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她说话声音很轻,喜欢是真,触及到一些回忆也是真。
段易言将她拉到落地窗前落座,可能是没完全醒酒的缘故,走路的身形是有些晃,手掌覆在她瘦弱的肩膀处微微一压,紧接着俯身,胸膛也逼近:“十一岁就成为全国最瞩目的天才少女大提琴演奏家,十六岁是你舞台颠覆时期,拿奖无数……这么优秀的女孩,不该甘于平凡。”
他从身后,用手掌握着她冰凉的小手,骨节修长而分明,每一个举动都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阮皙早已经泪水涌上眼底,表情怔然着,现在两人换了位置,反倒成他温柔手把手教着她拉大提琴,倘若无力想垂落,他力道就加重一分帮她拿稳。
弹奏的是她在公寓里教他学的那首,即便段易言此刻握着她的手拉奏错几个调,也足以牵动到阮皙心底的每一根心弦,她是多久了,都没有亲手再碰过。
“你看,事情一旦有了开始就很简单。”段易言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松开,体温很高,贴着手背上,烫呼呼的。
阮皙回头去看他,眼中有泪:“你拉奏的好难听啊。”
她尾音低软,还带着一丝的哭腔鼻音。
是很努力忍着,一双湿漉的眼睛里倒映着男人的脸庞。
段易言极轻的笑了下,也不在意被嫌弃,反而贴着她冰凉的脸颊说:“你握不稳,我来替你。以后都这样学好不好?”
阮皙不管愿不愿意点头,他的手掌都不会松开。
今晚夜色特别浓,外面夜景也灯光璀璨至极,倒映在这一面干净的玻璃镜面上,同样有的,包括她坐在棕红色大提琴后面,而这个男人半搂着她,百听不厌一般地继续拉奏着。
阮皙从一开始僵硬慢慢地适应,手腕还是无力,却没有先前抗拒了。
她想大概是今晚也跟着段易言一起醉了,杀青宴的两杯酒,包括他身上的酒气味,慢慢地影响着她的大脑,所有五感的都变得迟钝。
——
房间里的灯光被熄灭,陷入半昏暗里。
段易言身高腿长的躺在雪白棉被的大床里,左手挡住紧闭双目,到了后半夜精力全部消耗完,是彻底的醉死过去了。
床沿边,阮皙安静地坐在这里,她恍了会儿神,眼睛一眨不眨继续看着棕红色大提琴。
她指尖反复地摩擦着手腕处的疤痕,因为有了段易言给她描绘的莲花纹路,表面看起来就跟一个漂亮精致的纹身般,但是触摸到的话,还是能发现这道疤。
就这样一直僵坐着,也不知过去多长时间,阮皙才起身,光着脚裙摆垂地,走到大提琴旁,想要弯腰伸出手。
不过就在白皙指尖要触碰到的那瞬间,又忍不住顿住了。
手腕的疼痛仿佛要复苏,牵扯出她脑海中深藏的回忆,犹豫片刻,到底还是不敢自己尝试着,去将大提琴拿起。
阮皙选择收回手,单薄的身影就这般站在原地,心底堆积着很多情绪,但还是喜欢这份新婚礼物的。
是段易言花了心思,送给她最宝贝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
阮皙去卫生间里洗澡,换了酒店的浴袍出来,她没回房间,给了酒醉不醒的男人好好睡觉的空间,走到了客厅的沙发落座。
还有一两瓶酒,是没喝完,周礼就随便放在茶几上了。
阮皙开了瓶,很烈,尝了口便忍不住低咳起来。
酒精度高也没事,她今晚不想睡,有的是时间来喝。
一口又一小口,阮皙喝的脸颊一阵泛红,微闭着眼,脑海中重复回想着17岁前的自己,因为有极高的音乐天赋,所以从小就开始学习大提琴,不爱美也没什么朋友。会为了一次次的舞台演出而废寝忘食。
会这么努力,好像也不单单只是为了得到母亲的认可,还有在台下所有人掌声响起的那刻,她会觉得自己不是什么豪门首富的千金,也不是阮皙,就是一个天生为大提琴而生的女孩。
但是她亲手把自己的扼杀死了,绚丽的演奏生涯也是自己亲手送葬掉的。
阮皙在宽敞安静的客厅里,独自回忆了很久,泪水滑过了她的指缝,带着一丝凉意。
心里封闭已久的情感被打开,哭过才会真正的开始学着放下。
她将酒瓶放下,用手指哭完擦干眼泪,唇角尝试着,努力扯出一丝很淡的笑容。
这时外面露天阳台的天色也亮了,不知不觉已经是早晨五点多,榕城的繁华夜生活终于逐渐地平静下,新的一天也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