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贪污(1 / 2)
赵尚书正在家中设宴, 听闻王桦上访,立马让人将其请了进来。
王桦原以为此番会是在书房商议,结果进门之后反被拉到了席间, 硬是接了赵尚书灌下来的?三杯酒。
灌酒也就罢了, 他们在外应酬也是常要饮酒的?,郑青州那厮不爱饮酒,一向都是他替那家伙挡, 日久天长倒也练出了海量。可是今儿这几杯酒却喝得王桦心不甘情不愿, 憋屈至极。主动喝酒和被人灌酒毕竟不同,何况他跟郑青洲一向瞧不上赵尚书,对自己不齿的?人极尽谄媚, 这?滋味真?是难捱。
且这?聚会?上的?氛围,王桦也实在消受不起。赵尚书如今已经六十好几了,头发?花白不说, 连牙齿都掉了两颗, 可他竟有闲心思请了几个舞姬作乐, 又叫了自家小妾陪酒。席间的女子被赵尚书指派给众人,连王桦都被指派了一个。
他见那姑娘实在年轻,都能做他女儿、当赵尚书的?孙女儿了, 不忍心多看?一眼, 多看?一眼都是想骂人。
赵尚书坐在上头, 眯着眼睛, 借着酒气光明正大欣赏着王桦的?窘态。他若要用人,肯定?要用跟自己一模一样的?人,哪怕本?性不是如此, 也得装出一副同他一样的?姿态来。酒色伤人,却也最能蛊惑人心、腐蚀意志。没有谁能装出一辈子, 只需两三年,又或者?一年足矣,他保证就能让王桦心甘情愿地替他卖命做事。
但在此之前?王桦必须得服软,心甘情愿的?照着他的?规矩来做事,赵尚书恶劣地问道:“怎么,王侍郎瞧不上我这?舞女?”
按着王桦平日里的?脾气早就该将这?酒桌给掀了,可是为了儿子娶亲的?钱,他还不得不忍着,只是赔笑道:“家中老妻善妒,若是闻到了脂粉味,兴许又要闹得家宅不宁了。”
赵尚书仰天大笑,指着王桦的?脸羞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怎被一介妇孺给拿捏住了?”
王桦赧然?:“下官与夫人结识于落魄之时,她为我牺牲良多,总不好负了她。”
赵尚书摆了摆手:“无妨,你只管亲近就是了,大不了临走前?换一身衣裳。我家长子体型与你相当,你穿他的?衣裳便?没有脂粉味了。”
“万万不可!”王桦露出大惊失色的?表情,连连摇头,将“畏妻”二字刻在了脸上,“若是叫她看?到我换了一身衣裳回去,那更得闹得天翻地覆了,再多的?解释她也听不进去。尚书大人,您还是放下官一条生?路吧。”
赵尚书含笑着地扫了对方一眼,没说信,也没说不信,只是冲着舞妓招了招手又将对方给叫了回去。
王桦这?才?松了一口气,但看?见年逾六旬的?老头子身边伴着两个如花似貌的?姑娘,又是心中一梗,太造孽了。
不论王桦以什么原因拒绝,都已经得罪了赵尚书了。赵尚书本?就觉得他心里向着郑青洲,如今再看?他这?扭捏样,更觉得他不是真?心归顺自己,心中百般不喜。从前?他有余力管理工部的?时候,哪有这?两个小子说话的?余地?也就这?两年他力有不逮,这?两个小子才?夺了自己的?权,偏偏那郑青州还装作一副不贪权的?样子,真?是叫人恶心坏了。
赵尚书故意想恶心对方,接连灌酒。
王桦有求于人,只能委曲求全了,他平常也算能喝,但是赵尚书灌的?是烈酒,强行灌下去胃里不舒服不说,也呛鼻得很,那酒灌下去一半儿,撒掉了一半儿,没多久身上便?全是酒味儿。
罢了,先忍一忍。
赵尚书看?着他这?狼狈模样才?算是找回了点?场子。这?也是赵尚书最常用的?伎俩,收服一个人便?得先打压一个人,让他放下尊严死死扒着自己,那便?是成功一半儿了。眼下王桦如此不堪,赵尚书心中愈发?得意,又开始攻心起来:“今日王侍郎能过来,着实让赵某欣慰,这?些年来要说在工部我最看?重的?是谁,那必然?是王侍郎了。”
呵……王桦抹了一把嘴边的?酒,心中对这?话不屑一顾。
赵尚书也有些酒气上头了,眯着眼睛继续:“我曾几番向圣上进言,提拔你任左侍郎,可惜圣上被郑青州的?家世?迷惑,愣是推了他上位。”
王桦放缓了动作,赵尚书是在试探,还是在挑拨?
