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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2 / 2)

若是幸运,从四品也不是不可能。

思及此,常吉也不再多问,把顾长晋送到刑部便回了梧桐巷取日常用物。

刑部值房此时空空荡荡的,年节刚过,大多数臣公心里还疏懒着,到点下值便归了家。

这会整个衙门就只得顾长晋一人。

顾长晋伏案看判牍,强逼着自己将所有心神都放在这些公文里。

可看着看着,脑中又会猝不及防地想起方才容涴、容舒的对话。

徐馥与承安侯府走完了五礼后方知会他,两个月后要与承安侯的嫡长女成亲,那时他连容舒是谁都不知晓,只当她是徐馥往他身边安插的一枚棋子。

便也不知,曾经这姑娘被训斥、被禁足、被取笑,就是为了要嫁他,要到他身边来。

那时,她是当真喜欢极了他的吧。

只如今,那些喜欢都没了。

也好。

成婚时他远着她不就是为了让她死心么?

如今她终于死心了,又有甚不好的?

是以,没有必要觉着难受,心痛便更不必了。

便是他对她有些动心,可也不过是成亲了半年而已,怎可能会放不下?

只为何……

心仍是冷飕飕的,似有风雪侵袭,端的是苍凉无状。

顾长晋简直是要为自己这番愁肠万千的模样笑出声了。

顾允直,有甚好苍凉好心痛的?

唇角勾起一丝哂笑,男人掷笔,揉了揉眉心,起身推开了窗。

寒风猎猎,树影婆娑,雪光迤逦在廊下。

他按着胸膛,缓缓垂下了眼。

不过是一场情动而已,等她离开了梧桐巷,一切就又能回到原点了。

……

时间一晃便到了二月,几场大雪过后,上京那片阴沉沉的天终是见了晴。

顾长晋在刑部夙夜不懈地忙着,几乎是不着家。

容舒隐约记得前世这个时候,他不曾这般忙碌过的。对他如今日日宿在刑部的事,她虽有些困惑,但也并未多想。

容涴定在二月廿八那日出嫁,阿娘马上便要回去侯府,她自然也要跟着回去。

顾长晋在刑部忙,她便在松思院忙,当初嫁入顾家时,她带来了不少嫁妆,这些个东西她都打算搬回鸣鹿院去。

倒不是她舍不得这点东西,实在是这都是些极私密的物什。

便说那拔步床,那是她睡过的床,日后顾长晋与闻姑娘成亲了,总不好让他们继续睡在这床上罢?

她不觉膈应,他们都要觉着膈应了。

容舒这点子自知之明还是有的。

不管是顾长晋还是那位素未谋面的闻姑娘,都不会希望在松思院看到任何她留下的旧物。

是以,该带走的物什她是一件都不会留,最好将她在松思院的所有痕迹都清理得一干二净方才好。

如此忙碌一番,二月初十那日,沈氏派人来递消息,说她回了顾府。

容舒当即便回了清蘅院。

这一日恰巧也是会试开始之日,国子监给所有监生都放了三日假,容家大郎容泽自也回了承安侯府。

容舒自出嫁后便不曾见过容泽,她与这位兄长的关系一惯来好,回到清蘅院后不必沈氏催促,便提着裙裾便匆匆往沉茵院去。

府里的弟弟妹妹都喜欢这位待人温和的兄长,容舒到的时候,二郎、三郎、四郎还有三妹妹都在,容家的小辈就差容涴一人没来。

容舒坐下没多久便听容淇道:“上趟大姐姐将二姐姐送回来侯府后,二姐姐闭门不出足有两日呢,谁都不肯见。大姐姐,你们那日究竟是去了哪里啊?”

