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授官(1 / 2)
因?着傅朝瑜陡然封爵, 周景渊这?位不受宠的小皇子一下便被推至人前了。
连贵妃也不得?不承认,周景渊这个小猫崽子是有些运道在身上的,否则凭他一介冷宫废妃之子, 哪有今天的安生日子过?只怕往后他便要靠着他那位好舅舅平步青云了。
贵妃不愿意让儿子被一个出身不堪的人比下去, 因?而对周景文的要求越发严苛。
周景文苦不堪言,心里恨死了周景渊。
都怪他,还有那个傅朝瑜, 好端端的干嘛去做什么安平侯?害的他没一天好日子过。
周景文写几个字便骂一句傅朝瑜, 但?骂完了一抹眼?泪,还得?继续写,一想到只比他小几个月的周景成能在宫里?四处撒欢, 比他出身差了千百倍的周景渊这?会儿也在翠微殿肆意玩耍,周景文便欲哭无?泪。为什么只有他一个人要受苦?
后宫因?傅朝瑜封侯议论纷纷,前朝的那些大臣本也在意, 可惜很快便被另一件事给盖过去了。只因?吏部尚书?张俭忽然在朝中提议, 日后科举考试应当糊名誊抄, 以彰显科举公正公允不偏私。
张俭此言一出,朝中立马掀起?一股轩然大波。
科举一向都是?礼部主管,如今他一个吏部尚书?越俎代庖, 指点江山, 简直是?笑话。冯鸣不等自家尚书?开口, 便先一步怒喷张俭, 真想不到啊,朝廷里?面还有个叛徒!
他们死扛到现在都没松口,结果被这?人一招给搅了局, 只知道拉拢学子,真是?朝臣的败类。
高位的官员心照不宣地不作声, 中层的官员倒是?一一跟着附和,矛头直接对准张俭。
科举向来如此,改什么改?
张俭自知理亏,更知晓自己如今插手日后多半会变成众矢之。可他没有办法?,谁让他被圣上抓住了把柄呢?如今已是?被架在刀刃上想下也下不来了,张俭只能被迫迎难而上:“向来如此,难道就是?对的?”
冯鸣斥道:“好大的口气,科举取士之法?乃是?先帝时?期定?下的规矩,祖宗之法?不可变,吏部尚书?难不成已经忘了什么叫敬天法?祖?”
张俭忽然词穷,他平日里?也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这?回出来说话还是?被逼无?奈,眼?下脑子转不过来弯也想不出什么好词儿来。
还是?孙明达见他力?有不逮,这?才出列:“冯大人别着急给人扣帽子,祖宗之法?治的是?祖宗之地,如今的大魏较之开国之初已是?大有不同。祖宗之法?可借鉴,可延续,却不能照搬照抄。若是?因?循守旧固步自封,只怕老祖宗瞧见了都得?摇头叹息。如今变法?改革正是?民心所向,众望所归,尔等究竟在反对什么?若真如此不服,国子监倒也能再设一场辩论,诸位同僚与寒门子弟面对面辩论,看看谁更有理,孙某??x?今日回去准备人手,诸位可敢应战?”
冯鸣:“……”
怎么又是?他?怎么老是?他。
其他人支支吾吾地退下了,他们身为朝廷命官,干嘛跟寻常学子争论高低?他们还是?要脸的。
一群人退下,只剩冯鸣一枝独秀,孙明达集中火力?嘲讽:“孙某还听闻,冯大人每日都能收到骂您的诗稿,您猜猜,您因?何被骂?”
冯鸣咬牙,他不想知道!
当日孙明达带给朝臣们的震撼还是?不小的,以至于他如今出来冯鸣等人都还是?一阵胆寒。此人能不对上尽量不对上,冯鸣悻悻地收回脚步。反正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事儿,没必要他带头冲锋。他已经被骂的这?么惨了,那些学子们个个不待见他,若是?今儿他反对的恨了,兴许还要被骂,凭什么只有他被骂?
