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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2 / 2)

就连小皇帝儿子,也在诧异地望着自己。

姜月见目露羞愧,身为人母,不能为儿子表率,还往往对他要求严格。她没脸再看,急忙转移视线。

但接着,她就看到了御座之下悄然而立的那个罪魁祸首。

姜月见拨开一角的帷帐,为了能观察得更清晰。她便感觉到,当她在金殿上打瞌睡的时候,那个男人,似乎在讥笑自己。

难道,他是怀疑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的责任心!

姜月见心头的傲气滋啦一声,如烈火烹油般咕嘟往外冒出,扯下幔帐,心里发誓要让他刮目相看。

这是第一次他们一起出现在大殿上,可不能让自己表现得太懒散。

他从前就嫌弃她很懒,她感觉得出来的。

太后娘娘打瞌睡的这一段,极快地被揭了过去。

金殿上恢复肃穆,开始议事。

各官员述职,都是些许寻常小事,包括不足五两银的盗窃案,也得拿来说道说道,并将缉拿这位“大盗”的过程吹嘘得天花乱坠。饶是姜月见不停用护甲掐自己手心,强迫自己保持清醒,听得也实在昏昏欲睡。

但,即刻就有人站出来,石破天惊一语:“臣有本参!”

他拉长了洪钟一般的大嗓门,震得鎏金盘龙柱都似为之一颤。

而小皇帝也终于来了兴致一样,忙不迭正襟危坐,两手从垂拱状态恢复肃严:“讲。”

这个要参人的官员,正是督察院左都御史贺恺之,声音朗朗,势拔五岳:“臣要弹劾上柱国,镇军将军,冼明州!”

冼明州就在朝堂上,如一块屹立不倒的石碑,正处于风暴的中心,被左右浪潮扑打,好奇且指点地打量过来。

从碎叶城归来以后,冼明州官复原职,仍坐在上柱国的位置上,他不除,这天下的武将见了他,都得低着头颅走。

是啊,一个因为自己的好大喜功,害死了武帝陛下的人,凭什么仍然处于这个位置上!

太后娘娘有心为冼明州作保,这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的事,但究竟是为何!这实在教人不忿。

冼明州岿然,身形傲岸,即便深处人群之间,不作惹眼之事,依然如鹤立鸡群,一眼便能觑见他的虎躯,将军一身杀业重,干站着也如能操控金戈铁马,因此只是教人议论,却没一个人敢擅动跟风。

冼明州把手守在武袖底,攥成的沙包大的拳,青筋毕露。

他丝毫都不愤怒今日贺恺之站出来弹劾自己,有意奏请太后贬斥自己,再度将自己放逐。

因为先皇陛下之死,本就是他难以推卸之责。

连他自己,都不认为他无罪。

他这般恶名昭彰、罪行累累的人,忝列武将之首,他实在不配。

冼明州希望,太后娘娘能下达一道命令,削掉他的职务,褫夺他的勋爵,即便是永贬碎叶城,他也……

至于宜笑郡主,他扯了一下嘴角。郡主不是他这种粗人所能高攀,何况,她本也就不理他了。

那荒唐的一夜,对她而言就像被狗咬了一口罢了。

贺恺之弹劾他,是什么词调,不用听,也心中清楚分明。

当贺恺之的声音落地后,金殿上恢复岑寂,众人面面相觑,完全猜不到太后要如何定夺。

就算,太后曾经有意保全冼明州,可这官复原职……

实在有点儿说不过去。

倘若武帝陛下尚在人世,大业朝厉兵秣马,以战养息,走的是挥拓寰宇的开疆之路。这几年,太后娘娘扶持小皇帝在位,算不得有错,不过却是守成养生,与武帝陛下完全相反的路子。虽然说不上谁更对,但还是当年将胡羌打得节节败退,一雪数百年和亲之耻辱的时候最大快人心。

