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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2 / 2)

过了会儿,那种堵闷的感觉消失,心好像也一下子空了。

他很难说清楚自己那一瞬间在想什么,身体中空空荡荡,好像连魂魄都出窍了。满脑子想的都是:他……要成亲了?

一连好几日,李稚一直处在魂不守舍的状态中,做事完全静不下心来,一动脑子心就莫名的慌。

这一天,他奉命将国子学学士们整理好的论策交给谢珩,谢珩正在会客,李稚于是在外面等了一会儿,正好见到徐立春捧着书匣走下台阶。

“徐大人!”

徐立春停下脚步,看向了李稚,随口打了个招呼,“哦,你来了?”

“我来送整理好的论策。”李稚走了上来,他莫名的不死心,心中总在想是不是自己误会了什么,一见到徐立春,他没有忍住上前和他攀谈起来,支吾了半天,直到徐立春都有些觉得奇怪了,他才试着问道:“徐大人,我近日听闻谢桓两家喜事将近?”

“呦,连你们都知道了?”徐立春笑道,“国子学的消息倒是很灵通。”

“所以确有此事吗?”

这消息原本不该他来说,不过徐立春心中知道谢珩把李稚当做心腹培养,也就没藏着掖着,“中书很看重这件事,已经定下了,明年十月份的事。”

李稚低声道:“婚事?”

徐立春对着他点了下头,正好身后有人出来,他用眼神示意李稚,“好了,快把论策送进去吧!”说完他自己双手捧着书匣继续往前走了。

李稚怔愣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是个什么表情,终于他回过神来收拾好了情绪,转过身往那扇门中走了。

谢珩很容易注意到李稚最近有点不对劲,神态、动作、说话都和平时不一样,他翻着李稚送过来的论策,抬头看了站着不动的李稚一眼,“这些是你自己整理的?”

李稚闻声点了下头,“是。”

谢珩没有说话,只是将手中的论策递了回去,让他自己看。

李稚有点不明所以,他伸手接过来,却并没有看出什么差错,“大人,这论策有什么问题吗?”

谢珩看了他一会儿,“青州用的是占田法,雍州用的是青苗法,两者不是同一个意思,最基本的东西若是错了,往下写的自然也全是错的。”

李稚重新低头看了眼,眼神忽然一变,他立刻道:“对不起,大人,是我没有仔细勘合。”他当差以来几乎没有犯过任何错,更别说是如此粗糙低级的错误,若是今日面对的是向来严苛的贺陵,他怕是要掉一层皮,李稚想着,额头下意识冒出了一层汗。

谢珩观察着李稚,实际上,这情况近日已经不是第一次出现了,前两日这孩子说话做事也是错漏百出,以前从没这样过,他旁敲侧击地提醒了几遍要多上心,但这孩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似乎对他的话一句也没听进去,这次他直接指出来了,倒是听懂了。

谢珩问道:“你最近怎么了?”

李稚的眼神动了下,“我……”他忽然说不出话来,“对不住,大人,是我失职!”

谢珩看了他一会儿,“若是粗心浮气,对什么都不肯不上心,自然办不好事情。”

李稚闻声立刻低身跪下了,“大人恕罪。”

“无论是发生了什么,对差事还是要上心,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随心所欲。”谢珩很少会把话说的这么直白,只因为这种态度在政事上是大忌讳,该提醒的他还是想要提醒一句。

“是,我记住了。大人我这就回去重新改一遍。”

“不用了。”谢珩扫视了他一圈,视线落在了他眼下因为熬夜而显出来的瘀黑上,“把这事儿交给其他人,你回去好好歇两日,暂时不用过来了。”

李稚低着头有一会儿没说话,良久才低声道:“是。”

谢珩看出他心中有事,“若是有什么难解的事情,可以说出来。”

李稚沉默半晌,“没有,是我近日确实松懈了,是我失职。”

谢珩见他一个字也不愿意多说,他也就没继续追问。

“下去吧。”

“是。”

李稚离开后,谢珩思索了会儿,他看向了一旁的裴鹤。

裴鹤道:“若是大公子是想问我,我看他不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倒像是有心事。”

谢珩道:“我也在想,一个小孩子能有什么心事?”

裴鹤想了想,“我在他这个年纪,满脑子想的只有两件事,打架,以及找姑娘。”

谢珩似乎被提醒了什么,“这就是你找姑娘打架的原因吗?”

裴鹤立刻被戳中了痛处,“大公子,这都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我那时还小啊!”

谢珩点了下头,“我只是在想,这个年纪的小孩在这种事情上的想法确实奇妙。”

“那时不懂啊。”裴鹤回想起当年的事情,一向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也难得尴尬,“那时哪里想得到这么多,只想要人家姑娘注意到我,最好一辈子也忘记不了我。”

正巧徐立春走了进来,还在门口就听到他们在闲聊,顺口接了一句,“把人姑娘打得都吐血了,还问她服不服,确实是一辈子也忘记不了你。”

裴鹤深吸一口气,选择闭上了嘴。

徐立春还在一旁取笑裴鹤,裴鹤听不下去了,转身先出去了。谢珩一双眼依旧是望着刚刚李稚跪的地方,他没有再说话,像是在思索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