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凡眉目平静，但心思有些犹豫，都伦没有表明任何心迹，而这纠结的态度，让他不敢轻易直指长生天神。

“我来，是不希望蛮族南下。”

都伦微微蹙眉：“战争，我也不喜欢，但这次你阻止不了。金帐王庭大势已成。何况，就算你阻止了这次，下次呢？两个民族之间，充斥不可调和的矛盾，终有一日避免不了。”

江凡缓缓道：“尽可能拖延吧，未来，说不定会有变数。对你我来说，不是战争来的越晚越好吗？”

都伦看着他：“也许不是……现在的草原获胜机会很大，但未来，等到你完成大一统，面对那时候的华族，我们才没有任何希望。”

江凡叹口气，心里明白了，新月虽然在引导他，却如同自己一样，无法彻底相信，所做终归有限。

“我相信你和新月谈过这个话题。”

都伦沉默一阵：“她认为，大狼主贪欲过剩，南下只会给族人带来巨大伤亡。”

“可你又觉得，这一战无法避免，所以大狼主选择这个时候可能是最好的。”

都伦不语。

江凡道：“其实你们守着草原，守着传统生活方式不好吗？大秦在修长城，就是没有想过要北上，毕竟那也不是我们的生活方式，如你所说，高等文明没必要往低等去走。而你所说的无法调和的矛盾，我想只有两个缘故，历史问题以及……神的问题。”

都伦道：“我无法判断你的话到底真假，但我知道，历史问题无法改变，可神的问题……新月好像和你一样，不再信奉神。”

“你信吗？”江凡认真看着他：“你的长生天，它到底是什么？”

都伦目光有些茫然：“神……当然存在，庇佑了我们两千年……”

“庇佑你们的，是头顶这片天，是苍穹，是大地，天降甘霖，滋养百草，百草养育牛羊牲畜，而牛羊又养育了你们。若说真的有长生天，我认为这天空才是，但从来不是所谓的某个神，你见过吗？”

都伦目光低沉，许久说了句：“我见过。”

江凡似乎愣了下：“长生天神？”

“是。”

江凡心思一动，若是能通过都伦找到位置，那简直再好不过。

“当真有长生天神存在？”

都伦说道：“我见过了天神，自天上来，所过之处，百草蔓延兴旺。那是神迹，可是……”

他目光复杂的看着江凡：“我从新月和大祭司那里知道你杀过神，还不止一个，你说，他们是伪神，是自封为神灵的域外之人。”

江凡嗯了声：“是，我相信有的比长生天神还高等，但他们并不是神，只是某些妄图执掌大地的存在而已。这次，我听说也是长生天神影响大狼主心思，要兴起战争。”

“你的消息很灵通，确实如此，不过长生天神展露神迹，却告诉我们，华域必将北上，要把我们逐出漠北，一劳永逸解决外患。”

“你信这所谓预言？”

都伦道：“我个人信不信有什么用，每个草原人都信，我也只能信。”

江凡看得出来，新月的努力还是有用的，都伦已经产生怀疑心思，可惜，确实如他所说，他没办法去证实，也没办法改变万千族人的信仰，否则别说地位，就连命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