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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2 / 2)

青唯摇了摇头,她倒不是不想与江辞舟提张远岫,只是目下有更重要的事,没必要将精力放在旁人身上,她只问:“你让人去查单连了吗?”

江辞舟道:“吴曾的人盯着他,他有异动,玄鹰司应该会来回禀。”

正说着,祁铭很快回来了,他目中有急色,再没了素日的温和,一进书斋,便向江辞舟禀道:“虞侯,属下已去问过巡检司的史凉,他说,今日去对指印的是刑部的刘典隶,他查的指印……是崔弘义的。”

江辞舟与青唯的脸色同时一变。

有人去比对崔弘义的指印?

祁铭接着道:“回来的路上,属下还碰到了吴校尉,吴让属下帮忙回禀,今日申时末,单连曾在巡检司附近出现过。属下粗略算了算,虽然并不确定,单连出现的时间,与刘典隶离开的时间差不多。”

青唯心中一顿,张远岫倒是没骗她,单连今日果然有异动。

江辞舟问:“吴曾呢?”

“吴校尉说,今日单连动向有异,他不放心,打算赶去几户药商那里看看。”

如果刘典隶与单连出现在同一地点不是巧合,也就是说,比对崔弘义指印,是何鸿云授意的。

何鸿云做事一贯谨慎,能让他这么冒险的,必然与洗襟台有关。

可崔弘义身上,还有什么与洗襟台有关呢?江辞舟只能想到一桩案子。

他看向青唯,还没开口,青唯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道:“我去唤我妹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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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芝芸到了书斋,见里头除了青唯,还有江辞舟与几名玄鹰卫,被这阵仗镇住,半晌,怯生生地唤了声:“阿姐、姐夫……”

江辞舟道:“我有事要问你,你如实说,莫要害怕。”

崔芝芸点了点头:“姐夫只管问就是。”

“我听青唯说,当年叔父在陵川,本来是河道码头的工长,后来才迁居到岳州,做起了渠茶买卖,你还记得他为何忽然做起了买卖吗?”

崔弘义迁居去岳州时,崔芝芸大概十一二岁,已经是记事的年纪。

她道:“记得,爹爹说,他受了高官指点。”

“那高官是谁?”青唯问,“可是魏升?”

“不,不是。”崔芝芸竟是知道魏升是谁,“魏大人是陵川府尹,爹爹怎么会认识这样的人物?我记得,似乎是……卫大人手下的一名吏胥。”

江辞舟顺着她的话往下问:“魏升手下的吏胥为何愿意把商路介绍给叔父?”

崔芝芸道:“因为爹爹帮他跑过腿,搬送过货物,他感激在心,所以指点爹爹做买卖。”

案宗上也是这么说的,钦差问崔弘义魏升为何给他介绍买卖,崔弘义也说,因为他帮魏升手下跑过腿。

崔芝芸见青唯与江辞舟俱是沉肃,意识到自己交代的话十分重要,眼下爹爹就要被押解上京,指不定阿姐和姐夫能够救他呢?她仔细回想,一点细节都不敢漏掉,“我记得……当时爹爹,好像帮那名吏胥搬送的是一批……一批药材。”

“你说什么?”青唯愕然问,“叔父搬的是药材?”

她顿了顿,“不是木料吗?”

崔芝芸听了这话也是诧异,想明白以后说道:“阿姐弄混了,木料是官府让爹爹去搬送的,洗襟台刚修建那会儿,有批木料送来陵川,爹爹接了这个活,因此才结识了魏大人的吏胥。后来这个吏胥似乎有什么事走不开,托爹爹帮忙办了一批药材。”

她绞尽脑汁地回想,“好多箱呢,每一箱都很沉,那吏胥告诉爹爹,那是因为药铺子担心药材不新鲜,在箱子里装了泥。”

青唯怔住了。

她没有弄混,她只是不知还有这一层因果罢了。正如她千算万算都想不到,何鸿云这案子的症结,到最后竟在崔弘义身上。

江辞舟问:“当时叔父可是把那些药材送去了镖局?”

“姐夫怎么知道?”崔芝芸点点头,“正是镖局,因为这些药材似乎是京中商人买的,镖局收了药材,还要送来京里呢。”

江辞舟心下一沉。

原来何鸿云从洗襟台贪墨的银子,在洗干净以后,竟是经崔弘义之手,送到镖局手上的。

崔芝芸见江辞舟不吭声了,不由地问青唯:“阿姐,是不是爹爹他出什么事了?”

青唯也不知说什么好。

崔弘义摊上的事太大了,她总不能骗芝芸。

崔芝芸看青唯神情复杂,一下子也急了,眼泪涌上眼眶,她蓦地跟青唯跪下:“阿姐,姐夫,求求你们救救爹爹,爹爹他就是个老实人,什么都不知道,后来做买卖发家,靠的也是诚信。”

他说着,一咬牙,摘下腰间的香囊,递给青唯:“我眼下身无长物,这枚香囊是母亲临终前给我的,可以保平安,给人带来好运,还请阿姐收下,一定、一定帮我救救爹爹。”

青唯原本不想收,但不收崔芝芸便不能放心。崔弘义待她有恩,加之他眼下是何鸿云贪墨银子最重要的证人,她不可能不管他。

青唯接了香囊,对崔芝芸道:“你安心,我一定会救叔父的。”

江辞舟吩咐道:“德荣,让留芳和驻云送堂姑娘回房歇息。”

子时已过了大半,但是青唯丝毫没有睡意,崔芝芸一走,她立刻问:“那批镖银为何竟是我叔父发的?”

江辞舟闭了闭眼:“这个崔弘义,他是魏升的替罪羊。”

青唯不懂官场那一套,然而“替罪羊”三个字入耳,她蓦地明白过来。

诚如何鸿云的替罪羊是魏升一样,魏升也给自己拉了个垫背的。

青唯急问:“那何鸿云他——”

正是这时,朝天忽然进得书斋:“公子,吴校尉底下来人了,说有急事要禀报。”

话音落,只见一名玄鹰卫紧跟着朝天进屋,“虞侯,属下是从药商家里过来的,何家安插在街口的眼线,今夜换班时,忽然少了一小部分人,吴校尉称此事不对劲,让属下来禀明虞侯。”

换班调人,这其实是一个微乎其微的变化,但吴曾从前是带兵的良将,在调度、用兵上非常敏感,可以管中窥豹。

邹家没了以后,何鸿云能用的人马少了大半。

眼下在药商家附近盯梢的人虽然撤走了一小部分,说明——

江辞舟语气一凝:“何鸿云动了。”

他回过身,从木架上取过绒氅,径自推门而出,一看天色,丑时了,曲茂应该已经带兵出城了。

“朝天,你去找吴曾,让他从大营调一半人手回玄鹰司,守好王元敞与扶冬梅娘几名证人。”

“祁铭,你立刻回玄鹰司,调卫玦、章禄之及鸮部手下随我出城,人不必多,都要精锐,一个时辰之内跟我在城南驿站汇合,快,何鸿云要劫囚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