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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修请重看)不想拍了(2 / 2)

“……没有不理你。”谢昭低头看她,“怎么还没睡?”

“有点激动,睡不着。”程遥遥嗓音带着倦,奶声奶气。

谢昭叹口气,拿起外套把她裹上,抱了起来。程遥遥得逞地搂着他脖颈,让谢昭抱着自己在房间里慢慢地转着圈。

谢昭的怀抱温暖,程遥遥舒服得昏昏欲睡,含糊道:“谢昭你明天还要上工吗?”

谢昭道:“嗯。”

“我明天拍照呢。”程遥遥蹭一蹭他颈侧,装作不在意地道,“你没看过我拍照的样子吧?”

谢昭还是淡淡的一声:“嗯。”

“……”程遥遥气得困意全消,猛然抬起头来,借着月色却瞧见了谢昭微微上翘的唇角,那看穿一切的笑可恶至极。

程遥遥气道:“讨厌!”

谢昭用唇堵住她即将吐出骂人话的小嘴,好一会儿才低声道:“妹妹拍照的时候很美,我看见了。”

程遥遥就像被针扎了的河豚,气顿时消了:“那你明天……明天看我拍照吗?”

谢昭道:“明天我要办事,没办法待在家里。”

程遥遥哼唧了一声,不说话了。谢昭咬着她耳朵道:“你留着衣服,等我晚上回来看,嗯?”

“你……你休想!”程遥遥脚趾蜷缩起来,紧紧搂着谢昭的脖子:“再走一走。”

如霜月色里,程遥遥趴在谢昭怀中,在一圈圈温柔的颠簸里慢慢睡着了。

她的梦里有一间深深的宅子,重门深锁,穿白衣黑裤的长辫子女佣影子般无声地来去。老旧褪色的背景中,只有一名女子身上的旗袍缎子明亮鲜活,日日倚在窗边等着不归人。

这一日,门外有马蹄声,肩披大氅的军官翻身下马,军靴踩上了长着青苔的台阶。

……

次日天不亮,荣导一行人就浩浩荡荡来了谢家。

这回他们带来了许多东西,机器三脚架打光板一一架设起来。道具组搬出许多古董摆件在厅堂里陈设起来,吓得谢奶奶连声道:“别别,这些可是剥削阶级的东西!”

荣导笑道:“老太太,您别担心,这是拍电影呢。这些东西我是跟政府打过报告,暂时借用的,不会给您惹麻烦。”

谢奶奶对这些惹祸的东西心有余悸:“不成!导演,咱们家可是已经改造好了,这些东西不能再出现了!”

荣导无奈地看向程遥遥:“小程,你看这……”

程遥遥笑着拍拍谢奶奶的手,解释道:“奶奶,这电影厂是国家的,您不用担心。出了什么事儿,有导演扛着呢。对吧?”

“对!”荣导笑道:“老太太,我给您打包票,我保准您没事儿!”

谢奶奶这才将信将疑,看着房子在工作人员的布置下,渐渐还原成当年的模样,忽然擦了擦眼角。

荣导招呼程遥遥:“小程,过来看看这些衣裳!”

化妆师搬来一箱子,打开,樟脑丸的味道扑面而来。一箱子流光溢彩的绸缎衣裳,没有因时光而褪色半分。不仅是程遥遥,谢绯和谢奶奶也是惊叹不已。

荣导笑道:“你要自己挑衣裳,你看看喜欢哪件?”

程遥遥提起那些衣裳来看,全是从那些黑五裂家里收缴的,每一件都精致非常。程遥遥挑中了一件湖蓝色短袖长旗袍,腰收得极窄,穿上身竟是严丝合缝,倒像量身定做的。

资历老道的化妆师望着程遥遥的脸,第一次觉得无从下手——“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含贝。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

程遥遥闭着眼等了半天,疑惑道:“怎么还不化妆?”

“你这皮肤也太好了。”化妆师近距离看着程遥遥的脸,吹弹可破,一丝瑕疵也无,扑上粉反而损了肌肤的光泽。最后只修改了眉形,一双眉眼立刻笼上如烟薄愁,丝绸般的发在化妆师的巧手里梳拢,编成精致的少妇发髻,唇上抹了鲜红的唇膏。

厅堂里增添了几样摆设,汝窑花瓶里插着重瓣绣球绿菊,花几上多了一个黄铜香炉,袅袅升起烟雾。椅子上铺了织锦绣花垫子,程遥遥斜倚在上头。湖蓝色缎子旗袍滚着月白边,长长地垂落到小腿,对襟小高领掩着一截雪白天鹅颈,却掩不住水蜜桃般香气四溢的风情。

机器四面对着程遥遥,气氛比昨日严肃许多。荣导在一旁为程遥遥讲戏,几次不如意的地方都被他严厉地指出来,让程遥遥重拍。当同一个镜头重复拍了七八遍后,原本兴致勃勃的程遥遥渐渐皱了眉,小脸越来越冷。

谢奶奶和谢绯一直在边上看热闹,此时都觉出了不对。连摄影师小朴也对导演小心道:“她累了,让她休息会儿吧…… ”

导演抬手,不容置疑道:“重拍!”

当导演再一次要求程遥遥重拍修剪花枝时,程遥遥一言不发,忽然抓着剪子把花朵剪得七零八落,再一甩手,小剪子咚一声落在鱼缸里,她蓦然抬眼看向镜头,呼吸微急,冷艳无双的脸上透出一丝得逞和破罐子破摔的快意。

全场都被震住了。荣导是谁?国家级别的大导演,在片场有谁不是对导演毕恭毕敬?在片场被他骂得当众痛哭的当红演员比比皆是,哭完还不是要擦擦脸继续拍?程遥遥居然敢当众挑衅导演!

