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2 / 2)
薄风和邵修离开办公室后,还坐在椅子上的元凯缓缓眯起眼睛,耳畔回荡着的正是从邵修口中说出来的‘宋离’二字。
半晌,中年男人推开椅子起身,离开了三界管理处。
妖都位于太山州。
太山州是魁省与宁省交界处的山脉,连绵起伏,因为地势较高终年有雪覆盖在山头,风景极美。但与美丽的风景成正比的是其危险程度,早年间有不少驴友偷摸着进入了太山州,但无一例外都于太山州境内失踪,后来即便是耗费了大量警力人力和财力,也没能将人找回来。
至此之后,太山州就变成了可远观不可靠近的神秘之地。
元凯的身影出现在太山州的一座雪原。
鞋子踩在高山白雪之上,留下一个个深深浅浅的脚印。他不停地朝里走,有雪漂落在他肩头,短短时间便蓄起了薄薄一层。下一刻,当鞋底再次踩下去时,脚下的白雪却倏然变成了青葱草地。
一望无际的绿色植被铺就而成的海洋,微风拂过草尖晃动,隐隐有灵气流转。更远处,是数十只不同种类的动物吃草打闹。
元凯的视线缓缓收回,眨眼间便消失在原地。
他的目的地是妖都的一栋小木屋。小木屋的位置临近镇守妖都的大妖兆尚的府邸。兆尚的府邸位于偏僻之处,藏得严严实实,四面都是高耸入云的树木,周围竖有妖力铸就的围墙,平时连只鸟儿都无法靠近。
陡然嗅到陌生的气息,兆尚缓缓从府邸之内走了出来,抱着双臂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这位三界管理处的处长,他的眼底充斥着淡淡的嘲讽。
“呦,来找宗先生?”
元凯对他充满恶意的眼神无动于衷,甚至连目光也未在他身上停留,只安静地抬步往小木屋走去。
兆尚望着他的背影扯了扯唇,似乎觉得无趣,便转身重新回到了府邸之内。府邸大门关上的那一刻,他在心里想——
也不知道有朝一日三界管理处的员工们知道他们的处长正是管理处最大的叛徒,会作何感想。
元凯不知兆尚的心思,也懒得去理会。
他恭敬地站在木屋前敲了敲门,继而听到屋内传来沙哑的声音:“进。”
木屋大门打开,屋内的一切装饰尽在眼前。
和外部相差不大,木屋的内里也非常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而此刻元凯要找的人正背对着他坐在椅子上,光线从窗户外照进来勾出老者微微佝偻的身影,巨大的黑袍完全挡住了他瘦削的身体。
“是为地府的事情而来?”
明显是老年人的沧桑嗓音缓缓响起,明明是疑问的语气,却莫名地带着一点笃定的意思。
元凯并未感到惊讶,只简单应了一声,又道:“我去得晚了,席兴业和上万恶鬼都已消失,邵修说已经有人将他们全部解决了。但……据我所知,席兴业似乎已经成神了,这——”
话未说完,但老者明白他的意思。
无非就是席兴业已经成神,可他死得太简单了。
这个神多多少少有点水分。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目光穿过窗户直直落向了远方,“席兴业确实不中用。本来我选定的人也不是他,可惜卞逍哪怕藏在幽冥山竟然也被封愈发现了。”
元凯垂下眼睛:“他不该这么早动手的。”
老者:“动手是我吩咐的。”
元凯一怔。
老者依旧背对着他,声音缓缓:“计划应该很顺利。”
在他制定的计划中,席兴业既然继承了山瑶的能力,那么他就能勾起、放大封愈心底最不堪的欲望。封愈将会在席兴业的操控下变成一个彻头彻尾、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而后,这个疯子就能成为他心目中的战神。
取代曾经的阙临。
可是——
老者缓缓转过身体,一张苍老的脸猝然暴露在元凯的面前。他用浑浊的眼珠盯着元凯,声音中透露出了几分不快:“你这个三界管理处的处长竟然没有发现他的存在。”
他?
元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者说的是他似乎是指宋离。
他垂下眼眸,低声解释:“我以为宋离只是普通人,我曾试探过邵修 ,邵修——”
“那只麒麟把你当猴子耍。”老者轻嗤一声。
元凯缓缓捏紧手指,面色蓦地沉了下去。虽然老者讲话难听,但事实好像的确如此。当初宋离的名字出现在他耳边,他询问过邵修,邵修却只道对方是个普通人。他不知道邵修是刻意隐瞒他,还是单纯地想替宋离藏住秘密。
但如今想来,唯一能确定的便是邵修对三界管理处并非百分百的信任。
元凯沉默不言,过了很久才重新开口:“宋离他,究竟是什么人?”
