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2)
脚步声越逼越近, 哐嚓的一声,乔玄的脚踩碎了一片瓦砾,他停了。
老人家上了年纪, 眼神不大好, 低头琢磨了半晌是个什么东西,这个时候,屋子里的蜡烛“啪——”灭尽光晕, 陷入了一团墨黑。
他看不清物,不敢上前了。
死寂间, 姜月见感到自己的一颗心跳得噗通、噗通, 快要撞破胸壁而出,这种紧张和刺激让她既兴奋又害怕,而她身上那个男人, 则全神戒备地护着她的脑袋, 目光瞥向窗外。
乔玄漆黑的人影映在纱窗上, 只要一只手拨开窗扉, 便能露出老脸。
好在乔玄因为眼神不好,不去费那个功夫了,苍老的声音往里传来:“小苏啊,你睡了?”
“嗯。”
苏探微回了一声。
乔玄听说他睡下了,自己也不好打搅, 不能仗着老迈就欺压人家年轻人, 大晚上和衣入眠了还得爬起来替他找一只猫, 乔玄被夜风吹得咳了几声, “好, 我再上别处找找去, 应该是不会跑太远。”
上次那只猫出去以后, 在宫里碰见了危机,差点儿没被人捉走杀了,从此以后乖觉了不少,只待在太医院不去走动。
因它也知道,只有待在太医院才有肉食吃,面和心善的老神仙会时常施舍肉糜和小鱼干,要是跑出去了,不仅没饭吃,还要被人人喊打,小命不保。
太后在枕上活动了一番颈骨,侧了脸庞,盯着上首男子的脸庞,虽然已经什么也看不清,依然觉得这是世上最漂亮的一张脸蛋,让她爱不释手,只想肆无忌惮地揉捏。
太后娘娘的素手侵袭上苏探微的俊脸,握在掌心磋磨了少顷,听到乔玄的脚步声彻底远去了,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肌肉恢复松弛之际,太后浅笑盈盈。
“你喜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苏探微蹙眉,凝睛向下。
姜月见幽幽道:“哀家觉得很有趣。哀家现在觉得,明媒正娶没什么意思,暗里调情最是好玩了。”
这个“暗里”,只怕是人尽皆知的“暗里”,除了几个脑子转不过弯的,谁不知道,如今的苏探微是太后娘娘掌中禁脔,裙下宠臣。
他就如同昔日被豢养在家中的面首,太后娘娘这样说,敢情是不想给名分。
“娘娘还要臣看背么?”被乔玄一打搅,她的背就像是好痊了似的,再想不起来疼了。
姜月见闪了闪眸子,伸臂,搂住了男人的腰,柔弱地向上靠了上去,“无妨,继续。”
太后娘娘如同一只贴着船舷下吃水的底板航行的豚,顺着他的航线,劈波斩浪。
前方惊起乳色的浪花,一簇簇抛起,又密集地攒拥成泡沫。
被折腾了千百回,姜月见口干舌燥,败下阵来,嘤嘤求饶。他搂住她,将幔帐扯开,把人摁向自己怀中,拥太后娘娘似就要入眠。
太后不情愿,“哀家要回去,不睡这里。”
又是闷热,又是蚊虫,好不容易沐浴了,又被汗水打湿了,有她自己的,也有他的,她现在嫌弃自己的身体嫌弃得要命,只想快些离开,回坤仪宫再进她的汤泉泡一泡。
她正要走,身子却被不着力地一握,柔软得不可思议的太后娘娘如柳枝不堪折,跌回了他的胸膛,她正要撑开臂,底下传来苏探微的声音,带着一丝放纵过后的靡哑。
“娘娘,明日臣要离宫了,今夜你还要走?”
姜月见正想说一句话,但想了想,她眨眼忍下了,反而笑吟吟地说道:“哀家就是要走,你这里什么也没有,只这一方榻,还塌了,哀家留下来做什么?”
苏探微沉默半晌,她以为他不会说话了,起身去床下拾自己的纱衣,稍稍一弯腰,便觉得闷闷胀痛,眉心稍蹙,身后贴上来精壮滚烫的身体,将她双臂环住。
太后娘娘一定,肩膀上搁上了他的下颌,他收紧了一些臂膀,将她抱在怀中。
“苏太医今晚很不一样,”姜月见想了想,朝后摸摸他脑袋,给出评价,“很黏人。”
曾经,那个太和殿中瞧着清贞自傲、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青年,怎么就变了呢。她还以为,他无情无欲,不好勾搭呢。
姜月见思忖片刻,回忆自己是怎么一步一步把他钓上来的。
他低下了面容,薄唇贴在她肩颈的皮肤,伴随呼吸,滚烫蔓延。
声音也因为这样堵着,变得有些沉闷:“臣有宰辅之才。”
“嗯?”
“请太后娘娘相信,臣会有一日,在自己的府邸接见娘娘下榻。”
姜月见怎么觉得恁的好笑。这真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他真的觉得,到了前朝,就是离开了她,所以依依不舍拉着她说这些话?人都这么大了,怎么还如此天真,天真到比楚翊不遑多让。
太后娘娘什么也不戳破,素手继续摸了摸他的脑袋,安抚道:“哀家知道了,哀家等着这一天。不过今夜哀家确实得回去了,陛下那边,还不能让他察觉——”
“他到现在还唤臣‘哥哥’。”
男人的声音听起来是那么不满和委屈。
姜月见心都被他揉碎了,如此可怜见的,不得来哄哄?
“那有什么,探微喜欢,哀家和陛下一同叫你‘哥哥’……”
“……”
那倒确实是不用了。
姜月见稍稍推开他,将纱衣罩落,于门后拾起了自己来时抛下的披风,笼在身上。
“臣送太后——”
话音未落便被她打断:“不用了,玉环还在太医院外等着,哀家先走了,你这里还有一堆残局等着收拾,留步吧,哀家回了之后,明早着人来传旨。”
太后娘娘姽婳的影子,似山中的精魅,他眼力极佳,能看到她身外的黑袍,姜月见的肌肤极白,恰如月夜下瓦檐间的一捧积雪,清冷莹照。
苏探微停在床边,目不斜视,直至她整理好衣襟,伸手示意她留步,便彻底走出了清芬斋。
这一去,恐怕是私会再难。今后再见,便是在金殿之上,她是銮座之上雍容华贵的太后,他则是一旁侍立,连看娘娘一眼,都是僭越和失礼的六品小官。
她为他分一眼的神,都形同施舍。
这和仪王、隋青云之流一样的感觉,让他感到有些无法接受。
苏探微脚边是湿淋淋的肠衣,他皱眉看了一眼,两指拎起来,胡乱丢进了盥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