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不要八卦姑奶奶的事(1 / 2)
夏日的清晨微风舒适微凉,山野间空气清新宜人,不知道是谁家的公鸡勤勉的早起打鸣,迎着曦光,阵阵炊烟飘向天空,好一派人间烟火气。
躺在草席床上睁眼侧头看着窗外的廖杉不无忧伤的在内心感叹:如果她看不到近在眼前的黄土茅草屋就更好了。
不大的房间,墙壁是暗沉的黄土的颜色,墙角堆着一堆乱七八糟的杂物,在廖杉看来像是垃圾一样,却是这个家不舍得扔的宝贝。她躺在一张旧木板床上,只垫了一些干草和草席,能清晰感受到硌人的床板。她横躺在床上,只占了一半的位置,另外半边一床薄被凌乱的散着,那是早早起来不知到哪里玩去了的小弟的铺盖。
没办法,这家里只有三间屋,除去隔开的小偏房作为厨房,眼下这间小房间是这身体的小姑娘和她年幼的弟弟一起住,和堂屋连着的另一个稍大些的房间是两个哥哥一起住,就连堂屋都摆了张床,平时爹娘睡觉用,偶尔家里来了多的客人没地方坐也可以直接坐床上,乡下人没那么多讲究。
还是因为太穷了。
“小三——起了没?”
廖杉重重叹了口气,再在心中感叹一句:如果这么难言的称呼不是叫她就好了。
虽然这么想着,她还是利落的从床上爬起,应了一声,“起了——”
拉开掉漆的木门,廖杉望向站在院中忙着把挑来的河水倒到缸里的瘦削青年人,认真强调,“大哥,叫我三儿,或者喊我大名也行,就是别叫小三。”
瘦竹竿似的青年人放下水桶,廖拥军平淡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行,三儿,快来洗把脸,家里人都起了。”
廖杉上前拿起放在一旁的舀子从大缸里舀了一捧水,水中倒映出的小脸模模糊糊和现代的她有几分相似,她用清水草草洗了把脸,适时一个半新不旧的毛巾被递到她面前。
睫毛湿漉漉的黏在脸上,廖杉抬眼,勉强看清眼前的人,没有去接毛巾,充满怀疑的问,“二哥,这不是你擦脚的毛巾吧?”
和廖拥军长得有些像、却黑了许多的瘦壮少年闻言顿时毫不客气的翻了个白眼,廖爱党将手里的毛巾扔到廖杉头上,“小三,你这是好心当做驴肝肺。”说完便自顾自进了堂屋。
廖杉胡乱擦着脸,还不忘对着他的背影喊,“二哥,是三儿!”
刚把毛巾挂回门后的细绳上,一个黝黑的中年男人扛着一捆柴进了院里,他脊梁微弯,看起来身量更加矮瘦,脸上深刻的皱纹刻在嘴巴两侧,微微下垂的嘴角让他看起来不苟言笑的吓人,他只抬眼看了一下,“小三,怎么还不去帮你娘干活?”
