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2 / 2)
从他对沈时行的态度就知道,溺爱的不得了,十岁前都陪着睡觉。也从来不逼着他考科举和真正进入官场,由着他整天瞎搞。
对裴砚昭不如沈时行,也是非常疼爱的。
但如今冯孝安回京,是回朝廷做事,说句不好听的,他和沈邱、兵部侍郎一干人是结党的关系。
他还是这个党派的智囊,占据着极重要的位置。
裴砚昭若忍不住来动冯孝安,那就是在挑战沈邱的权威,损害他的利益。
会动摇沈邱对他的信任,会把他踢出玄影司,外放去边境军营反省历练。
从前裴砚昭可能还不太担心,只当是个惩罚。
但如今玄影司里还有谢揽,他一走,镇抚的职位必定是谢揽的。
冯孝安避而不见,是在折磨他,看他究竟能不能忍得住。
忍不住,那就给谢揽腾位置。
冯嘉幼之前真是多心了,竟担心裴砚昭得知冯孝安没死会发疯。
还会因为沈邱隐瞒不说而与沈邱闹起来。
权势欲望之下,根本由不得他率性而为。
不是“多心”,准确来说是高看了他。
冯嘉幼从前挺喜欢有野心的男人,可自从有了谢揽,拿来和谢揽比,就有些瞧不上他们了。
此刻,竟从心底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裴砚昭当时没有心软,坚决推开了她,伤透了她的心。
她才有机会嫁给更好的人。
……
谢揽是实打实的忙了一整天,也是入京做官以来,接触权臣们最多的一天,月上柳梢才回到冯府。
没回住处,怕回了不想出来。
问过家仆,得知冯孝安待在书楼里,便往湖心去。
推门入内,见冯孝安坐在台阶上看书,周围散落着一堆书册,应该都是冯嘉幼收集的大理寺相关。
谢揽原本想喊“二叔”,话到嘴边改成了:“爹,沈邱让我回来跟您说……”
这声“爹”喊的冯孝安微微愣怔,抬起了头。
室内外温差极大,谢揽转身关门:“幼娘不在身边我才能喊。”
书册卷起来抵住下巴,冯孝安好奇:“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会这样惧内。”
“您若没看出来,会整天想着给我使美人计?”谢揽倒没觉得惧内是个贬义词,毕竟他们寨子里没有男尊的习俗。
“我说的是程度。”冯孝安笑了笑,他当然知道,把女儿嫁给小山,最中意这一点。
看上去李似修与他女儿更为般配,他不觉得,因为李似修某些方面和他有几分相似。
冯孝安给女儿挑丈夫,任何像他的男人想都不用想,直接排除掉。
“沈邱让你说什么?”
谢揽走进去:“事情的进展没有预料中的顺利,账本交上去,沈邱弹劾漕运司上下,御史台也弹劾了沈邱……”
冯孝安道:“无妨,正好借机看清傅珉在京城内的同党,漕运司是个可观的钱袋子,他们不会轻易舍弃,跳出来的越多越好。”
谢揽:“韩沉被送去了那什么殿,好像是质子住的宫殿,内阁还在商讨对策。兵部廖侍郎拿出了您当年离京时的文书,上有兵部的印。内阁,司礼监都没提出质疑,您大理寺卿的位置,基本上稳了。”
若不稳,二叔是不会露面的,谢揽从来没担心过。
说完他立马离开,一进入这座庞大的建筑,被塔式的书山环绕,浑身就不舒服,有种民间传说里白娘子被镇压进雷峰塔的感觉。
走到门口突然想起来:“对了爹,齐封今日堵在皇宫门口,邀请我去军府,您知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荆北驿馆那场血案,是不是还有什么隐情?”
这话问的冯孝安惊讶抬头:“他邀你去军府?”
谢揽详细讲了讲。
冯孝安认真听着,眼眸渐深。
谢揽讲完,看他持着卷起来的书册,在手心敲了又敲,像敲木鱼似的。
敲击的动作突然停下时,谢揽就知道他想到了某些关键。
冯孝安却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许久没有和他打过交道。”
“知道您也不会告诉我。”谢揽明白时机还不成熟,他怕他面对齐封时会太冲动,“我回房去了。”
……
谢揽回到房间,冯嘉幼正伏在书案上写写画画,时不时还会咬笔头。
他进屋了都没有抬头,估计当他是来添茶汤的侍女。
谢揽早习惯了,放轻步子去内室换下官服,出来后搬了个凳子,去她对面坐着。
手肘支在桌面上,掌心托着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
等冯嘉幼眉头稍微舒展一些,才有空问:“晚饭吃过没?”
谢揽:“在衙门里吃过了。”
冯嘉幼又沉默下来,等写满一张宣纸,夹在卷宗里,才向后仰靠在椅背上,伸了个懒腰。
终于发现谢揽一直在看她:“我还以为你看公文,竟然干干坐在这小半个时辰?”
“我已经忙了一整天。”谢揽是有公文要看,但他没有带回家,且坚决不会带回家。
他也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一条手臂架在圈椅扶手上,翘起二郎腿,一副嚣张的模样:“月俸三两,就干三两的事儿,多一文都不干,除非是你让我去做。”
冯嘉幼往前一趴,逗他:“为什么?因为吃着我的软饭?”
谢揽:“……”
冯嘉幼正要笑起来,他先说道:“幼娘这碗软饭可不容易吃,白天里卖不完的力气,往后夜里也要卖力气,你得多给我两碗饭吃。”
冯嘉幼一瞬便被噎住了,再瞧他竟说的面不改色,哪里还有从前一逗就怯的样子?
如今轮到她想问一声,你是不是中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