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2章(2 / 2)
“谢谢。”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张怀瑾认真解释,“诚然你完全符合我?对另一半的希冀,我?母亲也极力想要促成我?们,但我?知道我?的存在会让你困扰。”
阮梨抿唇不语,倘若张怀瑾是逾矩之人,她自然可以?严词拒绝,但对方绅士守礼,坦荡磊落,反倒让她有些难以?开口。
“我?还是带给你困扰了吗?”
“没有,我?……”阮梨微顿,“抱歉。”
张怀瑾眼底似有失落,但还是笑笑,“你好歹也等跳完这支舞再?拒绝我?。”
阮梨垂眼,避开他的视线。
“我?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阮梨心间倏然一跳。
因为在张怀瑾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她脑海中浮现的那个人竟然是霍砚舟,是他在水榭处垂眸看?她,嗓音温沉地喊她“阮笙笙”的样子。
从?来没有人叫过她阮笙笙。
也从?来没有人教过她可以?不礼貌,可以?不讨好。
“是我?冒昧。”张怀瑾主动?终结了这个话题。
短暂的舞曲结束,阮梨收手后退一步,拉开两?人间的距离。她下意识回头,先前的那处已然站了其?他人,环视四周,也不见霍砚舟的身影。
“找人?”张怀瑾问。
阮梨轻嗯一声,冲他点头,眼底有明显的歉意,旋即快步往休息区的方向走去?。
她看?到了许荡。
“许先生。”
许荡回头,一晚上的没落神色在听见阮梨喊他的一瞬阴转晴,“你找我??”
“请问你知道霍砚舟在哪儿吗?”
“啊?”许荡蹙眉,“你找我?哥啊。”
“嗯。”
阮梨其?实并没有想好见到霍砚舟之后该说些什么,解释她接收张怀瑾的邀舞只是出于社交礼仪?抑或她并没有想要顶着“霍太太”的身份和其?他异性暧昧不清?
似乎哪一个刻意解释起来都?有些奇怪。
不解释,又好像会不安。
阮梨想,大约是因为他们的这段关系本就不正常,自然也不能用常理去?分?析。
许荡没注意到阮梨的神情,视线环过一圈,“好像是出去?了吧,你等我?打个电话问问啊。”
阮梨这才想起,她也有霍砚舟的联系方式。
许荡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那边接得也很快,似乎并没有在谈重要的事?情。
“哥,你在哪?”
“露台?”
“好,我?知道了。”
电话挂断,许荡正要开口,阮梨轻声对他道了声谢谢,快步往旋转楼梯的方向走去?。
“嗳——”
许荡想将人喊住,可阮梨已经提着旗袍的侧摆,踩上了楼梯。
许荡皱眉,阮梨找砚舟哥干吗?
*
张家的这处庄园占地面积极大,中西交融颇有民?国旧影,核心建筑群是今晚举办酒会的这栋三?层白楼,露台只有一处,在二楼临湖的那一侧。
相较于一楼灯火璀璨言笑晏晏,这里显得空旷又安宁。
阮梨远远就看?到了一道修长身影,霍砚舟背对她站在围栏边,一身黑色的西装被他优越的身形撑得挺括,垂在身侧的手指间一点猩红,烟灰已然蓄了一截,他用指尖轻点,夹烟的手又撑在围栏上。
这是阮梨第二次见霍砚舟抽烟,和那个被困在高速路上的雪夜一样,周身有种亘古长寂的清孤之感。
似是察觉到有脚步声,霍砚舟转过身,镜片掩映下的眸光疏淡,意兴阑珊,却?又在看?清来人的一瞬有霎然的恍惚一逝而过。
他烟瘾不重,只有在偶尔烦躁的时候才会想抽一支,譬如方才。可烟点了,却?没抽,直到看?到娉婷身影蓦然出现在眼前,喉间的那股痒意再?度被勾起,却?将烟捻灭在了手边的烟灰缸中。
“不是在跳舞。”他问,却?是陈述语气。
阮梨走上前,男人身上清冽洁净的气息混了沉香烟草,萦在鼻尖。她想,她应该找一个看?起来不太刻意的话题,让气氛轻松些。
“想出来透透气。我?听说……你前段时间在非洲买了两?座矿,是金矿,还是钻石矿?”