回城的路上,秘书对荣导道:“我早说了,这程遥遥美则美矣,不服管,你看她今天那桀骜的样儿。”

小朴替程遥遥说话:“沈寄秋不就是这个性子吗?性烈如火,被教条、礼法压抑着,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她今天剪花的戏,都可以放进剧本里了!”

秘书道:“她那是歪打正着。刚才那一剪子吓死我了,还以为她要往导演脸上砸呢。她演技也不行!”

荣导哈哈大笑:“她就是活脱脱的一个沈寄秋!演技算什么,有多少演员一辈子都遇不到一个真正适合自己的角色。程遥遥有福啊,沈寄秋有福!”

荣导是出了名的戏痴,为了一部戏能蹲在沙漠里磨五年,全剧组的人回来后都跟逃难的灾民似的。秘书深知他的性子,也不再劝了,转而道:“那您可得抓紧时间,说服程遥遥跟咱们剧组走。”

荣导眯了眯眼,笑得像只老狐狸:“我知道她为什么不走。要说服她,不如说服别人。”

夜深了,程遥遥的房间还亮着灯。谢昭轻轻推开门,一袭湖蓝色缎子旗袍跃入眼帘。程遥遥撑着下巴在桌前,脑袋一点一点,困倦得不行。

灯光下,程遥遥的发丝挽在脑后,侧脸如画,小小樱桃唇涂着鲜红唇膏,缎子旗袍贴合她优美曲线,令她平添几分成熟风韵。谢昭恍惚觉得这一幕发生过很多次——也许在前世,程遥遥是他新婚的妻子,夜夜守着一盏灯等他回家。

谢昭心中悸动,一步步慢慢走近她。脚步声惊醒了程遥遥,她眯眼看过来,忽然捂住衣襟,露出惊恐的神色:“你别过来!虽然我被迫嫁给了你,可我的心里只有他!”

谢昭走过去搂她的腰:“怎么穿得这么少,不怕着凉?”

“你别碰我。”程遥遥柔软腰肢一扭,灵活地旋身躲开,抓起桌上的笔对准脖子,作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你敢过来,我就死在你面前!”

湖蓝色缎子在灯光下贴合着腰身曲线,映着程遥遥一张娇艳欲滴的脸,直要勾了人的魂去。谢昭呼吸微沉,猛地搂住她腰肢扣入怀中:“妹妹。”

“救命啊!”程遥遥双手在他胸口乱捶,三贞九烈地叫:“虽然你得到了我的人,却得不到我的心!”

她身子忽然一轻,被重重抛在了柔软的被子堆上,程遥遥翻身还要叫,谢昭指腹按在她的唇上,粗砺滚烫,阴鸷眉眼压迫感十足。

程遥遥心脏砰砰跳,眼眸含水地看着他。

谢昭手指一抹,皱眉看着指尖上的胭脂:“太红了。”

程遥遥觉得她的下半生将会过得古井无波,因为她找了一块木头。她一抬脚就踹上谢昭肩膀,谢昭眉头都没皱一下,抓住她的脚踝:“脚这么冷,怎么不上床暖着?”

“哼!”程遥遥用力往回抽脚,却被谢昭紧紧抓着,气得她撇开头去。

谢昭又扳过她小脸来,程遥遥唇上胭脂被抹去一些,红红地沾在唇角,又显出几分稚气和可怜巴巴来。谢昭抵着她鼻尖道:“听说有人闹脾气,不肯拍了?”

程遥遥小脸越发绷紧,她本来攒了一肚子的状要跟谢昭告,现在谢昭一句话倒把责任怪到她头上似的:“滚开!我不要跟你说!”

谢昭山一样沉重的身躯一动不动,道:“要拍的人是你,不拍的又是你。小孩子脾气,没长进。”

“你……你!”程遥遥气得要掐死他,一条腿却架在谢昭肩上,这个尴尬姿势让她使不上劲儿,一动缎子裙摆就往下落,叫她窘得不敢妄动。

程遥遥只好怒道:“那导演烦死人了,一个镜头要我拍几百遍,他故意刁难我!”

谢昭道:“是么?导演浪费胶片要你重拍,就是为了刁难你?”

程遥遥憋着气,像只河豚似的鼓起来:“……反正我也不是专业的,我不拍了!”

“真的不拍了?”谢昭随意地问,眼神却是复杂地紧盯着程遥遥的眼睛。

程遥遥眼波颤了颤,瞥向一边,硬气的话吐出时却有些底气不足:“不想拍……不稀罕。”

谢昭眼眸一黯,叹息般蹭了蹭程遥遥小巧的鼻尖:“到底是不稀罕,还是不想拍?”

程遥遥道:“你也想让我拍下去啊?”

她语气里明显带着期待,谢昭舌尖苦涩,反问:“你拍得开心不开心?”

“我气死了。”程遥遥想也不想地道,顿了顿又迟疑道:“但是挺有意思的……导演骂我也是因为我表现不好。”

谢昭轻轻顺她的发丝:“那就尽力而为。”

“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拍照呢。”程遥遥好奇地看着谢昭:”是不是奶奶跟你说了什么呀?”

谢昭道:“我只要妹妹开心。”

程遥遥在他的目光里,耳根渐渐红了,忽然发作道:“你这么晚才回来!我都快困死了,你起来,我换衣服!”

“你穿着不是为了让我看?”谢昭的笑里透出一丝痞,他知道她的心思。

程遥遥恼羞成怒,用力推搡他:“你做梦呢!快滚开!”

谢昭但笑不语。任由程遥遥推开他爬起来,忽然从背后抓住她,凶神恶煞扔在被子上:“你已经是我的人了,还要为野男人三贞九烈?我今天就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