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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2 / 2)

他方才在田里施肥,形容肯定是不雅的。

宋延年连忙道,“没事没事,我们是府学的学生,在这儿见到老伯,我有些诧异罢了。”

原来,这葛老伯就是每隔三个月就要去府学茅房收粪水的葛员外。

葛员外也笑了起来,“原来是府学里的秀才公啊。”

“今日来葛家村是?”

白良宽也是诧异,他是真不知道这葛员外原来也是葛家村的,他将自己来舅爷家游玩的事情说了一通。

待听了白良宽舅爷是哪家后,葛员外笑得更亲近了,他对白良宽道。

“啊,原来你就是葛金嘴里常常念叨的会读书的外甥啊。”

“说来我也是你隔房的舅爷,空了到我家玩啊,带上同窗一起,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用生分!”

又认了一门亲的白良宽:“……??噢噢!好的。”

告别了葛员外,他们继续往村里走,白良宽的舅爷家在村尾,房屋背靠着葛家村的山脉翠山,因此几人又走了一段村路。

宋延年讨伐白良宽:“之前在府学,你都没过这葛员外还是你家亲戚。”

白良宽:“说实话,我也今天才知道。”

他并不常来这舅爷家,反倒是舅爷经常去他家。

“我家做包子的,面粉猪肉葱花等物用的也多,乡下这些东西能够便宜一成,平日都是舅爷收好了替我们送来。”

“我小时候就不大会坐船,所以,葛家村来的比较少。”

几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村尾,最终他们停在种了一从文竹的农家小院前。

院子门没有落锁,白良宽走在最前头,他直接推开篱笆院的大门走了进来,转身招呼身后的宋延年等人。

“进来吧。”

宋延年打量了眼这农家小院,院子打理得很整齐,自留地上还种了一些蔬菜,柴房里垒着大根大根的木头,就连旁边的鸡舍都收拾得很干净。

毛羽艳丽的大公鸡正在不大的地盘上巡视,那昂首挺胸的模样有几分逗人。

宋延年想起自己多年前养的大红马,一时失笑,片刻后,又有一股惆怅漫上心头,他想小源村了,这次红榜张布后,他也要回家一趟。

“舅爷,你在家吗?”白良宽朝屋子里喊。

“哟,是良宽来啦?”

堂屋里瘦高脸黑的庄稼汉子还在吃着饭,他听到声音,匆忙的将口中的饭咽了下去,这才迎了出来。

一出来就看到了自家外甥在探头,旁边还站了三个他不认识的少年郎。

“良宽,这几位是?”

白良宽连忙介绍道,“舅爷,这都是我的同窗,这位是宋延年,这位是王昌平,还有这个小哥是昌平兄的书童银扇。”

“他们听说葛家村风景秀丽,气候宜人,就跟着我一起来玩两天。”

宋延年和王昌平连忙见礼,“老伯好。”

葛金:“哎哎,都好都好。”

他就是个乡下种田的汉子,见到宋延年和王昌平两个读书人还有些拘谨,他搓了搓手热情道。

“来了就当自个儿家一样,好好玩,咱们乡野人家,也没啥大规矩,后生有什么需要,直接和良宽说就好。”

说完,他就将人迎到空屋里安顿了下来。

“叨唠老伯了。”

“不会不会。”

宋延年他们在收拾带来的包裹。

葛金将白良宽往旁边一拉,悄声的数落。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捎来的口信就说了自己要过来散散心,也不说有带同窗来,舅爷想着就你一个人,都没有准备好酒好菜,这,这可别寒酸人家了。”

他觑了屋里铺床的三人一眼,那书童他就不说了,这一个书生穿的花花绿绿的,跟个公子哥似的。

另一个年纪小一些,虽然穿着不打眼,但那身姿容风度,一看也是好人家出生,他们这寻常农家的粗茶淡饭,可别怠慢人了。

白良宽不满了,“舅爷,我一个人来,就配不上家里的好酒好菜了?”

