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1 / 2)
眼看桂嬷嬷还要磕头,秦雪衣连忙侧过身子避开,警惕道:“你有话直说便是,桂嬷嬷,你我之间从一开始就不合,如今也就不需要这些表面功夫,今日你这番作态我实在看不明白。”
桂嬷嬷便抬起头来,额上几乎以肉眼看见的速度红肿起来,有鲜血蜿蜒而下,可见她这几下磕头结结实实,半点都没弄虚作假,她看着秦雪衣道:“奴婢想求郡主,去见一见殿下吧。”
秦雪衣略微一呆,下意识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桂嬷嬷眼中含泪,悲泣道:“殿下如今病了,有事闷在心里不肯说,也不肯看太医,奴婢怕……”
秦雪衣心里顿时一紧,她想起来今日在宴上看见燕明卿时,对方那不对劲的表现,便道:“她病了,为何不看太医?你来找我有什么用?”
总不能是病得奄奄一息了吧?
明知不可能如此,秦雪衣心里还是担忧起来,桂嬷嬷深吸一口气,道:“此事殿下未曾告知郡主,郡主恐怕不知道,殿下这病,是自小就有的。”
她说着,便将燕明卿夜里难以安眠的病况说来,却刻意略去了他发病的事情,只道:“殿下只有在郡主陪着的时候,才能睡下,郡主,从前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郡主若心中有气,只管冲着奴婢来,但殿下对郡主的心却是真的,当初万寿圣宴前,郡主没有冠服,是殿下特意派了人去内务府,勒令他们连夜赶制出来的,就冲着这一份心意,还请郡主帮一帮殿下吧。”
秦雪衣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然会是这样,她顿了一下,才道:“那她……现在如何了?”
桂嬷嬷痛心道:“殿下已有两三日未能入睡了,也不肯服药,这样下去,便是铁打的人也撑不住啊。”
秦雪衣抿了抿唇,她吸了一口气,看着桂嬷嬷,道:“我自会去找她,但不是因为你今日来磕头求了我。”
她盯着桂嬷嬷的眼,认真地道:“若早知其中的缘由,即便你今日不来,我也会去帮她,只是因为她是燕明卿罢了,我从前就说过,她与我是朋友,这话是一辈子都作数的。”
桂嬷嬷顿时愣住,却见秦雪衣接过小鱼手里的灯笼,转身就走了,去的方向正是宿寒宫。
她回过神来,连忙用袖子揩了一下眼泪,爬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宿寒宫。
枕秋殿里,一道人影静静地站在案边,桌案上点着一盏微弱的灯火,跳跃不定,灯油快没了,那火光也仿佛随时要熄灭似的。
桌上铺着一张宣纸,燕明卿手中提着笔,蘸了墨,往那雪白的纸上涂,一遍遍涂,不知疲倦,反反复复,直到将整张纸都涂黑了,她才罢手,将那张沾满了墨汁纸抽开扔在了地上。
而地上已满是宣纸,一张一张,几乎将整个书案附近的地毯都铺满了,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漆黑,好似张大的兽口,几欲择人而噬。
直到砚台里的墨都用尽了,燕明卿才将笔丢开,上好的宣笔砸在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在这近乎死寂的大殿中格外清脆。
她就在桌案前站着,不动,什么也不做,仿佛一尊静静的木偶。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一下一下,不疾不徐,落在耳中,却让燕明卿心烦意乱,心底的那只怪物好像要被惊醒了似的,开始躁动起来。
她下意识伸手,死死按住桌案边缘,深吸一口气,用力压抑着内心的烦躁情绪,骂道:“滚!”
里面传来哐当一声,什么东西被砸烂了,桂嬷嬷猛地一哆嗦,连忙停下动作,秦雪衣看了她一眼,她的脸上竟然浮现出类似于惊慌失措的表情来。
仿佛在害怕什么,紧接着又变成了重重忧虑。
秦雪衣疑惑道:“怎么了?”
桂嬷嬷的嘴唇瓮动了一下,一颗心高高提起,道:“殿下……”
秦雪衣又试图透过窗纸往里面看,只能看见一团模糊的昏黄光晕,很暗淡,她正欲说话,倏然间,烛光熄灭了,殿内一片漆黑,这回什么都看不见了。
秦雪衣无视桂嬷嬷那满面愁色,对林白鹿道:“林侍卫,从哪里可以去到后殿?”
林白鹿一怔,连忙道:“郡主这边请。”
他说着,便引秦雪衣顺着游廊往后走,七歪八拐之后,不多时,便看见了一个小池子,池边还种着几树梅花,旁边还有花圃。
林白鹿指着那花圃旁边的宫殿,道:“那就是后殿了。”
花圃上面是紧闭的窗户,秦雪衣走了过去,盯着那窗户琢磨了半天,才低声对林白鹿道:“劳烦林侍卫,刀借我一用。”
跟来的桂嬷嬷正巧听见了这句话,惊了一跳,连忙道:“你要做什么?”
秦雪衣没理会她,林白鹿倒是很放心地抽出了腰间的佩刀递过去,把桂嬷嬷看得颇有些心惊胆战的。
秦雪衣把刀刃插入窗户缝隙里,很快就拨到了窗栓,林白鹿与段成玉俱是面露惊奇之色,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她顺利地拨开了窗栓。
秦雪衣悄悄打开了窗户,冲几人比了一个嘘声的手势,就这么攀着窗沿爬了上去,轻手轻脚地翻进了殿内,然后对着窗下众人使了一个眼色,把窗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