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高级货(1 / 2)
回到出租屋的时候,刚好凌晨两点。
左手边的卧房门缝有光漏出,江若上前叩门两下,轻轻推开,就见安何正挣扎着坐起来。
赶忙上前按着他的肩让他躺回去,江若从西装里层口袋里掏出叠得整整齐齐的钱:“这下放心了吧?”
安何虚弱地摇头:“我是担心你。”
“有什么好担心的?”江若笑,“还是管好你自己吧,后天不是还要出活儿?”
两人算同行,相识于一个剧组。
当时江若是叠在安何上头的一具尸体,刚经历了乱哄哄的打斗戏,都累得不想动弹。饶是如此,江若还是生怕压着下面的人,躺的时候用胳膊肘撑地面,没叫安何受太多罪。
举手之劳,江若权当练核心力量,安何却因此生了感激之心。
那场戏之后,两人边吃盒饭边聊天,顺便交换了联系方式,后来合租是安何提议的,理由是江若让他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当时江若问:“不会是前男友的感觉吧?”
如此轻松地道明性向,倒是替安何解决了不知该如何坦白的烦恼。
就是吓得不轻,当时安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难不成你是同类?”
不怪人看不出来,江若平时大大咧咧,吃穿住行样样不讲究,人家进组大包小包,护肤品保养品准备一箩筐,他牛仔裤配运动鞋两手空空就去了,美其名曰轻装上阵,需要什么到时候再买。
圈子里的同类就算谈不上精致,出门也多少会打扮一番,尤其是同型号的。常去的交流论坛上除了约炮,最多的帖子就是讨论健身和穿搭的,像江若这样随性到浑身散发着直男气息的着实不多见。
安何蔫蔫地躺回床上,有气无力地说:“是啊,好在不是户外的,不然我要是晕过去,还得报工伤。”
江若笑:“我看你是钻钱眼里去了。”
“你不也是?”
安何一天没吃东西,江若去厨房给他弄了碗面。
特地煮得烂些,鸡蛋打散,筷子换成勺子。安何歪在床头舀了两口吃,忽而感叹:“有时候觉得,你可能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
初次见面就给人“哥哥的感觉”的江若对此嗤之以鼻:“你连自己姓什么都记不得,哥哥八成也是凭空幻想出来的。”
论出身,安何比江若还惨些。他很小就被拐卖,当时年纪太小,又被药迷晕,父母叫什么名长什么样都忘了个干净,只依稀记得自己来自枫城。买他的人家并不富裕,供他念完初中就打发他出来工作,如今他靠白天在剧组跑堂,晚上在酒吧卖酒为生,一个月七零八碎到手近万,一半以上得寄回家里。
对此江若不知骂过他多少次:“你把他们当家人,他们拿你当提款机,你就不能争口气,跟他们断绝关系?”
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安何总是笑嘻嘻的:“哪怕没有血缘关系,这么多年了,打断骨头连着筋。”
多半是怕江若接着骂,后面往往会接一句:“而且,他们对我也挺好的,至少把我养这么大,不容易。”
次数多了,江若也就懒得费口舌。都是成年人,自己选的路自己担着。
倒是这“哥哥”,一当就是一年多。
眼下安何又摆出讨好的憨笑:“不是亲哥胜似亲哥,等我以后发达了,就带你享福去。”
江若大翻白眼:“那倒不必,你照顾好自己,别总吃闷亏,我就谢天谢地了。”
吃面的间隙,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剧组的事。
安何最近跟的剧组除了喜欢拉皮条,别的都说得过去,甚至因为安何懂事听话,给安排了个有名有姓的角色。
“你呀,别总说我没出息不争气,你就争气到哪儿去了?”安何吃过饭有了力气,开始反过来教育江若,“老天让你长这样一张脸,是让你拿这个当便利,不是让你去演司机。”
江若斜睨他:“那老天让你长得身娇体柔,就是为了让你挨欺负?”
再说下去又要绕回个人选择问题了,安何识相地闭了嘴,放下勺子拿起桌上的钱,抽出几张递给江若:“跑腿辛苦啦哥。”
江若不客气地接了过去,顺便提醒:“安全第一,以后再出这种事,我不保证不会把人按在地上揍。”
安何是见过江若打人的,回想起当时的场面心有余悸地扁扁嘴,服软道:“知道了哥。”
走到房间门口,江若忽然停下,扭头说:“要说便利,今天倒是占了个。”
安何支起脑袋:“什么啊?”
“见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
“一个男的。”
安何来了兴趣:“男的?很帅吗?”
江若犹豫了片刻。
那张冷峻面容再度回到脑海中,仍有种脱离现实的虚幻感。
找不到合适的形容,江若索性用最通俗易懂的语言,很“渣男”地描述:“一个千载难逢的……高级货。”
这晚,过了睡点还是睡不着,江若索性起来去阳台吹风。
顺便抬腿伸直搁在栏杆上,压腿拉韧带。前阵子忙,几天没练基本功身子骨就硬了,稍微抻一下都疼。
为分散注意力,江若摸出手机,忽略了屏幕上方显眼的本月待还款短信,点开浏览器,输入“枫城”“席”两个关键词。
席姓不算常见,范围被无限缩小,用排除法筛完便只剩一家,江若在听到张绍元喊那人“席少”时就猜到了。
意外地没搜出几条花边新闻,几乎都是海外上市、收购融资之类的消息。想来也是,这样根深叶茂的家族,积累了足够多的财富,就要考虑那些世代传承、社会责任了,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自然低调。
不过再低调,还是让江若在某条新闻下面找到了一张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