“这就去。”廖杉心累,“爹,三儿。”她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她走进这座茅草屋的偏房,比其他房间还要破旧,墙上是长期被烟熏火燎的痕迹,即使墙上开了扇窗户,室内看起来还是一片昏暗,茅草垒在墙角,黄土垒的灶台笨重陈旧,室内逼仄的几乎只能容纳一人。
见廖杉进来,坐在灶台前的女人连忙起身,把身下的小木凳让给廖杉,“小三,你看着点锅。”
陈美芬还有别的事要做,趁着吃饭前她还要赶紧把衣服补一补。
廖杉无力挣扎,“娘,别叫我小三。”
陈美芬头也不回,“你爹是廖老三,你可不是小三吗。”
廖杉从一旁抓起一把茅草塞进灶下,再掀起灶上大铁锅的锅盖,锅里水多粮少,粮食也大多是红薯,用汤勺搅一搅才能见零星的米粒,她想了想,又从一旁舀了一瓢水加进去,水多一些,不然不够吃的。
重新盖好锅盖,廖杉坐在小木凳上,望着灶下熊熊燃烧的火光微微出神。
实在是落差太大,即使她努力调整三天了。
明明三天前她还在一开门全屋自动灯光、空调自动打开的新房子里,一觉醒来就身处五三年的农村土屋里,没有空调、没有灯光,甚至连窗帘都没有,是的,那天她是被大亮的天光扰醒的。
真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21世纪廖杉已经是事业有成,知名公司新能源电动汽车的研发工程师,不到三十岁就在魔都买下了一套面积不算大的公寓,一个人住绰绰有余,妥妥的都市丽人。
现在好了,廖杉伸手到面前,瘦小的手掌上还有粗糙的茧子,现在她是一个才刚15岁的农村少女。
廖杉绞尽脑汁回想那一觉之前发生的事情,这已经是她三天来不知道第几次复盘了。
睡觉前她喝了点酒,一瓶度数并不算高的杰卡斯红酒,还是她和好友程菲两个人喝完的,不可能是半瓶红酒送她上天堂。
再往前推,红酒是程菲为庆祝她喜迁新居送的暖房礼物,两人认识十二年了,同在大都市里艰难打拼,关系好到比起朋友更像是家人。
所以在酒精的作用下,那天晚上廖杉讲了一些“家族传说”。
“说起来,我还真挺佩服你的,”程菲已经有些微醺了,“虽然现在都是21世纪了,但还有很多山村是很落后贫穷的。你是我认识的人里,少有从山村里走出来的、还活得这么漂亮的,廖杉,你在你们村里是不是算是飞出来的金凤凰啊?”
廖杉轻摇了一下手中酒杯里的酒,轻笑一声,“我算什么金凤凰,只能算是金鸡。”
程菲一下子被勾起好奇心,缠着她问,“金鸡?为什么是金鸡?那金凤凰还另有其人?”
“和那位相比我确实算不上什么了,从小我可以听着她的事长大的,”廖杉被缠得没办法,“那位,我应该叫姑奶奶的。”
“你别笑啊,真是我姑奶奶,虽然是远亲,我们廖家村所有姓廖的多多少少都沾点亲。”
廖杉继续说,“她可真的算是家族传奇般的人物了,我从小听我爷爷说、听我爸爸说,在那个百废待兴的艰难时代,姑奶奶可是被国家派去外国留学、学成归来就去研究造飞机了,那个创造了最长服役时间的歼击机就是我姑奶奶参与研究制造的。”
程菲张大了嘴巴,半晌说不出话来,“造飞机的……还是战斗机……和这位对比,你这个造电动汽车的是只能算’金鸡’了。”
“是啊。”廖杉一口闷了杯中的红酒,心中满是崇拜和自豪,“姑奶奶可是我从小到大的偶像!而且也是因为她,周围几个村子里,就属我们廖家村最不重男轻女,不管是男孩女孩,各家都是鼓励去上学。不光是我,我们村子里还出了好几个女医生、女老师。”
程菲兴冲冲地掏出手机,打开搜索引擎,“你这位姑奶奶叫什么啊?”
廖杉眨眨眼,“……不知道。”
“啊?”程菲傻眼般的眨眨眼。
廖杉耸肩,“我爷爷、我爸爸提起她的时候都只是说‘你姑奶奶怎么怎么样’的。”
程菲嘴角抽动,“这位姑奶奶该不会只是你爷爷、你爸爸为了激励你编出的虚构人物吧。”
“这话我小时候也说过,被我爷爷狠骂了一通。”廖杉向后窝进柔软的沙发里,“我爷爷说他小时候还见过这位姑奶奶,他亲眼看着姑奶奶考上大学的。”
“那年头上大学可不容易啊!”程菲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