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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离裹儿的嗔恼(1 / 2)

就算再怎么直。

欧阳戎也知晓女子都喜欢浪漫惊喜。

循着离大郎指的方向,欧阳戎携带红伞,穿过长廊,顶着星夜,来到了后花园一处湖畔边。

他抬头看去,前方矗立有两座院子。

两座院内皆有一座闺楼。

前方湖畔的这两座闺院,其中,左侧的闺院内,闺楼灯火通明,透过纸窗看去,隐隐有女子剪影,院门敞开。

右侧的闺院内,黑灯瞎火,院门紧闭,静悄悄的。

两座闺院,一明一暗,对比鲜明,在湖畔颇为显眼。

欧阳戎听谢令姜聊天时说过,和在龙城县的苏府一样,浔阳王府里,她与离裹儿毗邻而居,各一座独立闺院。

看来属实。

“找到了。”

欧阳戎轻轻颔首。

他轻手轻脚,特意绕过了那座灯火通明的左侧闺院,来到了右侧寂静闺院的门前。

欧阳戎把火红油纸伞,靠在了紧闭的院门前,转身走人。

走出几步,他微微停步,转头看了眼大门前孤零零靠在门板上的红伞。

又看了看这座漆黑院子面前、似是白日人流颇多的人行道。

去往左侧离裹儿的闺院,好像也会经过小师妹闺院门口的这条路。

欧阳戎返回门前,重新拿伞,眼下四下无人,他瞧了眼小师妹的院墙,顷刻,携伞翻墙而入。

翻入院中,欧阳戎左右打量了下,夜色中,大致看清院中有秋千、琴台、投壶等闺中趣物。

小师妹还在院子东南角开辟了一块小田,一丛傲霜怒放的菊花挺立,十分雅致。

欧阳戎笑了下,走到仅门前挂两只灯笼的闺楼前,将红伞重新放下。

倚靠在楼门旁的白墙上。

轻吐一口气,转身走人。

“唔,看看我制好几柄伞,你才归来。”

离裹儿有些倦了。

修水坊,一座精装修的豪宅里,某间诗词唱和的奢华大堂内。

她跪坐在最上首的席子上,看着下方宴会上的一众士人才俊们,轻薄面纱下的俏脸,露一丝疲累乏味之色。

离裹儿忽然起身,轻声找了个由头,提前离开了这场定期举办的诗社雅集。

徒留下宴会上一众士人才俊愣愣看着她离去的高贵背影,表情或错落、或失落、或忐忑……

离裹儿没在意这些。

或许放在往常白天精力充沛之时,她还会礼貌客气的礼贤下士,照顾众人感受。

可现在,她随手捣鼓的菊华诗社的雅集诗会,开了这么多场,属实是有些失去耐心了。

被一众美婢拥簇,行走在长廊上,离裹儿指肚揉了揉画有梅妆的微蹙眉心。

她看了眼廊外天色,微微垂眸低喃:“还来得及。”

“殿下,咱们现在去哪?”

“回府。”

“是。”

少顷,街上有一辆由四匹高头大马拉动的马车,缓缓开动,驶向浔阳王府。

平稳马车上,有明亮灯火,离裹儿慵懒后靠在软垫上。

安静了会儿,她取出一本小册子,与一只毛笔,沾墨书写起来。

这位梅花妆小公主一边书写,一边嘴里轻念:

“扬州陈士隐,夜郎自大,外强中干,不堪重用……

“洪州越子昂,性烈如火,心直口快,但却孤勇而无谋,嫉恶却无能,不过此人厌恶大周,力挺复辟离乾,态度倒是坚定,看情况,勉强可以用下。

“太原,魏文川,大族魏氏偏房子弟,乖僻邪谬,刁滑奸诈,主要是太过投机,此人不可引荐,不可让其待在阿父与大郎身边。

“改日得找个不会被记仇的由头,打发走……”

离裹儿一手捧卷,一手捻笔,不时用沾墨毛笔,在手中卷册上,划划圈圈。

只见这本小册子上,小女郎娟秀端正的小楷,记录密密麻麻的人名。

上面有不少人名,被一道墨横给直接划去,也有零星几个名字,被随意圈了下,似是待定。

这是离裹儿从去年底开始,到现在,耐着霜寒孤傲、矜持喜静的性子,参加数十场无聊文会,忙碌一两个月的结果。

认识见到的这些士人才俊中,除了三两人,堪堪合格,勉强能用,可以加入她原来颇具期待建立的菊华诗社外。

其它的都是歪瓜裂枣,不堪重用,难谋大事。

且不说出一位惊世之才,不与她阿兄书房中的欧阳良翰比。

但离裹儿觉得,这偌大一座江州浔阳城,汇聚江南道内的各地文士,还有这么多来自天崖海角的贬谪官员、失意士人,

她这么广撒网下去,至少也能捞到几块璞玉吧,打磨打磨也能用。

结果,离裹儿越是接触,眸底越是失望。

她前几日,忽然觉得这些士人,大部分都还没有欧阳良翰屋中那个聪慧机敏、颇具城府的白毛丫头那么令她感兴趣呢。

离裹儿随手一抛,将记名册丢到柔软地毯上,她小指掀挑开车帘,凝视外面走马观花的灯火夜色。

离裹儿几粒贝齿轻咬唇瓣,发了一会儿呆。

看来并不是所有被贬来江州的官员,都像欧阳良翰那样,明珠蒙尘,潜龙在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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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们这一家人,能在龙城潜居时遇见正值低谷的他,算是撞大运了。

就像稚童在路边拾到明珠,还能安全带回家,简直可遇不可求,可一不可二。

另外,可能还有上清宗袁老道长那句谶言的因果缘故。

“命中的贵人吗……潜龙在渊,衔明月而出,为官又辞官,赠名赋与明月……共富贵与患难……”

街边的阑珊灯火打在离裹儿的漂亮脸蛋上,忽明忽暗。

她看了会儿窗外夜色,似是想通了什么,突然转头:

“马车快些,快些回府。”

“是,殿下。”

外面的马夫与美婢立马称是。

某位包子脸小侍女不在离裹儿身边,不久前的宴会中途,聊到某个诗坛词宗的话题,被她派回去找某个孤本诗集去了,

眼下看来是用不上了。

离裹儿抛下诗会,秋水眼眸明亮了起来,看向远处隐隐露出屋檐的浔阳王府。

眼下还没到,此前欧阳戎与他们家约定的定期商议的时辰,应该来得及。

“嗯,暂时不计较那事了,”

梅花妆小女郎压了下唇角,撇嘴嘀咕:

“把人家送的礼物,转送给别的女子,还不打招呼,确实挺无礼的,所以本公主也放你一次鸽子,前几日缺席一场,算是两清了,欧阳良翰。”

她满意自若的点头。

元正除夕前,谢家姐姐的生辰宴会结束后,谢家姐姐夜里返回闺院,准备关窗睡觉的离裹儿在闺楼上,余光瞧见笑靥如花的谢家姐姐肩上披着一件狐白裘披肩,也不知道生辰宴上是经历了什么。

这件狐白裘披肩,本是离裹儿在阿母的要求下“勉为其难”挑选,送给欧阳良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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