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回家就是一家人在一起(2 / 2)
孙永富说,小张上个月买了架手表,被人晓得了,才戴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摘了放枕头下,第二天早上一摸,不见了,被人偷走了。鸟为食亡,人为财死,知道咱们家有电视,难保有人会挺而走险。
孙朝阳本来也不看电视的,就说:“随便你吧。”
于是,二老就守着无声的电视看得如痴如醉,直到所有节目结束。
看完,他们又把电视收起来,用一床破棉絮裹了,塞床底下藏好。
以前孙朝阳和妹妹睡外屋,孙小小睡床,他打地铺。现在二妹已经是大人了,再挤一个房间不合适。孙朝阳就安排她和母亲住里屋,自己则和老爹睡外面。
次日是周一,孙朝阳要去工会销假,重回工作岗位,孙小小则依旧回子弟校去报到准备迎接毕业考试。
距离毕业考试已经没几天了。
孙朝阳本打算带二妹去学校的,不料孙小小却说,哥我已经是大人了,不能自己去学校?我很讨厌自己的事情被家里人包办,我也有自由之意志独立之人格,我最近逆反期。
孙朝阳哈哈大笑,点头说:“行,你自己去。”
沙舵爷看到孙朝阳回来非常高兴,调侃道:“大作家来我们这里是体验生活的吗?”
孙朝阳:“老沙,看看我带了什么东西,这是你最喜欢的稻香村,家乡的味道,妈妈的味道。”
在老上级面前也没有什么藏着掖着的,孙朝阳又大概把自己未来的打算跟老沙说了一遍,道:“舵爷,我以工代干也有一段时间,估计下一步会转为正式干部,组织上肯定会下来谈话,还请你老人家和同事们在领导面前替我美言几句啊!”
老沙说:“没问题,你是咱们部门的人才,将来有出息了,大家面上有光。我这下去跟大伙儿打个招呼,让他们提前做好准备。”
孙朝阳回原部门后依旧轻松,不外是喝茶看书看报,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回到家,却见孙小小一脸的无奈,忙问她这是怎么了。
孙小小说她今天去学校倒是顺利,就是被大家再次围观,说是来看女明星,课间休息的时候还被老师叫去办公室表演节目,没办法只能唱了一首歌。
孙朝阳大骇,说,就你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谁给你勇气唱歌的?我实在是想象不出你们老师当时的表情。
孙小小叹息道,谁说不是呢,她倒是无所谓,但看到老师脸上失望的表情,自己心中难过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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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最让孙二妹郁闷的是和以前的同学玩不到一块儿去。
孙朝阳说:“怎么玩不到一块儿去呢,以前怎么样,现在也怎么样?”
孙小小:“一群小屁孩,怎么看怎么幼稚。她们说的我没兴趣,我说的她们又听不懂。”
孙朝阳:“不要有偶像包袱。”
孙小小还有一个烦恼,那就是学校的作业实在太简单,拿到题目,几乎不用思考,提笔就有。不过,家庭作业还是要做的,她吃过饭就埋头复习。
至于家中二老,依旧关上门窗看起了无声电视。
孙朝阳觉得实在无奈,索性卷了铺盖跑工会去住,看看书,写写稿子,也没人打搅。和老爹住一屋,心理压力实在大,因为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惹了老爷子,被他一巴掌呼过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孙小小马上就要毕业考试了。在此之前,孙朝阳先遭遇大考,县委组织部来找他谈话。
体制外的人或许以为所谓的谈话,就是组织部的同志找到孙朝阳,问一些情况,然后孙同志说一番感谢组织上的信任,我将来一定认真工作,努力学习,服从上级的安排……云云。
实际上,这次谈话却是一次投票。领导来工会,宣布了对孙朝阳同志另有任命的决定后,问大家还有什么意见,然后开始投票,同意还是不同意。
孙朝阳和大家关系处得相当好,自然是全票通过。
谈话后,他又跑了一趟六叔公那里,汇报完情况,问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六叔公听完点了点头,说,只要这段时间里你没犯什么原则性的错误,那就没什么问题了。现在唯一的悬念是,将来会调你去哪个单位,我马上去给你打听。
六叔公人面熟,不几日就打听到了。
一般来说,像孙朝阳这种知名作家的工作都会安排到对口的文化部门。比如于华在出名后就被安排在文化馆,孙朝阳的老朋友迷迭香也是在文化馆,四川后来的作协主席着名作家阿来当时则在州报社做摄影记者,直到九十年代所着的《尘埃落定》获得茅盾文学奖,才调去成都《科幻世界》做了总编辑,后来又升任省作协专职副主席。
孙朝阳原本以为自己也会去文化馆什么的。
但六叔公带回来的消息是,孙朝阳将要去去民宗,主要工作是管和尚。佛文化也是一种文化嘛,专业对口。
他心叫一声,我靠,肯定是跟游本倡游大爷一屋住了两个月,沾染上因果。
孙小小的毕业考试开始了,那时候的毕业考试没那么讲究,考场就设在子弟校,三天考完,人人过关。
然后学生解散放假,等着中考。
不几日,毕业证就发下来了,就一张贴了照片的薄薄的纸片,显得很草率。
休息一星期,孙朝阳的工作安排还没下来,孙小小则又要迎接中考,考场设在县城向阳中学。
中考依旧三天,原本六叔公让小小住他家去的,免得来回奔波浪费时间,还影响考试状态。但孙朝阳考虑到自己父亲和他恶劣的关系,再说去别人家住诸多不便,还打搅了老辈子的作息,就谢了一声另外找了个地儿住下。
他和妹妹住的是县招待所,那里有独立卫生间和热水,也非常安静。二妹可以认真复习,自己也可以赶稿。
至于吃饭,在街上的饭馆吃不美吗?
头一天上午考语文,孙朝阳送妹妹进向阳中学后,就拿了笔和稿子坐学校门口的花坛上写了起来。八十年代还没有鸡娃的说法,家长们自然不会来考场外守,孙同志是独一份的。
回想起以前在北京的时候,北师大附中每天放学都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一到节假日,学生们纷纷上补习班、课外兴趣班,孙朝阳心中就感慨:观念啊,观念,实在太重要了。在教育资源匮乏的年代,小地方的学生根本没办法和大都市的同龄人拼。
很快,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
孙朝阳刚收拾好纸笔起身,就听到后面有人喊:“朝阳,朝阳,我大概是够戗了。”
他回头看去,惊得大叫:“爸,你怎么了?”
却见,父亲孙永富鼻青脸肿地推着自行车过来,身上全是汤汤水水:“我来跟你们送饭,路上摔了一交。”
原来,孙永富挂念中考的女儿,想着今天是小小的重要日子,就咬牙把家里的肉票拿出来,去镇上割了肉,煮了一锅蘑菇肉片汤送考场来。
他也是糊涂,将肉片汤装塑料口袋里,挂自行车龙头上。
骑了两公里路,就发现不对劲了。那肉片汤温度很高,塑料袋立即被烫得软了,然后开始淅淅沥沥漏。
孙永富心中大慌,下意识伸手去接,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听他说完,孙朝阳又是心疼又是气恼,埋怨:“爸,咱们可以在馆子里的吃的,你送什么饭啊,弄成现在这样。”
孙永富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低头道:“外面的能和家里比,我只想让小小吃好一点。”
孙朝阳擦着他的衣服:“行了,行了,伤没有,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孙永富还在说:“小小午饭怎么办,她最喜欢蘑菇肉片汤了,朝阳,我很难过。”
孙朝阳安慰道:“别难过了,真不去医院?”
远处,孙小小用手捂着嘴,眼眶里泪珠儿转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