所以,这个贪功冒进的冼明州,就算不重罚,也当有降罪。

楚翊也在沉思。

于公于私,他都不喜欢那个冼明州,何况贺恺之跟冼明州也没有私仇,并不曾想置他于死地,所以楚翊认为,母后可以考虑将冼明州削职放逐。

就算不去碎叶城,剑南道、陇西、岭南那些地方,也可去得。

“朕以为,贺恺之言之有理。母后。”

姜月见自垂帘后,瞟向楚翊一眼。

这崽子一抬屁股她就知道他拉什么屎。

可惜了,他为之愤愤不平的亲爹就在他身后站着,当事人只怕还没他那么激动。

太后静默不说话,目光又看向楚珩。

他低下头,执笔似乎在记录着什么。

噢,他真是干一行爱一行,这个起居郎当得也格外称职。

太后娘娘轻一咳嗽,满殿静得如一潭死水。

文武百官,连同陛下在内,无不将目光转向帘后。

姜月见让玉环递了懿旨过来,垂眉握住笔杆写下几行字,交到了楚翊的手里。

楚翊目光一扫,贺恺之停在御座金台下,瞩目陛下神情,陛下脸上几分惊讶,几分高兴,那种得逞的得意之感直是藏都藏不住,他欢欢喜喜一扬眉梢,抚掌道:“甚好,冼明州,你便贬为并州团练使,无诏永不得回来。”

太后拍了板,尘埃落定,无人再有异议。

照贺恺之的弹劾,冼明州必得被夺去勋爵,贬谪边地,如今太后娘娘也只是折中,并未完全听取,但上位者的威慑仍在,既然如此,也只好听从罢手了。

贺恺之也并没再反对,下拜:“陛下圣明。太后圣断。”

朝会散后,太后娘娘归于太和殿,这当口,陛下要到文渊阁去读书,暂时不会过来。

陛下读书时,起居郎可得闲,他因此跟了姜月见身后。

一入兆丰轩,便将人压在了壁上,姜月见气都没来得及喘一声,便被身后的男人反剪住了皓腕扯在身后,用了几分力量一压,人便如锅贴似的,热气腾腾地贴了上来。

姜月见左右是逃不脱,也索性放弃了无用功,更不想张口惊动了他人。

呼吸凌乱,嗓音也泄露了不稳。

两张红晕弥漫的脸蛋,互相对视,随后,姜月见嗔怪道:“你今天在笑我?”

“没有。”

某人否认得倒快。

姜月见不信,一下愠恼了:“你分明在笑我,你都没有停过!”

楚珩的黑眸动了一下,知她不依不饶,便笑道:“好,便算是有。”

“好嘛,你承认了,”姜月见不满,“你是不是觉着,我特别懒,以前做皇后的时候就很懒,现在做了太后,还懒得让你看不起?”

“不是。”

楚珩咬了一下太后娘娘彤红的,可爱到令他此时必须咬一口来满足的脸蛋。

忍着一丝笑,将她扭开下巴再拨回来,柔声道:“臣只是觉着,太后娘娘太过要强,明明受不住,昨夜,怎么非要激臣?你不了解我么?我最受不得激将。”

他笑,是因为她恶人自食恶果,里头也有雄性自尊得到极大满足的原因。

姜月见闷闷道:“我真的很困!”

小声地抱怨了一句,嘟嘟囔囔的。

“你也,太久了。”

到子时的时候,她差不多就后悔了。

后来又叫了几次水,肠衣破了好几个洞。姜月见觉得太危险才终于推开了他。

今早一起来,揽镜自照时,她被自己淤青的眼睑吓得差点儿跌到了桌子底下,扑了好几层水粉都遮不住,一看到翠袖和玉环那懂事得让人心疼的眼神,姜月见更是又羞又气。

男人都是很喜欢听这样的抱怨的,他虽脸红,却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闷闷地笑出了声。

作者有话说:

冼明州:神仙打架,小鬼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