王桦定?定?地瞧着对方。
赵尚书却已然?觉得他被激怒了勾起了斗志,他就知道,这?两人哪有表现出的?那么好,多半是装出来的?,赵尚书肆无忌惮地抹黑起郑青州:“你是个直肠子,可我从前?就想提醒你,郑青州不可深交,若是交往太密迟早会?害了你。你在郑青州后面坐了这?么多事儿,可曾见他说起过你的?好来。他不过是利用你罢了,官场上,哪有什么朋友之谊。”
王桦深吸了两口气,慢慢捏紧了拳头,赵端平以为他是什么人?
又以为郑青州是什么人?
赵尚书端着酒盏:“这?郑青州别?看?表面上为人和善,实则心眼一堆,最是个奸诈无比的?小人了。我早就容不下他,早晚得找准机会?让他摔个粉身碎骨,这?左侍郎的?位置得让你来做,想必你也是惦记他的?位置惦记了多时了吧。莫急,再过两个月便?是你的?了。”
忍不了了!
王桦骤然?起身,死死攥着拳头逼近一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赵尚书打翻了酒盏,陡然?酒醒,见王桦阴沉沉地站起来,吓了一跳,随即又拉下脸来,面色阴云密布:“王桦,你想作甚?”
王桦憋着火,加上今日被羞辱了这?么久,哪里还肯唯唯诺诺:“赵尚书若想找党朋还是另寻他人吧,恕不奉陪。”
说完王桦便?甩了衣袖,铁青着脸离开席间。
赵尚书咬牙切齿地追问:“跟着郑青州能有什么出息,你当真?就不为了自家考虑?”
“那用不着赵尚书操心!”
撂下这?句话,王桦立马加快了速度,也不必仆人引路,直接循着记忆找到了赵家后门,抬脚将门踹开,阔步而去,一气呵成。
赵家的?门房都愣住了,回神过来之后才?对着王桦的?背影啐了一口:“什么德性?”
没见过这?么求人办事的?。
凭着满腔怒火,王桦直接徒步走了半里地,等快到家门口时经冷风一吹,酒意才?消了去,会?想到家中的?烦心事,又不禁头疼起来,有些怅然?若失。总不能再找亲戚借钱吧,这?面子实在抹不开,一家之主窝囊成他这?样当真?世?间少有,但即便?为家中的?事儿烦心王桦也不后悔跟赵尚书翻脸,如此小人,便?是强行与之为伍日后多半也是要懊悔终身的?。如今彻底得罪了,没了念想,倒也挺好的?。
只是他大概要委屈委屈小儿子了。
才?走了两步,却意外?地在家门口碰到了郑青州。王桦一怔,走近问道:“你怎么不进去?”
郑青州没回答,只嫌弃地指着他的?衣服:“一身酒味不说,连衣裳也不好好穿,你究竟跑哪儿胡闹去了,也不怕家里人埋怨?”
“这?个啊,一言难尽……”王桦木讷地拉好了衣裳,却是无言以对。
郑青州也没多问,递过一个木盒子。
王桦一头雾水地接过来,打开一看?,吓得立马盖上:“你抢钱去了?”
“什么抢钱,圣上赏你的?。”
王桦露出诡异的?表情,圣上那么抠门,会?无端赏他,骗鬼的?吧?
“我骗你作甚?上回圣上说了,但凡工部耐心给他办差赚钱,年底便?会?拨一笔奖励,我瞧着如今工部不少官员小吏每日实在是辛苦,便?进宫请求圣上先给一半奖励,年底还有一半儿等着咱们?呢。这?回修路给国库揽了不少钱,圣上又不是看?不清账本?,自然?不会?寒了功臣的?心,诺,这?一份儿是你的?。”
王桦摸着木头匣子,一时感慨万千,这?份钱意味着什么,他哪里会?不知道呢?绝不会?像郑青州说的?那么简单。原本?不想再求郑青州,结果他最狼狈的?时候,搭手的?仍是郑青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