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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好生绝情(2 / 2)

容兆步入后方静室,设结界,坐下,凝神入定。

神识中蓦地响起传音:“容兆。”

简单利落的两个字,是他的名字。

唤他的人声音也格外熟悉,过去三年他们耳鬓厮磨的日日夜夜,这道嗓音曾无数次在他耳边呢喃,如今没了那些情意缱绻,更似从前他们针锋相对时,轻佻语调中带着些许漫不经心。

容兆蹙眉,没有立刻应声。

“我知你听得到,”神识里的声音继续道,“聊聊吧。”

容兆当然听得到,结契道侣间可直接神识传音,不受距离、结界、法阵所阻。

他们结了契,虽是在幻境里,但契印已成,便无法抹除,除非一方身死。

“有话直说。”容兆并无多少耐性应付他。

“上炁剑法第十层,我们尚未练成,你有何想法?”乌见浒不紧不慢地问他,存了试探的意思,“上炁剑法的威力,你我心知肚明,若最终不能练成,委实可惜。”

容兆收紧指节,有些许犹豫。

若说这三年在那幻境中有何收获,当属上炁剑法,出幻境彻底清醒后,他更深知这套剑法威力之大,若能练成,当为天下剑修之首,日后对上修为境界远在自己之上者,也能有一战之力。

但——

“那又如何?”

乌见浒或许料到他是这个态度:“合作还是各凭本事,你选。”

容兆不为所动:“不了。”

“不了是何意?”

“不合作,我们各凭本事。”容兆答得干脆。

对乌见浒,他本能不喜。

初时他们在仙盟大比上结识,苦战三日三夜平手,其后屡次交手,各有胜负。同为剑修,俱是同辈之中天资最出众者,彼此间却无多少惺惺相惜,被世人相提并论、议论比较得多了,看对方难免生出诸多挑剔。

更者,乌见浒此人,轻浮浪荡且狂妄自大,看似不拘小节,实则阴奸难测,他不想枉费心思。

那日他走得匆忙,剑谱最后一章他与乌见浒一人一半,另半他们各自都看过,靠自己摸索未必不能突破,没必要与虎谋皮。

幻境三年,不过大梦一场。

“真不合作?”乌见浒的语气近似遗憾。

“不必。”容兆没有犹豫。

“容兆,这几日我一直在想,为何我们会一起进入那幻境中,”乌见浒忽又道,如同与他闲聊,“你不觉得奇怪?”

容兆不答。

乌见浒低声笑:“福兮祸兮,尚不可知,我倒觉得挺有意思。”

容兆闭眼又睁开,右腕上的红线隐现,让他不由心生烦躁。

“有何意思?”

“容兆,好歹夫妻一场,”乌见浒戏谑道,“你这人,好生绝情。”

“乌见浒,”容兆沉声提醒他,“既为夫妻,释出十成剑意杀招,合该恩断义绝。”

“你是这么想的?”

“你难道不是?”

神识里的声音稍顿,随即淡去:“忘了说,发带,你拿错了。”

“一条发带而已,”容兆不在意道,“扔了便是。”

那夜乌见浒以发带遮住他的眼,俯身亲吻他,带他共赴云雨,那些旖旎温存还历历在目。

金色发带是乌见浒的,银色发带是他的,或许是那之后他们随手拿错了——本是结契道侣,实属平常,偏那只是一出幻境假象。

虽不愿想,却也难忘。

“所以我的那条被你扔了。”乌见浒道。

“扔了。”

乌见浒稍一沉默,轻嗤:“你是有够绝情的。”

容兆眉心紧蹙,神识里那道声音最后道:“不是杀招。”

“……”

“你我同是剑修,我释出的是不是杀招,你心中有数。”

容兆亦沉默,半晌问他:“是与不是有何分别?乌见浒,幻境种种皆是假象,你难道还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我若说是呢?”

“你是吗?”容兆语气嘲弄,大抵看穿了他恶劣本性。

乌见浒复又笑了:“容兆,你果然不讨人喜欢。”

容兆不欲再逞口舌之快,果断屏蔽了神识传音。

终于清净。

右腕红线依旧在发烫,金色发带缠上去绕了几圈,掩下那些不适。

他竭力忽略,强迫自己静心,勉强入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