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确实跟鞠家没有什么关系,准确的说,是鞠家跟我没有关系。
唐钊一脸疑惑。
鞠仲鼎又说到:“那个你奶奶口中的....哎哎哎,你这是什么眼神,好,不说你奶奶,说唐老太太可以了吧?”
唐钊这才收回了像是要吃人的目光。
“唐老太太口中的鞠神医,并不是我们鞠家人,而是鞠家老爷子从外面认回来的干儿子。
那人邪门的很,对医药很有见解,所以得了老爷子的赏识,先是成了鞠家的座上宾。
后来,鞠家开始涉猎到南疆巫蛊,就是从那人到了鞠家开始的。”
鞠仲鼎说到这里,开始咬牙切齿。
唐钊倒是可以理解,正统的医药世家,很包容,但是对于巫蛊却嗤之以鼻,尤其是鞠家这样举足轻重的医学世家。
但是嗤之以鼻,并不代表着不好奇。
鞠仲鼎重重叹了一口气:“我原本还有一个哥哥,名叫鞠伯鼎,可以说是个天才,我这样的人中龙凤在他眼前,就是个弟弟,根本比不得他一个小拇指。
奈何,天妒英才,我哥身子一直不好,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直瘦弱不堪,好好养着倒也能寿终正寝,但是他是长子长孙,又生得聪明绝顶,劳心劳力的后果就是一病不起。
那人能到来,也是老爷子病急乱投医,可笑吧,名震天下的鞠家,却医不好长子长孙。”
鞠仲鼎好像沉浸到了过去,眼神飘忽不定,此时的他才有神医那种神秘的风采。
“哥哥的身子在那人来到之后,确实好了一阵子,但是随着老爷子的年龄越来越大,身子越来越糟。哥哥的健康好像昙花一现,迅速枯萎,比之前更加的孱弱。
你猜到了吧?”
唐钊怎么可能猜不到呢,肯定是那人对鞠伯鼎下了蛊,共享了老爷子的生命。
“我爹是真的喜欢我哥,把命都能给我哥。”鞠仲鼎此时很痛苦,他想念家人,又痛恨他们。
唐钊开口:“巫蛊,讲究的是交换,他替你哥下了这等厉害的蛊,他想要的是什么?”
鞠仲鼎苦笑:“他要的,是鞠家长子的身份,同时还许诺会带领鞠家走向更高一层。”
现在看来,鞠家答应他了。
所以,鞠仲鼎脱离了那个他已经不认识的鞠家。
“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唐钊觉得,鞠仲鼎说这些肯定有些事能与他相关,但是他想不到到底是什么。
“你身上有蛊,你知道的吧?”鞠仲鼎声音很轻,但是却砸在了唐钊心尖。
唐钊怎么会不知道,他跟奶奶身上有蛊,同生共死,但是阴差阳错,这个蛊已经对唐钊没有影响,有影响的是唐老太太。
“莫非...”唐钊坐直了身子。
鞠仲鼎点了点头:“那人刚到长安城时,搅动了一阵子风云,鞠家收他入府,原本也是为了不让他继续祸害世人。
但是...但是...”
唐钊立马接上了话:“但是,代价确实祸害了鞠家一家,取而代之。”
鞠仲鼎此时的痛苦已经痛苦到了极点,“凭什么?凭什么?”
唐钊此时其实心里对鞠仲鼎有些恻隐之心,他明白这种感觉,天下之人那么多,凭什么要落到自己头上。
他从小,也会时常有这种感觉。
生在富贵人家,寻遍神医,为什么偏偏是他要如此孱弱?
别人都一家三口,其乐融融,为什么偏偏他无父无母?
奶奶疼他入骨,全家都敬他,为什么小宝要遭受灭顶之灾?
国家有难,他去,敌国他乡,他闯,大兴百姓,他守,为什么护不住最爱?
没有答案,落到自己头上,就甩不掉,抗拒不了。
别人管这,叫宿命!
去他娘的宿命,自己的命在自己手中,那就与天争!
“所以,你脱离了鞠家?拱手让人?”唐钊开口问。
鞠仲鼎承认自己想不明白,他拼了命的研习古籍,研究草药,不仅追不上鞠伯鼎,更可悲的是,他也比不过那人。
他不是自己离开的,他是被鞠家硬生生的逼走的。
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有气,有恨,直到遇到了朵兮,那个温柔中带着坚韧的苗族小娘子,一语,醍醐灌顶。
“仲鼎,你有没有想过,鞠家也许在保护你,保护鞠家血脉,保护真正的鞠家。”
这一刻,这么多年压在心底的愤恨不平,烟消云散。
是呀,鞠家是世家,从来都是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怎么会为了长子,走了歪门邪道,误入歧途?
鞠家这是以身入局,救人自救。
大义!
“是。我自此之后云游四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依旧是鞠仲鼎,但,长安鞠家,与我无关。”
后来,鞠家依旧是行医救人,鞠家的百年名声,成了那人的枷锁。
人人依旧敬重鞠家,那人顶着鞠伯鼎的名字,成了人人敬仰的鞠神医,巫蛊也渐渐隐入凡尘,所有人都想不到,鞠家的领头人,鞠神医,竟然是擅长巫蛊之人。
“可是,鞠家,现在没落了,而你,名扬四海。”
唐钊自然也明白了鞠家人的大义,更加佩服,鞠家老爷子的筹谋,算无遗策。
可惜,鞠仲鼎醒悟的太晚,鞠家的子孙,逐渐平庸,而他,至今无后。
说实话,他后悔了,后悔用自己一脉的香火来报复鞠家。
唐钊笑了:“怎么?为了鞠家的没落惋惜?还是为了自己没给鞠家开枝散叶后悔?”
鞠仲鼎心里悔归悔,但是让小辈这般揶揄,还是很生气的,气的跳脚:“小子,胡说!没大没小!”
唐钊笑了:“听说,你跟那苗疆朵兮,天天腻在一起,研究小虫子。”
鞠仲鼎略显稚嫩的脸一红,这么大年纪的人被小辈调笑,真是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