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1 / 2)
买菜狗狗:天上真的下橙子啦!+金丝雀的伟大使命!
寻骨?
这个概念, 是令月从来没听说过的,因此, 她脸上露出几分疑惑, 赵爷爷推了推镜框,笑呵呵地解释:“小姑娘,我在寻找我亲人的骸骨。”
他缓缓地述说, 沧桑的嗓音衬着眼底的怀念, 让人忍不住好奇,想要知道, 到底是怎样的故事,才会让他不远千里, 跑到这里。
“我的父亲,是一名战士。”
“他去参加抗日战争,那时候,我还在母亲肚子里……”
令月眼前已经徐徐铺开那幅画面。
芦苇荡已经变白,结出满地纯白的白花。
冰冷的早晨, 田间地头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白霜, 破晓时分, 村里的大公鸡准时引颈高歌,喔喔喔地打鸣。
一个年轻朴实的男人走出村子, 鱼肚白的光线洒在他脸上, 身上背着碎蓝布花底的包袱,他跟前, 是一脸哀婉的妻子。
“真要走?”
他盯着妻子的眼珠, 又黑又亮, 心里免不了升起一阵柔软, 可想到那些没有人性无恶不作的侵略者, 他硬下心肠,狠狠点头:“走!不能不走!”
“我去前面打仗,你在后面好好生活,要是……要是……”
话没说完,妻子已经捂住他的嘴巴,她岔开话题,忽而说道:“我怀孕了。”
男人一震,旋即便是狂喜,他激动地抱着妻子旋转起来,可末了,还是沉默地做了决定:“我得走了。”
“等打完仗,我一定回来!给你当牛做马!”
妻子闻言,嗔怪且娇羞地瞪他一眼:“你又胡说!”
从他们的举止动作里都能看出,这是一对刚结婚不久的小夫妻,她身上穿着最好的红色衣裳,是出嫁时的嫁衣。
又黑又亮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一只手腕粗的麻花辫垂在后面,用红绳系住。
就算再情意绵绵,在公鸡又一次叫起的时候,他还是得离开,妻子依依不舍地看着对方,忍不住问:“就不能……不走吗?”
“萍萍。”
男人脸上满是坚定:“不能。要是没有人打仗,谁来保护你们,我会回来的,我一定会回来的,你照顾好咱们的孩子,要是我回不来,你就……你就……”
或许是知道丈夫要说什么,羞涩的新娘子主动抱住他。
一阵风吹过,芦苇荡里,洁白的芦花摇摇晃晃,如同一片漫无边际的白色波浪,翻来覆去地涌动。
……
病床前,机器滴滴地响了起来,守在老人病床前的女生睁大眼睛,急急忙忙地按响呼救器。
老老少少一大家子殷切地看着医生,后者仔细检查,末了,摇头说道:“不行了。”
“我之前已经说过,老夫人已经油尽灯枯,最晚就在这几天,家属有什么事,赶紧告别吧。”
年轻的重孙女不懂,睁着懵懂的大眼:“可是……可是太奶奶脸上有血丝了,她有精神了。”她说着,眼里闪着碎光,一颗颗的眼泪砸下来。
医生无奈地摇头,离开房间。
房里安静下来。
“卫国。”一道微弱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睁开眼,呼喊儿子,比起之前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样子,竟然好了很多,甚至能坐起来了。
曾经娇俏动人的新娘子,此时已经变成又干又瘦的小老太太,满头齐耳的银丝别再耳后,她枕着医院的枕头,说道:“你过来。”
和之前意识不清相比,俨然像是换了个人。
可谁都没有欣喜,脸上反而满是哀伤,只有不懂事的小孩子才会以为是病情好转,她这幅样子,明明就是回光返照。
赵卫国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颤巍巍地仰头看着母亲:“妈!”
一声妈说完,他眼里的泪水已经从脸上滑落,赤红着眼。
脑袋上,忽然落下一只干瘪的手:“卫国,卫国,你哭啥,我活了这么些年,早就活够了。”
赵卫国趴在母亲床边,泪水模糊了眼眶,叫他只能看见几道重影,其他人也跟着乌泱泱跪了一片。
“临走前,妈只有一件事,卫国,你要帮妈。”
赵卫国怎么可能不答应,不停点头,看他这样,床上的老太太忍不住笑了起来,目光落在他脸上,眼神前所未有的怀念,仿佛……透过他,在看其他人。
“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那个没良心的爸!”
她说这话时,不少跪在床前的人脸上露出一丝惊讶,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老太太全然不顾,固执地看着儿子:“赵卫国,我知道我是见不到他了,但是你,你帮妈,你去找那个没良心的死鬼,他说了打胜仗就回来,他死哪儿去了,他说话不算话啊!”
“这个混蛋,不管他是在外面成家有了新女人,还是……还是……总之,你得给我找到他!”
“卫国,你答应不?”
她固执地盯着儿子,口吻前所未有的激烈,赵卫国听得,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妈,我答应!我答应你!”
床上的老太太唇角抿起一丝微笑,眼神有过一瞬的黯然。
她未曾回答儿子,而是看向半空:“老头子,你守护国家,我守护家。”
“我做到了。”
说完阖上眼睛,断了呼吸。
赵卫国心头一跳,小心翼翼地问:“妈?”
