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2)
姜念感觉到陆聿胸膛的震荡,没敢说实话,也不敢告诉陆聿她的真实来历,低声道:“没事,我只是忽然间想起你大哥了。”
陆聿没再说话,抱了她一会才道:“吃饭了。”
“嗯。”
姜念笑了笑,跟着陆聿去了灶房。
他晚上做的玉米饼和炒菜,还专门给她蒸了一碗鸡蛋羹,姜念这顿饭吃的心不在焉,心里一直在琢磨刚才的事,去年回来还好好的,怎么今年回来就不对劲了?
“姜念。”
陆聿掀起目光:“我们明天就走。”
姜念愣了下:“这么快?”
陆聿看着姜念璀亮的眼睛,“嗯”了一声:“明天一早我们去祭拜许叔和大哥,再去看看老教授,回来收拾东西就走。”
姜念没想到时间这么赶,她哦了一声,低下头心事重重的吃着鸡蛋羹。
嘴唇破了点皮,吃东西的时候有点疼。
她抿了抿唇,想到刚才意识清明后看到陆聿眼里的惊慌,这好像是相处一年以来,第一次看到他有些失控,姜念捏紧筷子,抬头看了眼陆聿,冷不丁的撞上男人看过来的眼神。
然后又赶紧低下头。
是不是陆聿察觉到什么了?
毕竟她刚才的反应太反常了,就连她自己都觉得不对劲。
吃过饭姜念洗漱了一下就早早躺在被窝里,她以为自己会失眠,会辗转反侧,没想到一沾枕头就睡着了,再一次的梦见她回到新世纪的家里,她照旧打开家门,想着还是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叫她吃饭的场景,结果看到了另一个她坐在饭桌上,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穿着她的衣服,嘴里喊着她的亲人。
姜念愣在原地,一度以为这是她自己。
“爷爷奶奶”
“爸,妈”
姜念喊了一声,他们却毫无所觉。
她皱了皱眉,觉着应该是梦中梦,于是转身回到房间,发现原本放在床头的书不见了,身后传来脚步声,姜念转过身就看见另一个‘姜念’走过来,站在离她只有几步之外的距离。
‘姜念’微微笑了下,眼睛里都是和善。
姜念抓着门把的手倏然紧握,几乎是一瞬间知道了她的身份:“你是……许成的妻子?”
‘姜念’没有说话,越过她走进房间,把垃圾桶拿到她面前。
姜念抿紧唇低下头,垃圾桶里是一堆烧成灰的纸,有一些地方没有烧完,能看到上面的字。
——她不堪受辱,撞死在墙上。
这是这本书开头出现过的一句话,原本已经消失的字迹再一次清晰的映入姜念的眼睛,她猛地捏紧纸张,抬头看向对面的‘姜念’,‘姜念’依旧笑着,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话。
姜念只觉得诡异。
她想起晚上那会自己的异常,会不会跟‘姜念’烧毁这本书有关系?
于是,她问道:“你什么时候烧的?”
‘姜念’把手机拿给她,在上面打了一个七。
也就是说,是晚上七点,正好跟她在许成屋子铺褥子那会时间是对上的。
难怪她那会忽然间晕沉沉,后面的反常也有了解释,和这本被烧毁的书有关。
‘姜念’又在手机上打了几个字:和陆聿好好活下去。
那一瞬间姜念脑子骤然一疼,紧跟着睁开眼无意识的喊了一声:“陆聿——”
屋外传来陆聿低沉有力的声音:我就在门外。”
姜念剧烈的呼吸,望着上方的房梁失神。
这到底是梦还是真实的?
她在新世纪的身体是被‘姜念’占据了吗?可是她上次撞墙时,明明看见了自己身上盖了白布。
“姜念。”
“你有没有事?”
陆聿担忧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姜念眨了眨眼,思绪逐渐回笼,起身穿上衣服走出去,看着站在屋外的陆聿,眼睛有些发酸发胀,她走过去抱住陆聿,埋首在他怀里,听着陆聿震荡有力的心跳声,哽咽了一下才说:“我梦见她了。”
陆聿眉峰微皱,抱紧姜念没说话。
姜念吸了吸鼻子,又补了一句:“我梦见你大哥了。”
陆聿道:“明早我们去祭拜大哥。”
姜念抱紧陆聿,低声问:“你还没睡吗?”
陆聿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睡不着,一直在院里坐着。”
顿了下,续道:“这会天还早,你接着睡,有事喊我,我就在外面。”
姜念轻轻点头:“好。”
她回到屋里躺进被窝,这一觉一直睡到第二天天亮,听见外面哗啦的水声才爬起来,想到昨天晚上的事,就好像真的跟做梦一样,姜念拍了拍脸,穿上鞋子走出去洗漱,陆聿已经做好早饭了,她坐在板凳上,笑看着陆聿:“你昨晚一晚上没睡觉吗?”
