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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不是大人的错(2 / 2)

“撒手!我去看他出了什么事。”沈柒沉声道。

荆红追厉声斥责:“滚开!要不是你对大人做这猪狗不如之事,他又怎么会受伤!你有什么脸凑过去!”

沈柒反唇相讥:“你来之前他还好好的,分明是被你剑气所伤!身为下人反噬其主,还有脸当什么侍卫,趁早自我了断!”

两人这一刻都恨不得对方立时暴毙,又牵挂苏晏伤势,不得已同时撤劲,停战朝苏晏奔来。

荆红追轻功了得,更快一步,排开人群挤到苏大人身边。

苏晏感觉到贴身侍卫的气息,当即睁开眼,一把攥住他的衣袖,将半个身子压在他身上,命令道:“阿追,你送我回马车,立刻!”

沈柒刚接近,就有警觉的锦衣卫拔刀相向,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夜中的野地,哪怕有几盏提灯,这会儿也骨碌碌滚到旁边去了,沈柒又披头散发,裹着身长袍,哪里看得清眉目。

高朔钻出人群,顺势往沈柒面前一挡,打圆场道:“误会,一场误会。这是苏大人的故交,在此地意外遇见,倒叫荆红侍卫错认为刺客。”

锦衣卫狐疑地看他:“你怎么知道?”

“这个……”高朔支支吾吾。

苏晏接口:“高朔说得没错,是一场误会。没事了,都走吧,回营地去。”

他死死握着荆红追的胳膊,低声道:“你们再闹,我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这话不止说给贴身侍卫听,同时也说给人群外的“故交”听。荆红追也意识到方才发生的事,绝不能被第四个人知晓,只得暂时按捺住满心杀意,将苏晏往背上一托,施展轻功掠向营地。

高朔见沈柒还站在原地,冷脸盯着远去的荆红追,忙压低嗓音哀求:“回吧爷,把血先止了。日子还长着呢,想做什么有的是机会。”

沈柒这才转身,几个纵跃,消失在林野间。

苏晏趴在荆红追背上,轻功疾掠时风声掠耳,他生怕从空中摔下来,双腿本能地夹紧对方的腰侧。

荆红追用手掌稳稳地托住了他的屁股。

苏晏忽觉一小股热意,从不可描述处缓缓流出,渗透衣裤,顿时脸色发绿,羞愧万分地叫道:“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荆红追也感觉到手掌上湿漉漉的温热,以为他那处受伤流血,忙不迭停住脚步,把手拿到面前一看——

掌心濡湿,但没有血色。

倒是有股难以形容的辛腥味儿,像四月盛开的石楠花。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怒不可遏地咒骂了一声:“杀千刀的狗千户!”

“现在是同知了。”下意识地纠正完,苏晏发现重点偏了,摸了摸鼻子,讷讷道:“你都……看到了?”

荆红追将手掌在裤子上嫌恶地来回擦拭,咬牙道:“大人受这奇耻大辱,都是我护卫不周,今后再有天大的事,我也绝不会将大人置于无人守护的危险境地。至于沈柒那头恶狗,待回京安顿好大人,我便去削了他的脑袋!”

苏晏陷入两难的尴尬中,既没脸告诉荆红追,刚才那不是强奸是合奸,又不能毫无理由地禁止荆红追对沈柒出手,关键是这刺儿头也不听啊!一时期期艾艾地说不出话。

荆红追心生疑窦,放下苏晏,转身端详他:“大人为何欲言又止……是另有隐情?”

苏晏“这个那个”半晌,最后羞惭地低下了头:“是我没拒绝他。”

荆红追愣住。

片刻后恨铁不成钢地叫了声:“苏大人!”

他早先做惯了杀人、绑架的勾当,知道有些受害者遭遇暴力胁迫时,因为生死操纵在施暴者手上,不得不依附对方的态度求生。在这种情况下,受害者就容易被施暴者一点手下留情的“仁慈”打动,从而对其生出病态的依赖,有时还会对施暴者产生怜悯、感激甚至是爱慕之情。

但这些感情都是扭曲与错误的,是暴力带来的另一种心灵伤害。

苏大人或许当时没有强烈地拒绝,但这并非他的本意,而是一直都困于阴影,深受其害。

苏晏被他这一声痛心切齿的“苏大人”,叫得面红耳赤,恨不得从地缝里钻进去。

荆红追慢慢握紧了拳头,深呼吸着,又缓缓松开。他极尽所能地,用最柔和的语气说:“不是大人的错。”

“不是吗……”苏晏心虚地嗫嚅。

“不是!”荆红追斩钉截铁,“从今往后,我绝不会让他再接近大人一步。假以时日,大人会摆脱他的影响。”

苏晏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可又想不出来,有些烦躁地皱起眉:“他毕竟与我有过命的交情,好歹……呃,好歹是兄弟,又同朝为官,怎么可能不接近。而且我和他之间,我们……”

荆红追暗想,这心毒中得太深,若以虎狼之药强行拔除,怕反伤其身,不如徐徐图之,先让大人疏远那厮再说。

于是他安慰道:“大人与他之间再多纠葛,最后总会解决,先放宽心,不去想他。”

苏晏叹口气:“多想无益,这一点你说得对。顺其自然吧。”

荆红追重又背起他,很快回到营地,将苏大人送入车厢。转身又打了盆温水进来,就要给他清洗。

苏晏尴尬万分,抢过水盆和棉帕:“我自己来……”

荆红追道:“属下不是说过,今后以后近身伺候大人的事,都交给我。”

苏晏不同意,荆红追二话不说,把自家大人往椅垫上一摁,就开始替他脱靴脱裤子。苏晏挣扎扑腾,连连喝止,也没能动摇贴身侍卫的决心。

这要放在平时,荆红追绝没有这么大的狗胆,敢强脱苏大人的裤子,然而今日所见情景,使他深受刺激。再加上苏老爷偷情被抓包,心虚羞愧之下,也没有了平时那股当家做主的派头,气势上反倒被小妾占了上风。

裤子被扒后,荆红追一边以倾慕者的心态烧红了脸颊耳根,一边用属于刺客的冷静与专业查看伤口,发现并无受伤,甚至连红肿都不曾有,想是那温泉水有收敛消肿的功效,于是放了半颗心。

他带着一脸红晕与严肃,用棉帕沾水仔细清洗,连内部的残余物也一点点勾出来清理干净。

苏晏伏在长椅上,以袖掩面,好容易捱到清洗完毕,迫不及待地穿回裤子,把十分用心服侍他的贴身侍卫往车厢外轰。

荆红追赖着不肯走,还想再给精神中毒的苏大人拔拔毒,宽解宽解。

苏晏恼羞成怒地将湿棉帕甩在他脸上,说:“宽解个屁!老子什么事都没有,和沈柒做就做了,两厢情愿,没什么好说的!”

荆红追当他自暴自弃,更是怜爱又心痛,把沈柒恨得更深。

干脆找个机会,不露痕迹地把狗千户做掉,别让苏大人察觉是我下的手。人死灯灭,再大的心毒也会随时间解了。荆红追走出车厢时,心中如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