在就乖乖地认命吧。”
“我没中毒,我要出去。”侯小江大喊着,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他用尽全身的气力,但始终未能起身。侯伟楠走进屋来,扶起他,叹了口气对他说:“算了,哥,你别折腾了。”他又转头对女主人说,“麻烦你帮我哥治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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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女主人答应着,打电话叫医生过来检查。
不一会儿功夫,几位穿着白大褂的专家陆续走进来,对侯小江展开各种诊断与检测。侯小江躺在床上,任凭他们摆布。
“侯先生的身体健康状况良好,暂时没有任何异常的情况。”
“我建议你留院观察,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最迟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那就麻烦您了,李主任!”侯伟楠客套地说。
侯小江被安排进入一间单独的监护室休息。他躺在病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他脑海里充斥的是他与侯伟楠在一起相处的片段,他的嘴角
露出一丝苦笑,心里想着:“这次真的栽了,竟然被人下毒。我怎么就不信邪,非得跟他较真儿呢?唉……”
他正想着,突然听见窗户外传来一声闷响,他警惕地睁开眼睛。只见窗帘被风吹动,摇曳着,飘忽地荡着。窗外漆黑一片,月亮躲在云层后面,连星光也没有。他隐约记得,刚才好像看到窗台边闪过了什么东西,但是因为光线昏暗,加之他又躺在床上,于是便以为自己看花了眼睛。侯小江想起刚才那声闷响,更加确定窗户外有人,他屏住呼吸仔细倾听着,却仍然什么声音都没有。他翻了个身,决定继续睡觉。可是他很快就感到自己腹部一阵剧痛,仿佛肠胃绞痛一般。他忍耐着疼痛,慢慢地从床上坐起来。
窗外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摩托车引擎声,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就是砰地一声巨响。这个声音吓坏了侯伟楠,他慌乱中摸索起手机拨通了侯小江的电话。可是电话铃声响了许久都没有人接听。他挂断电话,披衣起身,打开房门,冲着楼下大喊:“小江!”可是楼下空荡荡的,什么声音都没有。侯伟楠又跑到卫生间,找遍每个隔间都没有人影儿。
他心急火燎,跌跌撞撞地跑下楼来。
“侯总经理,您在哪儿呢?”
侯伟楠四下搜寻着,但是却根本找不到侯小江。他急切地打着电话,但是侯小江依旧没有接电话。他越来越担心,越来越焦躁,不由地拔腿就向医务室跑去。刚刚跑到医务室的楼前,突然从远处疾驰来两辆警车和两辆救护车,警笛长鸣,将整栋小楼照耀得灯火辉煌。警车停稳,一群荷枪实弹的刑警从车上跳下来。侯伟楠呆愣了一会儿,然后立刻扑到救护车旁,趴在车顶向车厢内张望,但是里面只有医疗器械,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警车在医务室门前停住,刑警们迅速占据了医务室附近各个有利射击位置。侯伟楠看到侯小江被抬下来,放在一块白色担架上送上了车。警车驶入夜幕中,消失在浓厚的黑雾之中。
侯伟楠站在原地愣神许久,他忽然觉得眼前一亮。原来他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医务室门前的街道,而不是自己家。他茫然地走到马路边上,拦住一辆出租车,报了个地名,司机立即踩下油门向市区狂奔而去。不多时,出租车拐上一条僻静的土路,驶进了城郊的某座废弃仓库。车子停下,侯伟楠付钱下了车。仓库里阴森森的,周围堆满了各类货物。司机把侯伟楠带到一扇锈迹斑驳的铁门前。他掏钥匙,拉锁,咔嗒一声轻响,铁门缓缓滑开。
仓库里面的空间比想象中大,足足有七百平米左右。一股潮湿腐朽的味道从深深的地缝中散播开来。侯伟楠顺着阶梯走下去,走到仓库深处。
一个男子正背朝着他蹲在一堵墙角下。听见脚步声,他转过头来。侯伟楠吃惊不已,那人赫然是被拘押的侯小江!他看清楚来人,脸上顿时露出欣喜之色,赶紧跑上去搀扶他:“小江,你怎么了?”
侯小江的表情显得既悲哀又愤怒,他推开侯伟楠的双臂,踉跄地退了几步,靠在一堵半掩着的木质栅栏上。侯伟楠赶紧凑上前来:“小江!我是伟楠啊,你这是怎么啦?”
“别管我,”侯小江低吼一声,伸手捂住胸口,“我快死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
“别提了。今晚,你姐给我打电话,说她被人下毒,我就赶紧往回赶。”侯小江皱着眉头喘着粗气,“没想到刚刚到医院就遇上警察,我被他们抓走了。他们逼着我写了一份遗嘱,把财产全数归属给他们,然后还要判我三年刑期,说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我父母了。”他咬牙切齿地
骂了句脏话。
“你现在怎么办呢?”侯伟楠着急地问。
“没有办法,”侯小江叹口气,“我只能等死了。”
“不行。你绝对不能死。我现在就打电话叫律师,咱俩联合起来和警察斗争。”侯伟楠急忙拿起手机准备拨号码。侯小江拦住他:“没用的。我早已经把公司转到你名下。你是董事长,我现在只是一个无业游民。”
侯伟楠的胳膊猛然僵硬,手中的手机掉落在地上。他怔怔地盯着侯小江,眼珠子似乎都忘记了转动。
侯小江知道自己的话伤害了他,于是安慰他道:“伟楠,不管怎么样我都希望你好好活着,替我孝敬我爸妈。至于我嘛,我已经活够本了。这些年来我做了太多违法犯罪的事情,我已经活不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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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瞎说,你肯定会没事儿的,我马上请律师,你坚持住。”
侯小江微微地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眼睛,沉默不语了。侯伟楠颤抖着拿出手机,哆嗦着按了半天,才按了个110。
侯伟楠把电话打完,侯小江已经晕倒在地。他赶紧把侯小江抱到车上,然后匆匆返回家里,给侯母打电话。
“喂,妈。是伟楠。”
“伟楠,怎么啦?”侯伟楠的母亲问。
“你快过来吧,小江出事了,昏倒在我车前……妈,你千万别激动,千万别过来。”
“我不过去。伟楠,你跟妈说实话,小江怎么样了?”