老者眼神微微一暗,声音夹杂嘲讽:“人?”
“那是神,本该在几百年前就彻底陨落的神明,阙临。”
听到阙临二字,元凯的眼瞳猛然紧缩。
*
地府专供丧葬品店。
二楼的卧室内,封愈紧紧箍着青年的腰,鼻尖轻轻蹭过他的脖颈和喉结,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气息和异香。
宋离回到丧葬品店时,身上的浅色衬衫还沾着属于封愈的血,淡淡的血腥气将房间笼罩,封愈对此颇有几分嫌弃,拉着宋离便进了浴室。
宋离赶紧按住他欲扯落他衣服的手,哄着他出去:“我自己来就行,你先去外面休息一会。”
封愈闻言不免感到遗憾。
随即便转头准备了自己的旧衣服递到门口。他靠在门侧的墙壁上,看着大门打开一条缝从里伸出一只漂亮的手,按压住心底疯狂跳动的小鹿,不动声色地用最自然的姿态将衣服放到了宋离的手中。
一直大门重新关上,封愈的眼前似乎还有那一抹白的残留。
他有些出神的想——
早知道自己的对象会是宋离,他当年对韩天的态度就该好一点。
至少在对方提起阙临的往事时,听得也认真些。
可惜,现在后悔也没用了。
等身后响起吧嗒声,宋离带着一身潮湿的气息从浴室内走出来,看到的便是男人垂着眼眸、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他偏了下头,黑发上有水珠跌落在手背,也掉在了封愈的胳膊上。冷冰冰的珠子将男人的心神一下子拽了回来,刚抬起头便听见宋离问:“你在想什么?”
封愈眨了下眼睛,望着此刻的宋离。
他给宋离准备的是他穿过的T恤,黑色的T恤穿在宋离身上显得有些大,领口微敞,稍一俯身便有大片肌肤暴露于眼前,黑色与白色的映衬更是让封愈有种口干舌燥的感觉。
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下,他默默移开视线,轻声道:“想起以前韩天跟我说,他弟弟长得特别好看,我见到他一定会喜欢他的。”
当时他嗤之以鼻。
现在知道脸疼了。
对于他的说法,宋离显得有些意外,他眨了下眼睛:“真的吗?韩天一向不怎么夸我。”
“他不夸你?”
宋离嗯了一声,至少当着面没怎么夸过。
封愈扯扯唇,扔下三个字:“没眼色。”
宋离:“……”
封愈对韩天不爱夸自家男友的行为很有意见,立马将韩天从脑子里扔了出去,拎着衣服转身去了浴室。刚刚使用过的浴室还残留着雾气和沐浴露的清香,令封愈感觉到了些许意动,他深吸一口气,快速地洗漱。推开门,看着已经乖觉靠在床头的青年,上床抱着他的腰便低头吮了下去。
窗外凉风阵阵,屋内的气氛倒显火热。
感受着不断落下的亲吻,宋离的眼神在某一刻有些迷离,他喘着气哑着嗓子问:“你不难受了?”
回来的路上还在喊不舒服,要抱着才行。
封愈听到这个问题,蹭了蹭他的脸,眼底泄露出了几分笑意,“难受,但是阙临大人救我一命,作为一只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恶鬼,我觉得我今晚主要的任务就是伺候好阙临大人。”
宋离:“……”
倒也没有这个必要。
但……架不住有的人心心念念着伺候他。
夜色渐深,有飞鸟停留在窗外,黑豆似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敞开一条缝的窗户,隐隐看到交缠的人影。继而,暧昧的声音断断续续响起,有人的脊背撞上床头柜,重物跌落,沉闷的响声惊走了飞鸟。
灯光微晃,身心的刺激逐渐盖过后脊的疼痛,宋离的视线开始无法聚焦。头顶的灯光融化成大片橘黄,将影子印得影影绰绰。
他觉得自己像极了被海水冲上岸而脱水的鱼,在温热中有种濒死的窒息感。
青年的唇齿间溢出轻音:“……封愈。”
男人松了口,低低应一声,继而撑起身体吮上他的唇,问他:“甜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