霍砚舟的生意她大都?不懂,矿石一类勉强可以?聊聊。
霍砚舟垂眼看?她,似在分?辨她眼底的神色,“想问什么?”
想问问你是不是生气了——
“想问霍明朗?”
这话一出,周遭蓦地一静,仿若古琴拨出“铮”的一声。
阮梨诧异地看?向霍砚舟,“什么?”
“你问金矿的事?,难道不是想问霍明朗?心疼了?”
沉凉的语气,带了讥诮,是阮梨从?未见过的霍砚舟。她乌润眼底薄光微滞,冷色掠起,“这是你的判断吗?认为我?来找你,是为了霍明朗。”
这个样子的阮梨也是鲜少的,她柔软外表下有一层坚硬的壳,由不得旁人随意拿捏指摘。
“阮老师聪慧过人,一颗七窍玲珑心,你的意图必然有你的道理,其?他人岂敢轻易揣测。”
好凶。
阮梨想起那些传言中的霍砚舟,冷漠凉薄,不近人情。听说当初他初入恒远的时候,集团内部的派系斗争非常严重,但也不过短短几年,整个恒远上下已然铁板一块,为他马首是瞻。
眼前的霍砚舟,才是真正的霍砚舟吧。
她怎么会觉得他其?实也是个温柔的人呢?真正温柔的人,又怎么可能坐在那样高的位置上。
眸底无端涩然,阮梨吸吸鼻子,拼命压抑翻涌着的情绪,“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扰霍总了。”
有什么好解释的呢。
原本就不需要解释,是她自己庸人自扰。
话落,阮梨利落转身。
“站住——”
步子堪堪迈出,又生生顿住。
“霍总还有什么事?。”
阮梨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霍砚舟,单薄又纤弱的背影,偏偏倔强又骄傲,像是有人欺负了她,给了她天大的委屈。
“之前不是一直叫名字,今晚先是霍先生,又是霍总,之后呢?预备从?此以?后和我?划清界限?”
阮梨不语。
“说话。”
他好像快要失了耐心。
阮梨转过身,乌软眸光清亮,“霍总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
温淡的声线,几乎听不出多余的情绪,“您自己不也是全凭心情做事??心情好的时候叫阮笙笙,心情不好的时候叫阮老师。”
凭什么指责我?。
诚然到了霍砚舟这个位置,全凭心情做事?是自然的,从?来都?只有别人刻意迎合和讨好,他是一个连对方微信都?不会主动?去?加的人。
可如果?真的全凭心情做事?,方才的酒会上,他根本不会允许张怀瑾同她跳那支舞。
即便那只是一种社交礼仪。
“知道我?全凭心情做事?什么样吗?”霍砚舟沉沉开口,眸底神色晦暗难辨。
阮梨蓦然察觉到危险。
男人眼底映坠灯火,凝在她身上的视线湛湛,像是蛰伏许久的野兽于夜色中锁定猎物?,只待拆吃入腹。
心跳失序,阮梨本能想要后退,腰却?蓦地被揽住,隔着薄薄的旗袍布料,贴在她腰侧的掌心惊人的滚烫。
她仓皇跌进霍砚舟深浓如墨的眼底,身体的所有感官似是顷刻间都?被掠夺侵占。
“你——”
阮梨的话没能说出来,霍砚舟近乎凶狠地将她按在身前,偏眸扯掉眼镜。他抬手扣住她的后颈,薄而柔软的唇就这么直直压上阮梨红软的唇瓣,将她全部的声音封堵。
铮——
那根琴弦猝然绷断。
阮梨心间那涌被推高的潮水也于至高之处轰然倾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