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要不是你在这里(1 / 2)
良久,蒋楼仍是笑着:“哭?你以为我是你吗?”
他收回手,插进裤袋:“既然退烧了,就早点回家吧,别让你妈妈担心。”
说完便越过黎棠,径自往前走。
黎棠想跟上去,走几步,又慢慢地停下脚步。
来到叙城虽有两个月,但由于并未融入,他对这里的印象一直模模糊糊。直到现在,看着蒋楼渐行渐远,似要走进这幅雨后秋景画中,一座城市仿佛也在此刻具像化。
凛风,落叶,潮湿的空气,还有少年孑然的背影。
让人好想冲上前抱住他,告诉他雨天已经过去。
周一课间操,叙城一中宣布秋季运动会圆满结束,高二(1)班以整体优异的表现荣获团体一等奖。
回到班级,周东泽就把奖状张贴到教室后面的黑板报正中,李子初蹦跳着要在上面贴一朵醒目的大红花,被正好经过的霍熙辰夺了去:“一边歇着吧班长大人。”
李子初的腿在三千米长跑中摔倒受伤,撑着课桌坐下,几分严肃地说:“你就别叫我班长了吧。”
霍熙辰刚把那大红花贴上去,扭头:“那叫什么?”
李子初呲牙一笑:“叫哥哥呀。”
静默三秒后,高二(1)班的教室里发出天崩地裂的动静。
而身处教师办公室的黎棠对这一切并不知情。
他是被班主任刘老师喊来的,以为是惹上校外混混的事被学校知道了,黎棠心里直打鼓,已经在思考该怎么帮蒋楼脱身了。
他自己无所谓,反正学籍不在这里,可蒋楼是曾休过学、被学校放弃过的人,要是再生事端,说不定会影响他高考和毕业。
这样想着,黎棠几乎是屏息看着刘老师在抽屉里翻找什么,直到她拿出一张成绩表,黎棠才大松一口气。
“作为重点班的学生,你的第一次月考成绩可以说是十分不理想。”刘老师看着他的年级排名拧眉,“眼看就要第二次月考了,你自己有没有做好准备?”
黎棠眨了眨眼睛:“什么准备?”
“进步的准备。”似是没见过如此迟钝的学生,刘老师一脸恨铁不成钢,“难不成你还想在班上吊车尾?”
黎棠心说四十名哪里就算吊车尾了,嘴上倒是诚恳:“上次月考是刚来不适应,这次或许能……好一点。”
犹豫是因为,结果如何他也没法打包票。
刘老师不喜学生骄傲自满,因而这番话反而让她听着踏实。
“我看你三门主科也就英语可以,语文老师说你写作文经常跑题。你同桌李子初,他语文成绩不错,还在作文比赛中拿过奖,你可以多向他学习。”
“嗯。”
“至于数学……”刘老师犯难道,“要说稳定拔尖,还得是课代表蒋楼,但他的座位离你有点远。”
黎棠一听蒋楼的名字就竖起耳朵:“我可以课间找他,向他请教。”
刘老师对黎棠求上进的态度很满意:“行,正好蒋楼的英语总是差口气,你们互相帮助,互相学习。”
自此,黎棠便有了充足的理由往教室后排跑。
倒也不是纯粹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黎棠自我意识觉醒,开始反感别人约束他的选择。其实他并不想出国留学,到国外又要重新适应环境,融入新的圈子,这对社恐人来说堪比噩梦。
而说服黎远山让他留在国内念大学的唯一筹码,就是他的成绩。
李子初不对他藏私,把多年来总结的写作经验倾囊相授,包括他常用的“万能钥匙”——编一个和几乎所有人生道理都搭得上边的故事,再旁征博引以不变应万变。
“不瞒你说,我曾在连续两届某作文比赛中,写了同一个故事,结果你猜怎么着,都拿了第一名。”李子初得意道。
黎棠受教,转脸就写了好几个段子,拿给李子初过目。李子初越看表情越一言难尽:“一会儿‘他’一会儿‘我’一会儿又变成‘你’,到底是谁的视角?”
黎棠想了想:“谁方便就是谁,试卷上也没规定不能多视角描写。”
李子初嘴角一抽:“我看你还是寄希望于数学吧。”
黎棠原本以为蒋楼不会教自己,毕竟上次分别前的对话不算愉快。没想蒋楼仿佛不记得这事,黎棠刚捧着试卷到他面前,他就接过来:“哪题不会?”
数学的确比语文好一些,毕竟题解题思路大多单一,没有无限的发挥空间和千奇百怪的可能性。黎棠也不笨,很多时候一点就通,并不需要蒋楼将解题步骤掰开揉碎了讲。
这也是黎棠第一次感受到蒋楼的“乐于助人”,但凡有问题请教,蒋楼从不拒绝,弄得黎棠无比后悔——早知如此,同桌那阵子就不装矜持了。
而且蒋楼一碗水端平。有一回午休,黎棠甚至看见他站在走廊上给隔壁班的同学讲题,一手拖题册一手握笔,手指一抬就有人呈奏折般递上草稿纸,端的是从容自若,惹得路过的女生无一不驻足欣赏。
却让黎棠心里泛酸,发苦。
他也不想这样小气,只是每当记起生日那晚,为他一个人点亮的蜡烛,总会有一种“换成别人他也会这样做”的灰心。
转眼到第二次月考,黎棠对一天五门的高密度考试仍不适应,考完最后一门,整个人昏昏沉沉,回家倒头就睡。
半夜醒来摸手机看时间,发现有来自蒋楼的未读消息:英语完形第二题是不是选B?
黎棠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翻出书包里的草稿纸,确认答案后回复:是的,你选对了吗?
蒋楼没回答,而是扯到另一门科目:数学考得怎么样?
说到数学黎棠就头大:整体一般,不过你押对了两道大题,那两道的分肯定能拿到。
蒋楼发来一个竖大拇指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