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尕蛋喊他弟:“老三,啊老三,你别收拾了,赶紧往车子跟前跑,张村长忙不过来,别让他们哄抢。”
杨三撒腿往村头大车跟前跑。
杨大杨二弟兄俩背着三个人的铺盖,脸盆黑锅乱七八糟挂在身上。
“秦老板,地窝子里的铁炉子还在吧,没有抬出来?”
“都在,不是说好的过完年你们还过去干活么,怎么能抬出来。”
秦川帮他们提着一个破单子包的东西,估计是乱七八糟换洗衣服。
“秦老板,煤炭还是随便用么?我不信你让我们随便用?”
“随便用一个月,三月出去就不能用了。”
三月出去,天暖和,晚上不用生炉子。
村道里大人小孩往货车跟前跑,嗷嗷叫着。
杨尕蛋朝他们喊:“跑什么,又不拉你们。”
上面发的救济粮拉到村口,全村人大人小孩跑去领粮食,杨柳人有个习惯,等靠要,一下子改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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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坪人不主动拉他们,他们就等,等到过了春天过了夏天。
老毛病,没治!
除了不能跑的老人小孩和怀孕女人,能跑到车子跟前的人都跑车子跟前了。
黑压压一堆,吵闹声小孩哭声。
“哎?生葫芦瓜能抱着啃么,那不是黄瓜。”
“你们几个抱蛋托抱平走,别斜着。”
“都排队一家一家报名字好不好?”
真乱!
秦川喊了几声没用,钻车厢里不管了。
外面都是杨尕蛋骂骂咧咧的声音,他继承他爸现在是杨柳村长。
一阵乱糟糟过后,车里东西被妇人孩子们领完了。
男人们背着铺盖用具要坐车厢去大坪村。
打工人挤火车的一幕在这儿出现。
目的地不远,也就一个半小时,他们谁想回家了随时回去,不用隔三个月半年。
一个车厢里挤五十个人,根本不冷。
杨尕蛋拿着本子大声喊人名,喊一个上面答应一声。
问铺盖脸盆都拿了没,别让秦老板再跑来取一趟。
一百零三个人名字,跟去年秋冬人数一样。
这让秦川一脸惊讶,难道不是多几个或者少几个?
不是死了个杨老九么?
杨尕蛋嘿嘿笑:“有些人去不了,有些人新加入,刚好冒了一百零三个,秦老板你说要跟去年一模一样多。”
“尕蛋哥我说一样多真就一模一样多?多几十个也没关系嘛,我不信你们各家没想挣钱的亲戚?”
“又要挖地窝子,又要蓬顶按炉子,不够破烦。”
货车车厢有一人多高,用稻草帘护着栏杆,每个车厢里挤着五十多人。
三月初的天气,迎面吹来的是春风,路边偶尔一棵柳树已经发芽。
张春不愿坐他儿子副驾,坐在川子身边有要紧话说。
“你不是说有两台翻耕机要开进村里吗,咱还不见影儿?”
“今天下午就开进来了,是我义哥亲自去西京拉的。”
张春很不理解:“翻耕机也用货车拉?”
“不用货车拉,还能开回来?跟咱县城农机站的大拖拉机一样,屁股后面拉一个八米宽的犁耙,会开拖拉机的人都会开。”
张春松了一口气。
嘴里又嘀咕:“我以为和推土机一样难开,得请工程队上的人。”
张春又想到一个麻烦事儿。
“川子,翻耕机是农机,私人老板说买来就能买来,不是要村里到县里的证明么?”
张春的意思他没开证明说大坪村要两台翻耕机。
张春这一提醒,秦川想起来了,去西京拉翻耕机,就是要村上开证明,乡里备案,县里农机站在介绍信上盖章。
可张春和秦建文都不知道搞两台翻耕机的事儿。
这事儿好像要遇到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