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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百六十八章 老家(1 / 1)

海家老家族人的情况,海棠这些年陆陆续续从祖父祖母嘴里听过些只字片语,但二老都不肯说得详细,因此她知道的也不多。

不过,他们夫妻在老家跟长房肯定是相处得很不愉快的。若非如此,当年海西崖也不会毅然决然地下定决心,舍弃老家的一切,带着妻子迁居长安。若仅仅只是为了救助表弟,他们表兄弟间的情份还到不了这份上。他选择调任长安,原也是想着要在西北边军挣出个前程来的。他在永平府老家,已经看不到前路了。离开之后,他也很少写信回去。这里头既有路途遥远、联络不便的缘故,也有他与亲兄长之间关系恶劣的因素。

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海西崖经历过的事情多了,心胸也宽广了,想起埋在老家的亡母,便想要落叶归根。曾经与兄长发生的那些不愉快的过往,他都可以看开了。

相对于他的释然,马氏对海家长房的恶感则更重些。她生在长安,长在长安,是因为父亲忽然在任上病故,才匆匆嫁在了异乡,虽然婆母慈爱,却时常会被长房刁难。婆母去世后,便连可以庇护他们夫妻的长辈都没有了,日子越发过得艰难。这些艰难与离乡背井、远离亲人的苦楚叠加起来,委屈顿时就翻了十倍,一辈子都忘不了!如今回想起来,依然是一肚子的气。

她至今仍觉得,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就是说服丈夫来长安!哪怕他们夫妻只在长安逗留了十几年,生活也过得不甚如意,后面的十几年更是在边城苦熬,那日子也比留在永平老家强!

马氏没法释然,只是不好在丈夫面前提起罢了,怕说他老家与亲人的坏话,会惹他生气。别看她顺从了丈夫的意愿,答应要回永平老家养老,可她心里早就在盘算着,能留在京城随孙子过活,就尽量留在京城;若是不能留在京城,那也要尽量说服丈夫,搬到永平府城去住,每年扫墓时再回老家去。至于老家庄子里原本分给他们这一房的房屋、田地,就叫长房的人拿去,谁稀罕?!她如今已经是体面的官太太了,难道还要跟几个乡下婆娘为了一匹布、几头蒜争闲斗气么?!

马氏不会在丈夫面前说她对海家族人的怨言,但在孙子孙女面前,却很乐意提。再加上海棠有意打听老家的消息,她就说得更兴起了。而海棠从祖母口中套出来的话,再加上海礁偶尔透露的自己上辈子在老家的经历,她就基本能猜到,海氏一族近年都发生过什么事了。

海家老家在永平府辖下一个叫江海屯的地方,离海边比较近,田地并不算肥沃,粮食产量有限,不过因为有温泉,还有地形方面的优势,从几十年前开始,便靠着种植药材水果、养猪养羊为营生,与不远处的山海关军民做交易,日子过得还算富足。

海家本是山海关的军户,祖上一位武官在江海屯安了家,迁移家眷过来,一代代繁衍生息,如今也有数百人口了。他们原是屯子里的大户,威望最高,也最富裕,拥有最大的宅子与最多的土地。

屯子里还有早年迁移来的流民,其中有一家子人口最多的,恰好姓江,在屯里安家之后,也同样一代代繁衍成了大户。江家田地不如海家多,但家族世代都有人出门行商,积攒了不少财富,拿钱买了田地,也是体面的财主了,还有家族成员在附近县衙谋职,成了当地的胥吏,既有财,又有势,野心便也跟着涨起来了。

江家也不往外头发展去,他们就盯上了海家的产业,最开始只是打海家旁支落魄族人的主意,从他们手上收购田产,慢慢的,便连海家嫡支的家产,他们也图谋上了。

海家自打海西崖得了祖传的军职,又分家出来迁居长安之后,便再也没出过武官,长房父子一直都靠吃老本过活,人也不算聪明,叫江家有心算计之下,慢慢的就把田地产业送了出去。等到海西崖的嫡长兄海东岭醒过神来,一切都来不及了。他一气之下气死了,儿子也死得早,只留下孤儿寡母。

长房的当家儿媳,也正是海礁、海棠兄妹俩的堂伯娘方氏,原是海家的外孙女,亡母是海家兄弟同父异母的庶妹,因从小父母双亡,被舅舅们接到家中养育,自小就与大舅舅家的表兄定下了婚约,长大后也顺理成章地成了婚。

马氏随夫离开永平府的时候,方氏已经在海家生活了。她还记得这未过门的外甥女兼侄媳妇是什么样的品格,对其还是挺有好感的。

而据海礁的说法,他上辈子千辛万苦回到老家后,也多亏有这位堂伯娘照应,才过起了安稳日子,还能去学堂读书。

只是堂伯娘当时也十分艰难,江家步步紧逼,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她把亡夫妾室所生的子嗣悄悄送离屯子,让他们母子在府城隐姓埋名地生活,免得被江家人发现谋害。她身边只留下自己亲生的女儿,但女儿的日子也过得很不好。海家旁支族人里,有人为海家处境而悲愤难过,却无能为力,也有人与江家勾结,出卖海家嫡支,让堂伯娘方氏受了很大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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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委屈,方氏全都忍下了。她艰难地养活着几个孩子,对回归的海礁也相当照顾,就盼着他和庶子海宝柱都能读书有成,有个光明的前程,可以支撑门户,回来帮扶海家,摆脱江家的逼迫。

然而那一天,她还没有等到,就先把性命给葬送了。

海礁不肯细说当时的情形,也不肯提方氏都受了什么委屈,只提过他匆忙逃离老家时,堂弟海宝柱已经死于非命,堂姐海宝珍下落不明。他去了京城,成为锦衣卫密探后,也曾想办法去打听老家的消息,却只知道江家攀上了高枝,风光无比,但海家族人却相继死伤凋零。他没敢再回去,只盼着自己有出人头地的那一日,可以不惧江家权势,回去为亲人立个坟,上个香。

只可惜,他也同样没等到那一天,便把命丢在了京城。

海礁十分赞成祖父海西崖早早就想办法给老家族人写信,哪怕他们一家暂时回不去,只要联系上了堂伯娘方氏与族人们,叫江家知道他们海家出了官员,还是京官,让江家心生忌惮,行事有所收敛,便能让方氏轻松许多。

可惜老家就是没有回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海礁对此似乎并不意外,但他不曾多言,似乎也不是那么担心,就象是笃信老家族人必定收到了祖父的信,不回信也是正常的。

海棠只能在心中猜测,莫非方氏或其他海家族人,有什么难言之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