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1 / 2)
深冬,辽疆都城,大雪纷飞。
隔绝寒气的屋内,候在一旁的年轻侍从时不时偷偷抬眼,打量案桌前的女子。
这位远道而来的大梁国公主,方舒窈。
她一头乌黑的长发如瀑般顺滑,衬得肌肤胜雪,白皙无暇。
一张芙蓉秀脸上,星眼如波鼻头小巧,饱满的双唇嫣红艳丽。
无论从何角度看去,都是难能一见的绝美。
辽疆本也是男多女少的凶悍之地,更鲜少有这样娇媚柔软的美艳女子。
柔弱得像一朵娇花,需要被人无时无刻都捧在手心悉心呵护,才不至于折了她的美艳。
只可惜,再美的容颜也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大梁为求辽疆庇护,忍痛割爱送来了掌上明珠,其意明显十足。
可辽疆王向来是不喜这般弱不禁风的娇贵人儿的。
早在大梁一行人抵达辽疆边境后,他便派人前去直接回绝了大梁欲要和亲的意图,奉劝大梁公主就此返回。
可不料,大梁公主却在这时病倒了。
身娇体弱的公主无法拖着病弱的身躯再长途跋涉,这才得以被接入辽疆王的离宫别馆中,却一连数日未见上辽疆王一面。
显然,辽疆王并未将这位娇公主放在心上。
如此冷待,众人本以为待大梁公主病好后,就会识趣地打道回国。
却没曾想,大梁公主病情好转的消息刚一传出,人就已经坐在了辽疆王宫的偏殿中了。
侍从出神间,正好对上了方舒窈抬眸看来的目光。
但侍从仅是微怔了一瞬,很快又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露出一抹笑来:
“公主殿下,王事务繁忙,只怕这会应是抽不开身来,不若您还是先行回去吧。”
方舒窈已是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早在她刚来时,就有人来告知过她,辽疆王事务缠身,此时无暇见她,她却执意在此等候。
身旁的侍从每隔一会就会出声提醒她一番,好似还不知晓辽疆王何时忙完,就已知她今日定是见不着他了。
岂止今日见不着,辽疆王压根就没打算要见她。
方舒窈侧头看了眼窗外一片白雪茫茫的景象。
雪似乎停了,积攒在地面上,蔓延出瘆人的寒意。
大梁从不下雪,也不会有如此严寒的天气。
听闻辽疆不仅冬日气候冷冽,在夏日时,天气也是酷暑难耐。
如此气候,实在不是一个身娇体弱的金枝玉叶能够适应生存之地。
但她,并非真正的大梁公主。
方舒窈抬了抬手,柔声开口:“无妨,我在此多等会便是,你也不必在此守着了,先退下吧。”
话音落下,侍从的眉目便微不可闻地轻皱了一下。
还真是油盐不进,执着得令人恼怒。
已是没了耐心的侍从也懒得再在此陪着她浪费时间了,微微福身行了一个辽疆的礼,就此退出了房间。
关门声刚落下,方舒窈顿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她探着头朝门前的方向看去,脸上精明谨慎的神情早已不似方才的娇弱。
直到看见门前晃动的几道人影重合又散开,最终有几人离去后,她才迅速转身朝着一旁的窗户走了去。
刚才她就观察清楚了,窗户这头连接着偏殿的侧方院门。
而因为她的到来,侧方的人手被调往了正院中,此时这里并无人值守。
辽疆王的态度显而易见,她远赴辽疆前也早已预料到了这个可能性。
但此事容不得她失败。
首先,她得先见上辽疆王一面才行。
厚重的积雪将娇小身形落地的声音完全掩盖了下去,仅留下窗台下一双凹陷的脚印。
方舒窈披着一件绒毛袄子灵敏地躬身躲过正院中来往的侍从侍女的视线,顺着小道一溜烟跑没了影。
赭红围墙,墨绿瓦顶,整个王宫的建筑颇有辽疆别具一格的的特色。
此时被着上一层雪白的素衣,更显气势磅礴,威严耸立,方舒窈却无心欣赏。
入宫前取得的王宫地形图已牢记在她心头。
她顺着记忆中的路线,一路偷摸着拐到了辽疆王的寝殿,却被大殿门前值守的两排高大健壮的侍卫阻挡了前进的步子。
正门走不得,唯有从别处进入。
方舒窈避开门前的视线,绕着寝殿的围墙走了片刻,却并未找寻到别的入口。
她回头看了眼自己在雪地中留下的一排显眼的脚印,再这么耽搁下去,她的踪迹很快就会被人发现。
方舒窈咬了咬牙,抬头看向眼前比自己高出一倍多的高耸围墙。
石砖砌就,凹凸不平的地方不知能否成为攀爬的着力点。
这么想着,身体已是先一步有了动作。
她撩起繁琐的裙摆,与娇弱公主割裂开来的不雅姿态利落地攀上了墙壁。
耳畔传来微弱的脚步声,像是有人在向这处靠近。
手脚动作变得匆忙起来,顾不上被围墙蹭过精致的衣裙,手上一攀,终是攀上了最高点。
眼前一片白茫茫的景象中,宽敞的平台内立着被绳索包裹住的木柱。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一身暴露在冰雪天中的麦色肌肤,在冰天雪地之中显得异常突兀。
健壮的身躯一览无遗,流畅的肌肉线条无一不透着强健的力量感。
曲起的臂膀肌肉贲张,似有汗珠顺着他绷紧的脖颈一路淌下,在锁骨处汇聚消散。
一套行云流水的拳法刚劲有力,带风的拳劲击得木桩噌噌作响。
直至咔嚓一声——
方舒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惊愣地瞪大了眼,就见那人一个生猛的回旋踢竟将木桩生生折断,激起大片雪花飘散。
“什么人!快追!”
围墙外的躁动声渐响,围墙内的男人神色微变。
他霎时转身,一双凌厉狭长的眼眸直直锁定了攀附在围墙顶上的娇小身影。
像是一把利剑,锋利且疾驰。
方舒窈背脊一麻,冲入耳中的急促脚步声令她顿时就乱了手脚,脚下一滑,手上一松。
“啊!”
一声痛呼在顷刻间淹没在了厚重的雪地中,仅留下沉重的闷声,方舒窈整个人完全失去平衡跌下了围墙。
身体被冰冷包裹,头皮阵阵发麻,周围却是寂静一片。
预料之中的围堵迟迟没有到来,就在方舒窈坚持不住寒冷的冰冻正要动弹之时,头顶忽的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
漫不经心,冷漠轻蔑:“不是说了让人把她送回去,她怎还在宫中待着?”
“王恕罪,小的这就派人送大梁公主出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