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1 / 2)
这顿饭吃到一半,还没等池晚宜带裴谨修去韩家要个道歉,缺了颗门牙的韩辰卓便带着父母气势汹汹地登门问罪。
一家三口径直入内,隔着两厅之间的屏风,一道男声冷嘲热讽道:“还能吃得下去饭,池夫人是不是先得给我们家一个交代啊?”
餐桌上的池晚宜眼都没抬一下,让王妈把人带到了会客室。
她不慌不忙地喝完最后一口汤后,这才起身上楼。
裴谨修和池绪就跟在她身后。
刚一进到会客室,本来窝在母亲怀里小声啜泣的韩辰卓立马大声哭闹了起来,像个泼皮无赖般,肢体丑陋地胡乱扭动着。
韩家父母都是上层人士,自认体面高贵,在家可以娇惯孩子,任由他作天作地,但是出门在外,怎么都该保持最基本的涵养和素质,就算受了委屈,也不能像流民那样胡搅蛮缠,让人平白看笑话。
尤其对面两个小孩,都长相精致,斯文矜贵,气质斐然。
两相对比,更显得韩辰卓粗俗丢人了。
因此,沙榕拍了拍韩辰卓的肩膀,声音清泠,颇有威严道:“乖,妈妈会为你讨回公道,但是你得先安静。”
干嚎了半天,韩辰卓嗓子都给嚎哑了,等来的却不是母亲对池家人的质问,而是对自己的责备。
他扁了扁嘴,委屈至极,但还是听话地安静了下来。
沙榕这才正色:“小孩子之间偶尔起冲突,难免打打闹闹的,一般我们也不会多过问的。”
她顿了顿,接着说:“但今天这件事实在是太危险了,无论产生什么矛盾都不能冲着脸扔石头呀。这次幸亏砸到的是嘴巴,没什么大碍,那下次万一砸到眼睛呢?”
池晚宜没接话,反而先柔声问道:“谨修,你给他扔石头了?”
裴谨修点了点头。
池晚宜又问:“为什么?”
裴谨修还没答话,韩强就敲了两下茶几,夹枪带棒道:“为什么重要吗?杀人犯就算有一万个理由要杀人他也是杀人犯!”
韩辰卓没继承母亲的美貌与气质,反倒和中年发福油光满面的韩强十分相像,态度蛮横,表情也如出一辙地骄横无礼,高高在上。
池晚宜仍旧平静,她将一盏茶推向韩强,心平气和道:“杀人犯也得走流程做笔录,查清是非曲直后依照情节严重依法量刑。事件经过影响到量刑标准,怎么不重要呢?”
她的手没离开茶盏,细长且白皙的手指点了点杯壁,声音清泠道:“还是先听听孩子怎么说吧?”
说罢,她看向裴谨修,眼神温和鼓励。
裴谨修伸出裹着纱布的手肘,又看了看小狗,伪装出颤抖的声线:“他先打我,说要杀狗扒皮做狗肉火锅,还让其他小孩揍我。”
池绪来得迟,没听到前一段。
听裴谨修这样说,他后怕地把小乖从地上抱起,瞪圆了眼睛,更愤怒了。
他看着韩辰卓的目光里三分谴外加七分难以置信,完全无法想象怎么会有小孩这么恶毒!
池晚宜神情严肃,对沙榕道:“没记错的话,您曾经收养过一只退役军犬?”
沙榕脸色难看地点了点头。
一旁的韩强还打算说些什么,被沙榕冷冷地瞪了一眼后,心有不甘地沉默了。
她深吸了口气道:“辰卓,给人家道歉。”
沙发上的韩辰卓愣住了,他难以置信地看向沙榕,胸膛因愤怒而一起一伏,不服气与委屈齐齐涌上心头,眼泪一颗颗往下掉着。
凭什么?!
明明是他被欺负,妈妈却不帮他讨回公道,还要他道歉!
韩辰卓越想越气,愤怒地瞪了裴谨修一眼。
他下巴一扬,喘着气犟道:“哼!不可能!哇啊啊啊啊!我才不道歉,死也不道歉,坏妈妈!哇啊啊啊啊!”
他嚎得声嘶力竭,沙榕却没理他,待韩辰卓哭不动了后,才歉意地笑了笑:“两位小朋友,阿姨替辰卓给你们道歉。对不起,是我们没教好他。”
沙榕的态度倒是令裴谨修意外了。
这样的人嫁给韩强,真是好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沙榕的父亲还没退休,权力影响下,一旁的韩强纵使有意见,也只能强压下去,憋在心里。
裴谨修没什么表情道:“对不起,我也不该动手打人。”
当然,裴谨修内心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这声道歉只是还沙榕一个态度,让这件事以一个较为圆满的方式收场。
他其实也并不需要家长出马,为他讨回什么公道。
一句言不由衷的口头上的道歉有什么意义呢?
人要敢做恶,总要付出与之相对应的代价。
他会自行取回代价。
最后简单交流了两句,沙榕和韩强领着抽抽涕涕的韩辰卓走了,临走前沙榕会送一些精品狗粮和玩具来,就当是给小乖道歉了。
池家当然不缺这点狗粮钱,但池晚宜还是同意了。
“他可真恶毒啊。”
韩家人走后,池绪抱着小乖,和小狗眼对眼,既心疼又不解。
“怎么会有人舍得伤害这么可爱的小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