“妈?”他加大声音,一只手颤颤巍巍地去谈笑意安详的老人,放到鼻子底下时,已经没有一丝热气。
“妈!”他登时哭喊一声,所有人瞬间红了眼,谁还不清楚,老太太这是……走了啊。
她活了七十多岁,在医院里也没受什么大罪,已经算得上是寿终正寝。
赵爷爷说得嗓音干涩,眼底涌出点点泪光:“后来,我找朋友调查,知道我父亲曾经参加过抗日战争,又有母亲留下来的部队名字,多方寻找,终于确定了地点。”
“就在这里。可是在县志记载上也只有几句话:1943年秋,白雾茫茫,不见人影。日伪军自觉有机可乘,发动进攻,驻扎本地边防红军7连抵死奋战,与其展开激烈搏斗,三日后,前方大胜,7连亦不知所踪。”
而他另外翻找出的记载,三日大胜,并不是7连发出消息,而是各种证明综合得来的结果。
谁也不知道那批日伪军和红军连队到底在哪里,他们就这么突然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骨。
赵爷爷说这些,并不是为了博取同情又或者其他原因,他甚至骄傲地告诉令月:“这些年,我虽然没找到我父亲的骸骨,但是,我帮了其他人寻找当年参加红军的烈士亲人。”
他长叹一声:“咱们国家,当年死了太多人,我们现在脚下踩着的每一寸土地,都是先辈们抛头颅洒热血,以命搏命换来的,我们后辈,又怎么能让他们心寒呢。”
“我找我父亲,送他回家,碰到其它烈士的骸骨,我也会送他们回家。”
旁边的宁爷爷跟着叹了口气,敬佩地说:“所以,你几个小时就能到达的地方,硬生生用了七八年。”
令月不禁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眼眶泛着涩意。
不过,她看两位老人家的意思,也并没有惋惜和后悔,相反的,他们说话时,浑身散发出一种满足和慈祥。
七八年的坚守,令月无法想象,更无法确定,如果是自己,能否做得到。
她记下了对方要找的连队和父亲名字,离开前,两位老人家几乎送到了宾馆门口。
令月准备打车,扭头看向两人:“别送了,别送了。”
老人家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只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令月这边还没等来车子,那边警车已经呼啸而来,她定睛一看,竟然是刘平亲自开车。
不知道是不是令月的错觉,他在对方眼里看到了感激,令月有些疑惑,到底没说什么。
车子一路开进边防总队大院儿里,下了车,刘平在前面引路,忽然感谢起来:“谢谢你!”
令月愕然,定定地看了眼刘平,一阵明悟涌上心头:“陈淼姐和圆圆是你什么人?“
陈淼和圆圆,就是她今天在毒贩手里救下的母女俩。
她话音刚落,刘平已经激动地眼眶通红,眼泪含在眼眶,到底没有落下来:“她们是我老婆和女儿,都是我,我这个丈夫和爸爸,连累了她们俩。”
他眼睛通红,对于令月这个全家的救命恩人,没有任何隐瞒。
刘平是名缉毒警察,他们这个职业的警察,有数据统计过,死亡的平均年龄不超过45岁,时刻奋斗在一线。
业内还有规定,禁止任何缉毒警察生前照片流出,即便是死后,官方也不会给牺牲的缉毒警立碑。
曾经引起过广大网友的广泛讨论,后来有某个地方官微给出答案:因为毒贩会跟随前去祭拜的亲友进行报复。
一片沉默。
有关缉毒警察的一切,都会进行加密处理。
而刘平这次家人遇袭,也是因为他的身份,所遭受的无妄之灾。
那些毒贩都是疯子,因为我国对毒品的严酷刑法,超过五十克的毒品运输,都是死刑!绝不容忍!
于是,毒贩恨不得弄死所有缉毒警察,对于他们的亲人,更是如此。
君不见,之前的突袭里,那名倒地的毒贩,即便是濒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如果不是令月及时阻止,他早就把身上的艾滋病传染给老兵。
至于这次的毒贩报复原因。
刘平眼神凌厉:“是之前,我参加过毒贩抓捕,把他的亲兄弟送进监狱,因为是重罪,毒贩被处以死刑,他来找我报仇的。”
“他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找到了我的家人,不过现在你放心,我的妻子和女儿已经在政府的帮助下,离开了这里。”
他说着笑了起来,眼里泪光闪烁:“以前我总有侥幸心理,现在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令月小姐,谢谢你救了她们。”
他朝令月深深鞠了一躬,令月抿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平倒是很快收敛了情绪,领着令月来到之前的办公室,在这里,她见到了边防总队大队长王疆。
后者见到她,神色立刻认真起来:“坐坐坐,我这里有刚泡好的茶水,今年的新茶。”
令月抿了口茶水,回甘清新,她才看向对方,更不会天真的以为对方找她来就是为了喝茶。
果不其然,王疆直接告诉了她事情始末。
他在红木桌前,缓缓道来:“我们缉毒大队多年前安插在毒枭内部的线人,就在今天,终于传来消息,确定了毒贩们交易的具体地点!”
他说着双眼发亮,眼底欢喜涌动,期待地看向令月:“地点就在市郊的废弃工厂,我们已经做好了警力部署,届时,一定会将对方一网打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