过了年,容淇已经十二岁了,可性子还是那般天真,该问的不该问的总爱打破砂锅问到底。

容舒笑笑道:“去临江楼看江上的花灯呀,二妹妹大抵是那日吹了江风犯头疾罢了。再者,这不是马上便到迎亲的日子了么,二妹妹兴许也是紧张。”

三两拨千金地便将这话题岔开了去。

容舒猜那日临江楼的事,容涴大抵连裴姨娘都不曾说,怕裴姨娘会去蒋家要个说法。她惯来是个极好强的性子,怎肯让旁人看笑话?

今个之所以不来沉茵院,大抵是不想见着她吧。

容舒倒是无甚所谓的,她来这是为了见大堂兄,不是为了见容涴。

同容淇有一搭没一搭地叙了几句话,见几个弟弟终于走开了,容舒忙拿起个木匣子,走过去递与容泽,笑意盈然道:“这是昭昭给阿兄补的生辰礼。”

容泽的生辰就在除夕那日,因着沈氏不在侯府,除夕的家宴容舒自然是没来,也就没得机会给容泽送生辰礼了。

容泽笑着道谢:“还以为你连阿兄也气,这才不肯来见我。”

“怎会?”容舒笑道:“我气谁都不会气你与大伯母的。”

顿了顿,又好奇道:“阿兄今岁怎地没去参加会试?”

容泽去岁便中了举,本以为他今年会下场参加会试。

容泽道:“老师说我积累不够,今岁不适宜下场。不仅仅是我,国子监不少过了乡试的监生今岁都没有下场。”

容舒有些诧异,竟是国子监的先生不让大堂兄下场的?

这还真是瞎猫撞上死老鼠了。

嘉佑二十一年的会试有一场大风波,没有参加会试的举子都因此逃过了一劫。

容舒当时十分庆幸大堂兄并未下场,现下听大堂兄的意思,国子监大部分监生今岁竟都没有下场?

这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她心中隐约觉着有些蹊跷。

只她到底是个困囿于内宅的闺阁女子,官场之事离她太远,便是觉得蹊跷,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好按下心中的困惑不再提。

容泽细细打量容舒的面色,温和道:“顾大人待昭昭可好?若是不好,你别藏在心里,尽可同阿兄说。”

容泽与顾长晋只在迎亲那日见过一面,可他对顾长晋之名可谓是如雷贯耳。

未及冠便能蟾宫摘桂,未入仕便敢以命相拼,告倒济南府一大片贪官污吏,当了官后又能不畏强权匡扶正义,从厂卫手里救下许鹂儿的命。

世间文臣之楷模当如是。

难怪先生一再感叹,说许久不曾见过这样的后生。

也难怪当日祖母与三叔再□□对昭昭嫁与顾长晋时,阿娘要感叹他们是鼠目寸光。

容泽对顾长晋自是由衷敬佩的,但敬佩归敬佩,他若是对昭昭不好,作为兄长,他又岂会袖手旁观?

几个弟弟妹妹里,容泽最心疼的便是昭昭。

容舒听出容泽话里的袒护,心里一暖,笑道:“尚可,顾大人是个好官,昭昭十分敬佩他。”

容泽听出她话里的疏离之意,微一挑眉,正欲开口,身后却传来朱氏的声音。

“今个人倒是齐,难得你们兄长在家,都留在大伯母这用膳罢。”

容舒一听便弯下眉眼,捧场道:“那昭昭便厚着脸皮留下了,谁叫大伯母做的蒸酥酪最是好吃。”

容泽被她二人一打岔,嘴里的话便也咽了回去,只看了容舒一眼。

昭昭眉眼里的愉悦笑意做不得假,大抵是小姑娘害羞,这才那般说的罢,他想。

在沉茵院热热闹闹地用完膳,容舒一回到清蘅院,张妈妈便来同她禀,说二姑娘过来了。

容舒一听,心道容涴莫不是还不愿从清蘅院出嫁?

忖了忖,把手里的蒸酥酪递与张妈妈,便道:“妈妈把这酥酪送到阿娘屋里,我去会会容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