冯鸣退了。
余下众人见冯鸣这?般不中用,暗自唾弃他的无?能,可谁也不想被孙明达这?块狗皮膏药沾上,更不想当众站出来,回头传出去被骂的可就不只是?冯鸣了。如今那些寒门子弟学精了,成日聚在一起?,正事不干就知道写诗骂人。被他们盯上,哪里?能不臭?一旦被写进了诗里?,兴许还得?被后世的学子继续骂,那就真的是?遗臭万年?了。
众人彼此对了一个眼?神,催促对方出言反驳,但?到底没有一个人敢再开口。
谁人心里?都有一本小九九,都盼着对方能当傻子,朝廷内部从来都不是?铁板一块。
无?人应战,朝中遂成了孙明达的讲堂,他开始引经据典大谈特谈变法?的重要性?。反正他都已经跟世家斗过一回了,也不差多这?么一回:“春秋诸雄争霸,齐有管仲,魏有李悝,楚有吴起?,秦有商君。古人都知道变法?图强,如今诸位竟连古人也比不得?了……”
孙明达掷地有声地说完,又开始阴阳怪气内涵起?来:“诸位同僚一心维护自家利益固然能够理解,却也不好为一家之力?不顾江山社稷之稳定?。如今民间学子怨声载道,对礼部的抨击更是?沸反盈天,若再不管,必会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诸位若是?为了一己私利执意不改,被骂了那是?罪有应得?,可是?拖整个朝廷下水、连累圣上清誉,便是?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之辈,被千刀万剐也难辞其咎!”
不忠不孝,不仁不义这?八个字砸下来,谁敢再反驳?
冯鸣等人哪里?还敢有气焰?
就连张俭也愣住了,今儿还有他发挥的余地吗?
皇上环视一圈,忽然有种孙明达可堪重任的错觉,张俭好歹是?个尚书?呢,竟然连国子监祭酒都比不上,不成气候。
不过,是?时?候收个尾了,皇上淡淡地扫了一眼?张俭。
倒霉的老大人不得?不顶着压力?,再次奏请礼部改革科举,且为表决心他直言不讳地表示,倘若圣上不同意他便当场弃官回乡。张俭闭着眼?睛念完圣上交代的最后一句:“微臣一心为天下学子筹谋,并无?半点私.欲,还望圣上怜悯这?些读书?人,切勿叫他们寒了报国之心。”
说完跪倒在地:“圣上若不同意,微臣情愿一头碰死在这?殿上。自来改革都是?要流血的,今日我便做这?第一人!”
又来?众人都傻了。
一个孙明达不够,还要再来一个张俭是?吧?这?是?威胁谁呢?
然而张俭像是?鬼迷心窍一样,做足了要死谏的架势,有人反对他便要血洒朝堂。
众人唯恐他真的不要命了,逼死一个老尚书?,他们可不愿担这?个责。可这?事儿做的也忒恶心了,还起?了个坏头,回头若是?还有人死谏他们岂不是?又被拿捏住了?
张俭这?厮,决不能放过!
众臣心里?立马达成共识。
有了张俭的神来一笔,科举是?不得?不改了。张俭力?荐,皇上大为震撼,并且“勉为其难”答应了对方的请求,当日便让尚书?省拟一道圣旨,下令从下一回科举开始推行“糊名”之策。虽然本来似乎就要改,不改不足以平民愤,但?是?被百姓逼着改,跟被叛徒逼着改还是?不一样的。礼部除了柳照临之外,无?不恨透了他。
只可怜了冯大人,这?朝中似乎有人一直盯着他,他当日在朝会上的话再次被有心人传扬了出去,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阵子冯鸣除了上值几乎不敢再出门,若是?在街上被人逮着痛骂,他就真的没脸活在这?世上了。
冯鸣恨极了这?些挑事儿的学子,同时?又恨自己沉不住气,若是?当日没出头自然也不会落得?这?个下场。再有下次,他才懒得?管这?些破事儿,谁愿意管谁管去吧。总这?样只有他挨骂,谁受的了?那些同僚倒是?跟缩头乌龟似的,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的,冯鸣也算看清了他们。
冯鸣再惨,却也只是?外头的人骂他,而张俭也是?朝中内部官员都对他深恶痛绝。他在朝中的人缘算是?彻底的废了,只在外头收获了不少赞美之声。
可这?赞美于他无?用,张俭年?事已高,圣上也不准备让他在尚书?的位置上呆多久了,只怕要不了半年?他便得?致仕。前朝得?罪了人日日被针对,私下又被皇后的人训斥,张大人实在是?有苦难言。
当他愿意说这?些恶心的话不成?还不是?皇后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