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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1 / 2)

鹿闻笙派去宫里请奉御的人最后只请回来一位司医。

那司医给孟允棠诊了脉, 查看了伤口,说伤口没有大碍,但孟允棠身子有些虚, 需得好生静养调理。

孟氏夫妇松了口气。

这半个月委实过得煎熬,孟允棠醒了片刻便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贺砺要回去, 孟扶楹送他。

“孟公,彤娘我是一定要娶的,她此番受罪,都是我的过错,我一定给你和孟夫人一个交代。”到了外院,贺砺回身向孟扶楹行礼道。

孟扶楹叹气道:“量力而行吧, 太后毕竟是你的长辈。”

贺砺道:“她再受人欺,我提头来见你。”

孟扶楹丹凤眼一瞪,似欲说些什么, 强忍着没说出口, 低声嘀咕:“那倒也不用, 你若提了头,她岂不是要守寡?”

贺砺叉手一礼, 转身要走,又想起一事, 回身道:“此番回来我赶路急了些,础润他们跟不上,落在后头,要晚几日才能到家。”

孟扶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只顾着心疼女儿, 儿子的事竟一点都没想起来, 一时不免讪讪,叉手道:“有劳贺大将军了。”

贺砺回到卫国公府, 他离府两个半月,府里大小事务自然积下了不少,但齐管事一看他模样,就很明智地没急着找他汇报,而是吩咐奴仆给松龄院的汤池放水,让贺砺沐浴。

贺砺泡在池子里,背靠池沿,一手拿铜镜一手拿着小刀,自己给自己刮胡子。

公府出身的郎君,生活上他有许多事都习惯假手于人,唯有这一项工作,他从不假手旁人。

鹿闻笙明白,九死一生活下来的人,真的很难把自己的咽喉放在别人的刀下。

“别跪着了,此事不怪你。”贺砺刮干净胡茬,将小刀放在水里投了投,“太后这是为了范阳的事故意给我颜色看呢,不是你能阻止的。”

“那阿郎打算如何应对?”鹿闻笙问。

贺砺冷笑一声,眼底漫出些血腥戾气,没说话。

大明宫太和殿,太后用过午膳,在阴凉处走了走,感觉神思困倦,回到殿中欲小睡片刻,内侍来报:“太后,贺大将军求见。”

太后眉头轻皱。

她从去给孟允棠瞧伤的司医口中得知贺砺已经回京,只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宫里见她。

呵,难不成还想来兴师问罪不成?

“让他进来。”太后在案后端坐下来,面色微沉。

很快,殿门外逆着光进来一道昂藏高大的身影,昂首阔步行至殿中,向太后行礼:“贺砺见过太后。”

“坐下说话。”太后捧着茶杯,头也不抬道。

贺砺谢恩坐下。

太后慢条斯理地喝了两口茶,这才放下茶杯抬眸看他。

双颊瘦削,眼窝深陷,面色苍白,一路的风霜劳碌一分不少地写在脸上。也就是年轻,还能撑出一副精神饱满的模样来。

“刚从幽州回来,怎么不在府中多歇两天?急着进宫见我,可是有事?”太后语气淡淡地问道。

贺砺道:“我去了孟府。”

“哦?你倒是殷勤。”太后道。

贺砺颔首,微微笑道:“还要多谢太后替我教导未婚妻,听说宫里那两位姑姑教得极好,只我有一事不明,想要当面向她们请教。”

“何事?”他没发怒,太后有些意外。

“太后将两人唤来,我自是要当着太后的面问的。”

太后老神在在,吩咐身边宫女:“去将灵清乙静唤来。”

两人原本就是在太后身边伺候的,因去了趟孟府,今晨方回,那灵清脸又被抓破,太后特许她们回去休息,故此不在。

过了一会儿,两人应召来到殿中,向太后行礼。

太后朝贺砺道:“便是她们二人了,你有什么话,问吧。”

贺砺缓缓抬眸,一改方才春风和煦的模样,目光如吐信的毒蛇,冰凉黏腻地从两人脸上滑过,看得人脊背发凉汗毛直竖。

“谁让你们打她的?”他冷声问道。

两名宫女一愣,灵清比较稳不住,当下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太后。

乙静还是一副死人脸,道:“无人叫我们打孟小娘子,这是规矩,学不好就要罚,便是公主学礼仪规矩,做错了也是要挨打的。”

贺砺笑了一声,伸手握住身前精致又沉重的金包角雕松鹤纹紫檀矮几一脚,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朝两人走去。

两人看着他这动作,慌了,向太后求救:“太后!”

“贺砺!你做什么!把几案给我放……”

太后一句话还没说完,便见贺砺抡起那张紫檀矮几一下砸在灵清的背上,长腿一撩,一记窝心脚毫不留情地踹在旁边乙静的胸腹处。

乙静飞跌出去,当场就吐了血。灵清则惨叫一声被砸趴在地上,起都起不来身。

满殿的宫女内侍都被贺砺的暴戾之举给吓到,一个个都顾不上规矩了,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太后颜面扫地,厉喝:“你疯了不成?给我退下!”

贺砺冲太后露齿一笑,侧牙森白尖锐,像是什么饮血啖肉的野兽,一边踩上灵清的手腕一边道:“太后替我教导未婚妻,为表谢意,我替太后好好教导教导这两个奴婢,叫她们知道,做错了不仅会挨打,还会死呢。”

话音落,他将沉重的紫檀茶几狠狠砸向灵清的第一节 指节。

太后身边的大宫女,那手保养得与世家千金的手也没什么区别,柔嫩纤细,一下就砸得稀烂了。

“啊——啊——”灵清像见了鬼一样的惨叫连连。

“原来你也知道疼啊?”贺砺垂眸,毫不间断地砸向第二指节。

灵清晕了过去。

贺砺俯身,从她头上拔下一根银簪,扎进她的后脖颈,搅动几下,灵清悠悠醒转。

他继续。

非人的惨叫声再次响起。

太后直到此刻才如梦初醒,身子直抖,也不知是气是怕,大声吩咐殿中内侍:“都是死人啊?还不速去叫殿前侍卫来!”

鱼有淼面色惨白汗出如浆地跑着去了。

贺砺砸得十分有耐心,从手指,手掌,到手腕,小臂,大臂,一寸一寸,务求骨骼尽碎,血肉成泥。

而且在此期间决不许灵清晕过去,只要她一晕,他就用扎后脖颈的方式将她弄醒。

砸完了左手左臂,再将右手右臂如法炮制一遍。

乙静捂着胸腹在一旁看得浑身发抖,身下洇湿,散发出一股尿骚气来。

炼狱般的煎熬中,殿外终于响起了殿前侍卫的橐橐靴声和佩刀与轻甲相撞的声音。

乙静从未觉着这声音如此亲切过,听在耳中彷如天籁。

中郎将符逊急驱入殿,跪下听令:“太后。”

太后面色青白,戟指贺砺:“贺砺殿内行凶,速速拿下!”

符逊扫一眼地上血肉模糊半死不活的宫女,不动。

“还不动手?”太后高声。

符逊道:“太后容禀,末将的职责是守卫太后,贺大将军并未伤害太后。”

太后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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