“小江,他,他,他被警察抓走了。”
“啊?怎么回事呀?你赶快报警,告诉他们,小江是被陷害的。”
“我已经报警了,可是他们没有相信我。他们认为小江涉嫌诈骗……”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说,如果我们想保释小江,必须拿出五千万赔偿损失。否则小江就会坐牢。妈,这可该怎么办呀?”
“你先别急,我马上就来。”
侯母急匆匆赶到家里,见侯小江躺在床上。她扑到床边握住侯小江的手哭喊着:“小江,我的儿呀,你这是咋回事儿呀?”
“妈,别吵了,我没事儿。”侯小江艰难地睁开眼睛,挤出了一丝笑意,“你别担心,这是一场误会,我很快就会没事的。”
侯小江的母亲抹了一下眼泪,强忍住哽咽说:“那,你饿吗?我买点东西给你吃?”
“谢谢妈,我真的吃不下。我没事儿。我想休息一会儿。”
“你睡吧。”
侯小江躺在床上,慢慢地合上眼睛。
他做了一个梦。
梦里的世界,一片血红。
他看到父母的尸体,鲜血染透了整件衣服,他跪在地上痛苦地捶打着地面,哭喊着“爸、妈”。可他无论如何也唤不醒他的父母。
“你干什么?别碰我爸妈。”他歇斯底里地冲过去,狠狠一拳砸在一张桌子上。桌子四分五裂,碎玻璃渣撒得漫天飞舞。他愣愣地站着,突然看见母亲跌跌撞撞地冲进厨房,拿起一根水果刀捅向了自己。他慌乱中扑过去挡住刀刃,母亲的身躯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他撕扯着嗓子嘶哑着喊:“不要杀我妈妈!不要杀我妈妈!”然而,这个梦仍旧没有结束。他看见侯小江拿起匕首,将自己的喉咙割破。
一阵剧烈的疼痛袭击了他,使他不由得尖叫起来。
他醒了。
他摸了摸自己脖颈上的伤痕,一道血流淌在手掌上。他抬眼看见窗外黑暗的夜幕下,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火光。
“我这是在哪儿?”他喃喃地嘀咕着。此刻,他的头还是有些晕眩,浑身酸痛,身上布满黏腻的汗水。他费力地挣扎着爬了起来,环顾四周。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放在旁边。
这时候,电脑屏幕亮了,一封邮件映入他的视线:“小江,我是李彦峰,祝贺你获胜!”
他恍惚了许久。
他努力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但是记忆并不清晰,他依稀记得,当时,有两辆警车停靠在路边。警察带走了侯小江。随后,他又被送到医院,因为失血过多,他昏迷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
“李彦峰”是谁?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想不明白。他试图从网络上找寻答案。可是网页上除了各种奇怪的标题以及几篇文字报道以外,什么内容也没有。他想不通,也不愿意再想了,索性就扔掉了电脑,然后穿戴好衣服走出病房。
侯伟楠正在门口等他。见他出来,侯伟楠关切地问:“哥,你好了吧?”
“好多了,”侯小江微微一笑,然后问,“小江呢?”
“哦,小江还在病房,我陪护着。”
“我去看看他。”侯小江说着,就径直朝着病房走去。
“哥……我……我不想待在这里,”侯伟楠犹豫了一会儿说,“我们换间病房吧。”
侯小江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啦?”
“没事。”
侯小江看着侯伟楠脸上复杂的表情,心想,难道侯小江受刺激了?
他轻轻拍了一下侯伟楠的肩膀。“走吧。”
侯伟楠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着。侯小江推开病
房的大门敞开着。一个男孩子站在房间里,看上去二十多岁。他身材高挑,肤色苍白,留着一头长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近视镜。
他似乎对侯小江有所防备。见侯小江走过来,立即转过身背对着他。
侯小江感觉自己和这位新朋友的距离拉远了。这种陌生感令他感到惶恐。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心想,莫非这个小伙子讨厌自己?
侯伟楠连忙解围:“哥,我帮你引荐,他叫杨晓波,刚从美国留洋回来,是咱们公司的客户。今晚,他特意跑到医院来探望你,还请我代替他向你说声‘恭喜’。”
听了侯伟楠的介绍,侯小江伸出双手,与杨晓波紧紧握手。
他的手冰凉,手指纤细而坚硬。侯小江感到自己的心也在瞬间变得僵冷。
杨晓波用手捂着嘴巴咳嗽一声,似乎很不舒服。侯伟楠立即关切地询问道:“晓波,你哪里不舒服?要不,咱俩到医院检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