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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境(1 / 2)

接连赶了两日的路,又挨了几次莫须有的痛,秦黛黛给岑望随手盖了件被衾便早早睡下了。

未曾想连梦中也不得安稳。

她梦见自己身处在一片毫无灵气的废墟中,四周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处弥漫着血腥味。

她在黑暗中前行,直到触碰到一尊冰凉的石碑,上方写了三个大字。

秦黛黛一字一字地摸索,六,合,镇。

摸到最后一字时,周遭骤然塌缩,再睁眼她竟已在一处冰冷的牢笼外,稍稍用力,牢笼门便“吱呀”一声打开,扑簌簌的铁锈纷纷落下。

牢笼里关着的,并非飞禽野兽,而是……人。

一个满脸漠然的孩童。

周遭太黑,她根本看不清那孩童的模样,只看见他睁着大大的眸子看向眼前的高大黑影。

那道黑影手中拿着泛着冷光的匕首,另一手抓着孩童细瘦的手臂,如宰杀牲畜一般,割下了他的一片肉。

血立刻便沿着伤口流出,如断了线的珠子,纷纷落在下方的白瓷碗中。

血腥味越发浓郁了,甚至夹带着淡淡的香气。

那黑影将孩童松开,转身离去,不知打开了哪里的门,有光透过门缝映照到孩童的脸上。

孱弱的眉眼如同细细雕琢的白瓷娃娃,犹带着未长成的稚气与俏丽。

秦黛黛看清孩童的模样,倒吸了一口气。

是比三四岁的岑望还要年幼的他。

孩童似听见了动静,抬头望向她的方向。

他看了她很久,而后突然抬手:“阿姊,救我——”

*

秦黛黛是在第二日晨时被疼醒的。

这股疼痛格外熟悉,和昨晚右臂、双腿的疼痛几乎一模一样,削肉般的痛感。

岑望!

秦黛黛在心底咬牙切齿地唤出这个名字,掀开被子走下床,径自朝软榻走去。

岑望果真已经醒了,小小的躯体正躺在厚大的被衾之中,睁着大大的眸子,空荡地望向上方。

秦黛黛将他从被衾里抓出来,而后便发现昨晚包扎好的绢帕,竟已经全部被淋淋鲜血染红,血腥味逐渐与梦中的味道重叠。

而岑望仿佛没有察觉般,神情死寂又安静。

秦黛黛蹙紧眉头,将绢帕一条条剪开,看清伤口时,她的手不觉僵住。

寻常凡剑所伤,用上好的灵药不出两个时辰便能止血生新,使得伤口恢复如初。

可岑望手臂、腿上的伤,依旧遍布在他细瘦的肢体上,和昨日一模一样,没有一丝一毫好转的迹象。

只有灵药已被鲜血冲刷干净,是以疼痛复发。

千叶也察觉到异样,惊讶道:“怎么会……”

秦黛黛也不知,沉吟片刻,她再次拿出灵药熟练地提着孩童的手臂,上药,包扎。

有昨日的前车之鉴,这一次她做得还算顺手。

整个过程,岑望依旧一声不吭。

只是等秦黛黛抬眸才发觉,他不知何时已经收回望向屋顶的目光,眸子纹丝不动地望着她。

“别看我!”一早被生生痛醒,饶是秦黛黛多年养成的好脾性,此刻也难免生了几分恼怒。

可偏偏那孩童听不懂人话,目光仍定在她的脸上。

秦黛黛烦闷地瞪他一眼,坐在桌旁,脑子一片纷杂。

引雷符,通感咒,变小的岑望,昨夜那场莫名的梦,岑望身上诡异的伤口……

从悔婚后发生的一切,都让她心力交瘁。

恰逢此时,门外一阵灵力波动,紧接着侍者的声音响起:“大小姐,宗主要您去一趟缥缈峰。”

秦黛黛一愣,下意识地拧了拧眉,而后想到什么,低应一声。

她看了眼软榻上仍盯着她的小岑望,停顿片刻,将他连同被衾一同抱到自己的床榻上,又将帷帘落下,认真地“命令”道:“坐在此处,不准乱动,听见没?”

小岑望只盯着她,未曾言语。

秦黛黛也没指望他回应,将帷帘好生压好,这才打开门,随侍者离去。

缥缈峰比醉玉峰要高大,有灵力的滋养,漫山的花草在这深秋的凉薄夜色中,徐徐盛放着,万紫千红。

秦黛黛走进前厅,秦胥早已在里面等候,仍穿着雪白的广袖道袍,梳着严谨的道髻,只是不知为何,俊朗的面庞带着些许倦意,冷寂地坐在主座。

“父亲。”秦黛黛上前行礼。

秦胥没有应声。

秦黛黛不解地又唤了一声,始终无人答应。

她抬头,却见秦胥目光微垂着看向她的方向,少见地出神。

秦黛黛声音大了些:“不知父亲唤我前来,有何要事?”

这一次秦胥终于回过神来,面无波澜道:“明日起,我要闭关半年,宗门内外大小事务已移交到各位长老手中。”

秦黛黛疑惑不已,以往秦胥不是没有闭关过,更何况他这般大乘境的修士,动辄闭关几年更是常有之事,何时特意交代过自己?

“你之姻亲,我已有心仪人选,虽比不得神玄宫,却也是修界大宗宗主的首席亲传弟子,”说到此,秦胥声音略沉,“我出关前,不可再擅自离宗。”

秦黛黛闻言,心中倒没有太多惊讶,秦胥修为颇深,神识覆盖太墟宗稍稍一探,便知道她在不在宗内。

她只是没想到他竟还会探她的醉玉峰。

可转念想到他还需要以她来与大宗门联姻,探查一番她的下落也无甚奇怪的。

“是。”秦黛黛垂眸低应,下瞬却只觉岑望受伤的地方传来密密麻麻的痒意,想来是灵药的缘故,她不觉蹙眉。

秦胥还欲说些什么,看了她一眼又顿住,半晌道:“出去吧。”

秦黛黛如释重负地行了礼,转身便朝外走,未曾想刚走出殿门不远,迎面又碰见端着凝露羹的秦洛水。

看见秦黛黛,秦洛水的神情极快地凝滞了下,很快弯唇甜笑:“姐姐何时出关了?之前便一直担忧姐姐的心情,如今见姐姐好好的,我便放心了。”

秦黛黛看着秦洛水变幻的神情,只垂眸看了眼她手中的羹汤。

秦洛水笑盈盈道:“爹爹前不久灵体有损,我修为太低也帮不上什么忙,便熬了这凝露羹,为爹爹调养身子。”

秦黛黛淡淡道:“他早已辟谷数百年。”

秦胥心中,最为重要的除了宗门便是修炼,其余一切都是身外物。

为修为纯粹,他更是数百年只食万千灵气及朝露灵果。

秦洛水脸色微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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