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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谁嫖谁(1 / 2)

次日是个晴天。

枫城今年的冬天格外漫长,春节过去大半个月,气温还在个位数徘徊,难得出太阳,体感仍是湿冷。

从锦苑出来,司机老刘已经等在车旁,席与风上车,让开去城南的家里。

路上席望尘打来电话,席与风没接。紧接着铃声又响起,宿醉正头疼的席与风刚要按掉,瞥见来电显示是孟潮,接了起来。

“敢问席总可知现在几点了?”

“嗯。”

“就‘嗯’?”孟潮拔高嗓门,“快十点了,您是忘了咱们九点有约吗?”

席与风对好友的咋呼习以为常,说:“出了点状况。”

孟潮脑袋转得快:“不会又是你亲爱的弟弟搞的鬼吧?”

席与风听不惯“弟弟”这个称呼,又敷衍地“嗯”了声。

“他干什么了?又带你去喝酒,还是领你去泡妞?”

“往我床上送人。”

“……!!!”

即便看不到孟潮的脸,席与风也能猜到他有多震惊。

出口的却是一声叹息,孟潮早有预料般地说:“他们母子俩终于还是做到了这一步……”

对于这件事席与风不愿多谈,他在电话里简单告诉孟潮说要回家一趟,碰面时间改到中午。

孟潮说不急,晚上也行,然后犹豫地问:“你不会要回去揍席望尘吧?”

“不会。”席与风答得干脆,“做戏做全套。”

孟潮松了口气:“那就好,毕竟这个节骨眼上,还是尽量避免节外生枝。”

挂电话之前,孟潮没忍住,顶着被拉黑的风险问:“话说……昨晚感觉怎么样?”

席与风果然因为这个问题脸色一沉,语气还是无甚起伏:“你想听到什么样的回答?”

自知踩雷,孟潮忙收起好奇心,打了个哈哈将电话挂了。

恰逢前方红灯,等待的时间,席与风抬手摸向脖颈侧后方异样的一处,按开后排的镜子照了照。

一道寸余长的红痕,是抓伤。

本就阴郁的心情更添烦躁,眼前一闪而过一张被情欲熏得过分明艳的脸,席与风眉心微拧,在前方跳绿灯的时候告诉司机:“开快点。”

席家主屋位于枫城南面,依山傍水,闹中取静的地方。

车沿着平坦的水泥路一直开到半山腰,五米高的雕花铁门向两边打开,门口的守卫立在一旁,鞠躬后目送商务车继续上行。

从此处到屋前还有一段距离,席与风歪靠在座椅上休憩,老刘出声说到了的时候,他睁开眼,车窗框着一片苍茫绿色,倒显出几分春意。

下车,进屋,席家的早餐刚端上桌,保姆方姨见到席与风,脸上立刻露了笑:“大少爷回来了,正好赶上吃饭。先坐,我去给你弄个蔬菜三明治。”

方姨在席家干了近三十年,看着席与风长大,自是知道他吃不惯馒头包子这些碳水重的。

坐在桌边的萧茵“欸”了一声,方姨急着回厨房没听见,萧茵脸色不豫地叫来管家,让他去厨房让方姨炸两根油条,席望尘爱吃。

说话的工夫,就见席成礼从楼上下来,后面跟着哈欠连天的席望尘。

席家早餐一向晚,萧茵母子进门后尤甚。席成礼倒也不一味地惯着,逐级而下的时候扭头训斥道:“明知道今天有重要的会议,昨晚还喝酒?”

“昨天不是周末嘛。”席望尘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又碰到大哥,一高兴就多喝了几杯。”

待走到餐厅看见已经在用餐的席与风,席望尘顿时清醒:“哥你昨天不是……”

没蠢到把昨晚的所作所为说给父亲听的地步,席望尘话锋一转,险些闪了舌头:“看你昨天那个喝法,我还以为你就睡在锦苑了呢。”

听了这话,萧茵嘴角一扬,接腔道:“别胡说,你大哥怎么会去那种地方?”