葛金拍了拍白良宽的脑袋,“你个憨憨。”

宋延年耳朵灵敏,虽然两人说话都是压低了声音,但他还是听了个清楚。

他往这边看了过来,刚好对上葛舅爷的视线,他冲葛舅爷笑了笑,葛金瞬间红了老脸,总觉得自己和外甥说小话,被人听了去了。

白良宽不逗自家舅爷,他安抚的拍了拍老爷子的手,笑道。

“不打紧的,他们就是过来玩玩,舅爷不用特意照顾我们。”

“过两日我带他们去翠山里转转,山里兔子山鸡多,到时我们捉几只回来,舅婆帮我们整治整治,不就又是一道好菜了。”

葛老舅打量了白良宽一眼,眼里是大大的怀疑,就这身板,还想捉山鸡兔子?美得他!

罢了,今儿就算了,明天让他家老婆子杀只母鸡,做一锅柴火鸡来吃吃。

葛老舅开始盘算着这时节的好菜。

白良宽:“对了舅爷,刚才在村子里,我碰到葛员外了,就是在府学里收粪水的那个老伯,他也是我舅爷吗?”

葛金拍了拍白良宽脑袋,“叫你不来葛家村,家里亲戚都认不全了。”

白良宽:“别打脑袋了,会傻的。”

“别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嘛,我一坐船头就晕,你以为我不想来啊,咱们葛家村多好,夏日凉快,好吃的又多。”

葛金:“……算了,不和你计较。”

片刻后,他又回过头,犹豫道,“真的会傻吗?舅爷给你揉揉,下次不打你头了。”

白良宽:“嗯?”

葛金叹了口气:“唉,就是你提起了葛川,就是你口中的葛员外,我就想起几年前,他家儿子突然变傻了,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白良宽:“……突然变傻?”

葛金:“是啊,要不然你这个舅爷这么拼干嘛,都五十多岁人了,还到处卖力气,脏活累活只要有活,啥活都干。”

“掏粪抬棺,哪个没有他,眼睛就钻进钱眼里了。”

也是神奇,这到处收粪水,几十个铜板的攒啊攒,都能给他攒出一番家业来。

是个能耐人呐。

“不过我们也都理解,他啊,就是怕自己老了,傻儿子没有依靠。”

“前两年还花了大笔钱买了个丫头,想让她给儿子生个孙子,以后孙子也可以照顾照顾儿子。”

“那丫头啊,穿得可好了,就是肚里没动静,我看老川都死心了。”

宋延年和王昌平都被葛舅爷的话给吸引住了。

王昌平:“怎么就傻了,怪可怜的。”

葛金:“谁知道,都十多年前的事了。”

王昌平拿眼看宋延年,宋延年摇头,“没看到人,我也不知道。”

可能是魂体走失,也可能是生病……

一时间,几人都唏嘘不已。

白良宽:“真看不出来,在府学时候,葛员外可风趣了。”

宋延年点头,听说他怕自己喊收粪水不文雅,熏着府学里的读书人,特意请教了训导,替粪水起名人中黄,金汁,就连那股臭味,都得叫做木樨香……

事故于他人嘴里,永远只是一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只有自家人,才知道那是一个怎样的伤痛。

……

晌午饭后。

白良宽被自家舅爷带着去葛川舅爷家,王昌平拖着宋延年也一道跟上了。

乡间路上。

葛金数落:“你呀,都这么大了,亲戚都没认全,还好今天你撞上的是葛川,他脾气好,不然你就等着被挑礼吧。”

几人走了半刻钟,就到了葛川葛员外家。

葛川虽然自称是葛员外,但他的屋子并不气派,也就是寻常农家小院,只是比其他家更大一些。

几人还没走到,就听到葛员外院子里大声喊着,“阿弟,阿弟,你躲哪啦?”

“爹输啦,你快快出来。”

“哎,急死爹了,快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