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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百一十九、兵阴阳家与翻书人(2 / 2)

丘神机冷眼以对,嘴角扯了扯。

藐视之意溢于言表。

可让白面文士觉得最为可怕的地方在于,身前这位堵路的麻衣汉子哪怕再蔑视轻藐他,依旧死死锁定他的气机不放。

别看汉子浑身肌肉松垮,宛若懒汉,可这才是顶级武夫出手前的状态,那种浑身肌肉紧绷的,反而是江湖上的三流武夫。

他严阵以待,丝毫不给白面文士机会。

这就是在战场上率领大周边军冲锋陷阵、厮杀成长的兵家练气士。

下一秒,叹气的白面文士身上红光陡盛,化为一道绯红长虹冲向大殿屋顶,屋顶处有砖瓦消融,豁口无声洞开,绯红长虹下一秒就似是洞穿而出。

只可惜,丘神机不出意外的挡在了屋顶豁口前。

白面文士气机被死死锁定,体魄差异,再敢靠近,与一位武夫近身,便是自投罗网、飞蛾扑火。

可白面文士化为的绯红长虹方向笔直不改,直直撞向这座大山。

宛若湍急大河被巨石分流,长虹中的绯红灵气急速消耗。

丘神机暂时未动,脸色平静,在洞观虚实,宛若沙场用兵,以正守敌奇兵。

白面文士开始七窍流血,下一秒,空中的绯红长虹陡然折返,白面文士转头,将袖中一卷儒经猛地抛向殿门方向。

原本一动不动的丘神机,瞬间出现在白面文士身前。

一只大手钳住白面文士欲抛书的右手腕。

丘神机折下一截右手,宛若女子春游湖畔折柳一般随手。

而这只断肢手掌上,依旧紧攥着一卷儒经。

丘神机瞥了一眼翻书人的儒经。

身前的白面文士口鼻一阵一阵涌出大鼓鲜血,像抽水机在抽井水。

断手的文士与“折柳”的汉子,两人保持如此姿势,静立在大殿门前。

白面文士满脸血痕的朝丘神机轻笑了一下:

“鲜卑夷族也就罢了,做卫氏走狗,还自以为沾沐王化,不过是沐猴而冠尔。”

话语出口,刹那间,有碎片自白面文士的脸庞上脱落。

一片又一片,掉了下来。

就像是一尊栩栩如生的兵马俑,脸上的涂料碎块落下。

这位儒家翻书人一张血脸笑着,身躯开始一寸寸瓦解。

他体内的绯红灵气暴躁起来,如同光柱般,从瓦解脱落的缺口处一道一道射出。

没留姓名的白面文士,身上这些绯红光柱越来越多,或像一只染血红刺的刺猬。

丘神机微微皱眉:“读书人都这么犟?”

下一秒,汉子肩膀轻轻一抖,浑身筋骨“劈里啪啦”响动,似地龙翻身般蠕动扭曲。

一股猛烈可怖的淡紫灵气渐渐散发而出!

宛若脱胎换骨。

丘神机身子,于无风中,悬空而起。

一位当世骇人的上品练气士赫然浮现在大殿门前,肆无忌惮的散发着独属于他的澎湃灵气。

上品练气士,也就是五品、四品练气士,可灵气外放。

若欧阳戎此刻在场,看见此幕,定然会想起小师妹曾随口说过的话:上品练气士可御风而行,无需像中品、下品练气士那般借力换气。

只见澎湃紫气暂时压制住了欲要爆走的绯红灵气。

丘神机不满皱眉,看了一眼血脸含笑看他的白面文士,后者已经死了,死而瞑目。

至少逼出了他的上品紫气修为。

丘神机冷哼,大手朝前一抓,白面文士原本掉落下去的“碎片”一枚一枚回归原处,鲜血也一滴一滴回归他体内破碎经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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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幕就像时空回溯一般,白面文士被重新拼凑整齐。

但这只是粗暴的拼接,并不是完全复原、死人复生。

丘神机拳头前伸,松拳为爪,骤然隔空一摄。

白面文士身子如同被玩坏的碎布玩偶,歪头垂臂,缓缓浮升。

他另外一手,竖起二指,直指殿中央一尊金身大佛。

传闻兵家练气士,除修行最基础的武夫体魄外,根据炼气术的不同,亦分四类:

兵谋家,兵器家,兵阴阳家,兵形势家。

其中兵阴阳家,古籍言,顺时而发,可假鬼神以为助者也。

也就是精通类似阴阳家的阴阳五行之道,同时洞观周边战场,借势借力,因地制宜的出手。

殿内袅袅青烟之中,大佛的头颅缓缓升起,头身分离。

丘神机将死去的儒门翻书人,还有与之所有痕迹,随手抛入大佛之中。

悬浮的佛首渐渐落下,头身愈合。

彻底封住。

做完这些,丘神机未走,旋身冲向白面文士此前坐过的那只蒲团。

只见有一枚玉佩静躺。

可他依旧晚来一步,白面文士气息才刚封闭消失,玉佩陡然射向殿门,速度极快。

丘神机追去,先是闪至殿门处,旋即,闪至殿外广场上空……本命玉佩射向天空,丘伸机一路闪身尾随。

千尺高空处,一枚玉佩即将洞穿东林寺的浓郁香火之气、凌空爆炸传讯。

可一只大手蓦然伸出,抓摄住了玉佩,是陡然闪现的丘神机。

玉佩已经炸碎,可百枚碎片与其中的某道灵气,被困在了一个手掌之间。

丘神机见状,脸上表情似是松了口气。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每一位儒门练气士,皆佩戴本命玉环,宿主死后,玉佩自爆,报信儒门祖师堂。

他左右四望,微微点头。

对于能屏蔽外界气息联系的浓郁香火之气颇为满意。

兵阴阳家正好搬气借用。

只见麻衣汉子凌空悬浮,以某种特殊吐纳呼吸法,长吁一口气,两臂环张,通体缠绕的澎湃紫气,逐渐内敛,直至消失。

少顷,千尺高空,人影消失,仅剩风声。

抄经殿。

某刻,一位老僧搁笔休息,朝左望去,某蒲团空空。

一起抄书的白面文士身影消失不见。

耳朵颇聋的老僧摇头嘟囔了句什么,抬脸看了眼金身大佛。

大佛慈眉善目。

老僧继续埋头抄经。

……

竹林,庐舍。

柳子安与栗老板瞪大眼睛。

回返的丘神机左手握有一枚裂痕累累的玉佩,右手抓着一截流血断掌,断掌亦死死抓握一卷儒经。

汉子走去窗边,重新背上剑匣。

卫少玄接过儒经,丢掉断手,从中取出几份夹在页间的文稿,垂目浏览,摇了摇头:

“应该是保护离闲一家的暗哨,被咱们突然到来的迹象吸引,特来偷听……

“而且看来,也没打听到什么,保离派那边目前还没发现咱们要干的大事,呵。”

柳子安脸色似是松了一大口气,余光瞄了下重新背匣的麻衣汉子。

卫少玄忽放下儒经,转头:

“柳家主,剑何时出炉?”

柳子安脸色顿时严肃:

“老先生说,本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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