锦苑是什么地方?枫城臭名远扬的销金窟,饶是席成礼自己就常去,也耻于接受自己的儿子成天往那儿跑。

席望尘哪听得懂萧茵下的套,直愣愣地交代:“大哥就是去了呀,我是听说他在那儿才去的,刚好让我在停车场门口把他堵到,可巧了。”

“你哥那是去应酬。”席成礼说。

席望尘嘴快道:“应什么酬啊,房间都开好了,还唬我说要回去睡觉,被我一叫就返场,喝得比我还多。”

萧茵的笑容多一分,席成礼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望向席与风,见他神色如常,亦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失望之余,席成礼却没说重话,只提醒:“一个人少去那种地方,常混迹于那边的多是些心怀鬼胎的,当心被缠上。”

席与风面无表情地应了声。

这事就算过去了。萧茵显然对席成礼的轻描淡写十分不满,几次三番把话题引回席与风身上未果,转而说起了公司的事。

“和荣盛那个项目,小风是不是舍不得撒手?昨天我去公司想把企划书拿给望尘看看,也没——”

“着什么急,项目就在那儿,能跑了不成?”席成礼打断萧茵的话,转头面向席与风,许是因为于心有愧,语气都软了几分,“我知道你在这个项目上投入很多心血,可是说好了给你弟弟一个锻炼的机会——”

席与风也没等席成礼把话说完,态度不咸不淡:“等下去公司,就让项目经理上交企划书。”

因着得逞,后半段萧茵没再在餐桌上发难。

席与风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口三明治就起身离席,方姨跟他到门口,唯恐他没吃饱似的又打包了些小菜。

“这些年你回家的次数越发少了。”方姨叹着气,“每次还没坐多久就要走。”

席与风说:“工作忙。”

方姨劝道:“再忙也不能忘了吃饭,把身体累垮了,赚那么多钱又有什么用?夫人还在世的时候啊,也是这么说的。”

听到“夫人”二字,席与风抿唇,垂眼看向摞得整齐的玻璃碗,到底接了过来。

刚要上车,席望尘从屋里追出来,问:“昨晚我去你房间敲门没人应,服务生说你带了个人进去?”

席与风:“嗯。”

“嗐,早说嘛,搞了半天原来是我临时找来的几个小男孩你看不上。”说着席望尘压低声音,“放心吧大哥,这事我绝对不会告诉父亲。原来你之前包养那个女明星是为了掩人耳目,嗐早知道我就……”

席与风扯了下嘴角,稍纵即逝的讥诮,对这母子俩的小伎俩心知肚明。不欲多逗留,他打开后座车门便钻进车里。

席望尘还有话想问,趴在车窗口喋喋不休:“是谁啊?锦苑的服务生吗?”

席与风不理他也不气,看一眼驾驶座那边,凑近了小声道:“怎么样,那药效果不错吧?我费了好大劲才弄到手。”

本想邀功,却被席与风投过来的森寒视线吓得一噎,席望尘讷讷地问:“大哥你不会生气了吧?”

“怎么会。”语气却是轻松的,席与风似笑非笑,“只是这东西既然这么难弄,下回还是留给自己,别浪费了。”

一小时后,抵达公司的席与风先召集各部门经理开了个短会,随后叫来助理施明煦,安排项目转交事宜。

换领导人并非小事,项目易手后,之前敲定的方案极有可能被推翻,经理位置都可能易主。而且造成经济损失事小,动摇团队信心事大,席与风预备给项目核心人员批大假,发奖金,不能让辛苦熬夜的员工寒了心。

末了才得空交代施明煦:“下回席望尘再找我,不要轻易透露我的行踪。”

施明煦这回没多问,只点头说知道了。

对于这个姨母家的表弟,席与风有心扶植。一方面他毕业后在华尔街投行干过两年,投资眼光和抗压能力兼备;另一方面,按照目前的局势,席与风最需要的就是不会背叛他的自己人。

忙完已是正午,在电梯上席与风拨电话给孟潮,轿厢抵达一楼时正好接通,电梯门向两边打开的瞬间,听见孟潮的声音从两个方向传来。

“席总披星戴月,日理万机,”还是吊儿郎当的模样,孟潮握着手机笑说,“想见席总一面可真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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