陆聿把菜端到桌上,看着姜念璀亮好看的眼睛,笑道:“睡了。”
吃过早饭,两人去祭拜了许成父子,姜念起身离开时,陆聿还待在那,他对姜念说:“你先去地头等我,我等会就来。”
姜念点头:“好。”
她在地头站了一会,脚尖踢着地上的土,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身便见陆聿拍着手上的土朝这边,她抿嘴笑道:“我们去看看老教授。”
陆聿笑道:“好。”
两人回到家给老教授装了点玉米饼和一些菜,陆聿昨天割了点肉,买了一桶麦乳精也装进小布兜里,这会天下着雪,村里人都待在屋里烤火,他们趁着人少去了老教授那。
路过知青点时,姜念转头看了眼,两个男知青在井边挑水,几个女知青在灶房做饭,看样子是分工合作,到了牛棚,老教授正坐在灶口前烧火,枯瘦的双手在灶口那烤火,时不时的搓一搓双手,身上穿的是去年姜念送给他的棉袄。
老教授听见身后的脚步声,扭了下头,刚要再转回去的脑袋倏然一顿:“你们来了?”
姜念笑着跑过去:“您这一年怎么样?”
老教授脸上都是笑意:“我还是老样子。”说完领着两人进了牛棚,里面虽然简陋,但好歹能挡风寒。
姜念和老教授说话,陆聿把小布兜放在老教授床头的枕头那,看见枕头边上压着一封信,信封露出半截,只看到寄件人的姓氏是项,陆聿坐在木板搭着的床边,看着姜念眼睛亮晶晶的和老教授说话,说的无非都是这一年怎么样。
她的话很密,生怕他插句话。
陆聿看的出来,每次来老教授这边,姜念就跟打开了话匣子。
姜念笑道:“老同志,我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呢?”
老教授脸上都是慈祥的笑:“姓凌名志远。”
陆聿看着老教授,开口问了一句:“凌同志,你认识一个叫项时州的人吗?”
老教授愣了一下,低头看了眼枕头那,半截信封露出来,上面只露出一个项字,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才说:“认识,是我曾经教过一段时间的学生。”
说完看向陆聿:“你们也认识吗?”
陆聿道:“一起共事过半年。”
老教授眼里有些热,嘴唇动了动,缓了一会才问:“他现在怎么样?”
自从他被下放到这里,项时州这孩子每年都会给他写一封信,邮寄许多吃的,他也只教过他三个月而已,却被这孩子惦记了这么多年,每年寄回来的信只有聊聊一句话,让他照顾好自己。
陆聿道:“他很好。”
多的没有说。
老教授也没有多问,有时候有些话,点到为止最好。
姜念生怕陆聿再问老教授和她之前的事,等他们两话茬停了后,又开始说了,等差不多了两人才告别离开,姜念说:“我明年再回来看您。”
老教授笑道:“好,你们路上慢点。”
回去的路上,陆聿看着姜念冻得有些红的脸蛋,没忍住在她脸颊上蹭了蹭:“你每次来这边,都比较爱说话。”
男人看着她笑,眼里意味难明。
姜念咳了两声:“觉得和老教授说话很合得来,所以就多说了两句。”
陆聿低笑:“嗯。”
回到家两人把东西收拾到一起,陆聿去灶房做饭,姜念把被褥都叠起来用床单包着,收拾完这边屋子,正要进许成的屋子,被陆聿叫住:“别进去了。”
姜念一愣:“怎么了?”
陆聿说:“你过来帮我烧火。”
“好。”
姜念调头跑去灶房坐在灶口前烧火,顺便烤火,两条腿烤的热乎乎的,暖和多了。
等吃过饭,陆聿把锅碗洗了,见姜念又要去许成屋子收拾,眉峰皱了皱:“你去跟赵婶她们说一声我们要走了,我去收拾。”
说完径直去了许成屋子。
姜念道:“那我去去就回来。”
听着外面的脚步走远,陆聿快速把被褥放在角落用床单包起来,提上包走出
去时,回头看了眼干净整洁的屋子,昨晚姜念经过那一遭,他不敢再让她踏进许成屋子。
他怕眼前这个姜念会消失……
陆聿带上姜念的小布兜走出院门,锁门的功夫,路过的人问:“陆老二,这么快就走啊?”
陆聿道:“假期快到了。”
姜念从隔壁赵婶那出来时就见陆聿已经提着包等在门口了,她小跑过去,刘海被风吹起,鼻尖冻得红红的,说话时嘴里哈着白气:“东西都拿完了?”
“拿完了。”
陆聿把围巾递给她,姜念接过围巾带上,两人离开村子时姜念看了眼姜家的方向,陆聿这边着急,今天是没机会去姜家要钱了,等明年回来,她可要再去气一气姜家人。
两人赶到市里吃了一顿饭,然后上了火车。
陆聿买了两张卧铺,火车开动时天已经黑了,姜念一上车就睡觉,迷迷糊糊半夜醒来两次都看见陆聿坐在边上护着她,姜念的上铺是个中年女人,看见陆聿把姜念当宝贝护着,低声说:“同志,你对你媳妇可真好。”
陆聿垂下眸笑道:“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