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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1 / 2)

朱颜阁一如既往的热闹, 最新推出的秋冬口脂和香粉,刚一上市,便卖的七七八八。眼看着供不应求, 沈殊音一直在盯着作坊,让他们尽快赶工。

自打姚羡去了一趟江南, 将朱颜阁的货卖到了江南,扬州、金陵、临安等地, 千金难求。

可以说如今朱颜阁是日进斗金。

沈殊音以前从未亲自赚过银子,没想到和离之后, 竟找到了一条前所未有的路。

不过她打理朱颜阁生意, 也没刻意瞒着别人, 一些从前有过交际的贵夫人,竟还亲自光顾朱颜阁。

有些人自然是怀揣着看沈殊音笑话的心思,一个原本高高在上的国公府世子夫人,居然沦落到当街做买卖。

商贾何等低贱。

这些勋贵世家岂会将这样身份的人看在眼中。

昔日的高门贵女, 如今却一遭零落成泥。

谁人不叹呢。

没想到,沈殊音本人却是丝毫不在意, 不仅没有恼羞成怒, 反而在对方来的时候, 温言细语,叫人觉得如沐春风, 待她多夸上几句, 看笑话的人居然忘记初衷, 打开荷包, 将店里的胭脂水粉包揽的七七八八。

今个沈绛前往楚家退婚, 本来她是一定要跟着去。

沈绛却不许, 说这是她自个事情, 先前楚家人上门为难,已让沈殊音受了委屈。

退婚这事儿一定不会愉快,何必让她再跟着受一次委屈。

沈殊音这一早上,来了朱颜阁,在二楼账房里坐着,心就没静下来。

往日里外面听着生机勃勃的摊贩叫卖声,此刻也觉得吵闹不休。

她站起来,正琢磨着,是不是该派人去楚家瞧瞧,沈绛毕竟是个姑娘家,万一吃亏呢。

“春柳。”她喊了一声。

谁知没人应,这丫头估摸又去后院了。

朱颜阁跟京城里大多数铺子都一样,是‘前店后宅’的经营模式,虽然手工作坊那边制作大多数的口脂,但是这边后院也会晾晒一些原料。

在店里做事的姑娘,没事儿也爱琢磨口脂。

沈绛曾许诺过,若是谁能做出受人欢迎的口脂,必有重赏。

她此时推门,正要出去,没想到一打开门,有个店里的侍女正好上来,说道:“大小姐,楼下有位客人,说是您的旧故,想要见您。”

沈殊音没有惊讶,这些天她还确实有不少旧故。

有确实与她交好的人,过来关心她。也有特意赶来看她笑话。

于是她跟着侍女一同下楼,刚到楼下就看见一个身着鹅黄色衫子的少女,云鬓雪肤,脸上蒙着一方白色面纱,虽瞧不模样,可端看身姿,想来也是个容貌出众的少女。

“大姐姐。”沈芙绫上前,眸光闪动,极激动的模样。

沈殊音却也没想到是她,许久,才低声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上楼吧。”

谁知沈芙绫却摇头,她说:“大姐姐我与你好久没见面,不如咱们去外面茶楼坐一坐,我有好些话,想要跟你说。”

沈殊音想了想,点头应允。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去了不远处的一家茶楼。

到了楼上,进入包厢之后,沈芙绫请她先坐,还低声说:“大姐姐,我这么久没来找你,你不会生气吧?”

“怎么会,你如今寄居在你外祖家中,不方便出门,我能明白。”

沈芙绫脸上闪过松了一口气的笑意,显然对于沈殊音这个大姐姐,她习惯性想要讨好。

直到她小声问:“我听说爹爹的案子要重新再审了?”

这件事早已经传遍京城,沈芙绫的外祖也还在朝中为官,她不会到现在才得知消息。

至于她为什么此时,才来找自己,沈殊音并不想多问。

对她而言,她唯一的妹妹是沈绛。

沈芙绫只是因恰好与她同姓了沈而已,两人从前哪怕同住长平侯府内,也比不上远在千里之外的沈绛,在她心底重要。

“是的,皇上已经命令大理寺、都察院还有刑部,进行三司会审,爹爹的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沈芙绫笑了起来,说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一家人很快就可以团聚了。”

沈殊音跟着笑了下,轻轻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大姐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会?”突然沈芙绫小声问道。

沈殊音不解:“你为何这么问?”

沈芙绫拿起手帕,轻轻擦了下眼角,似低低抽泣了下,“大姐姐,自打爹爹入狱之后,咱们就没在一处说过话。就连你和离的事情,我还是从旁人处得知的。”

“又不是什么好事,何必与你这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说,只是让你平添担心罢了。”

沈殊音耐着性子说道。

沈芙绫小声说:“是我没用,不像三妹妹那样,能处处帮到大姐姐。”

此刻沈芙绫提到沈绛,眼神中带着真诚。

“说起来,我还一直没见过三妹妹呢。”

沈殊音并不知道她在撒谎,因为沈绛也确实没有提及她与沈芙绫之间的纠葛,只当她们两人真的未曾见过面。

所以此刻沈殊音丝毫没有怀疑,还道:“以后三妹妹就在京城中,你与她有的是见面的机会。”

“我听说,这次爹爹的事情能重审,是因为三妹妹抓到了四皇子的证据?”

这件事在京城早已传遍,沈家三女沈绛,不畏皇子强权,寻得证据,替父伸冤。

这般惊心动魄的场景,便是话本子上都少见。

京中酒馆说书人,都将这一段编成了故事,每回说的时候,都能赢的满堂喝彩。

“灼灼来京之后,一直都在暗中调查仰天关之战的真相,苍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她找到了。”沈殊音以为她是好奇此事,便多了两句。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消息,没什么好隐瞒。

“原来是这样,”沈芙绫手中的丝帕,再次被轻拽着,上面的并蒂莲花都被扯的微微变形,直到她轻声说:“四皇子被囚禁,都是拜她所赐呀。”

沈殊音闻言,秀眉轻皱,觉得有些不对劲。

直到她再想端起茶盏,却发现自己的头似有些昏沉,手臂犹如千斤重,竟是抬不起来了。

“这茶……”沈殊音心知不好,却已中招,无力回天。

*

京城。

崇文门码头,乃是五河交汇处,水道四通八达,从这里南下,半月内可抵达江南扬州、杭州等地。

此刻码头上热闹非凡,人群密集,不少底层漕工,正忙着卸货装货。

哪怕是秋日,这些人身上只穿着赤膊短打,身上汗水密布。

而在另一侧有一群身着着装统一,军容整肃的军士,列队而来。码头上众人对此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

这个码头乃是水路都会,入京的货船多半是在此处装卸。

因此北大营的军用物资也会从此处运输,一个校尉模样的将士正带领自己的士兵,在处理新到的一批军粮。

江南雨水丰沛,粮食产量丰富,京师位处北方,再加上黄河今年涝灾,所以这些日子,总是一船一船粮食抵达码头。

林度飞本是最不耐烦做这些琐碎之事。

他习武从军,为的是保家卫国。要是他能选,恨不得现在就前往西北大营。

自从长平侯下狱之后,西北大营一改以往主动出击的姿态,如今只能处处被动防守。北戎蛮子,秋天之后,粮草不足,就会南下抢掠边境。

这阵子西北大营军报,接连传来,压在皇上的案头。

连带着他们京城的北大营,私底下都在骂娘。

大晋多少年都没受过北戎蛮子的窝囊气,如今居然被人家打的不敢还手,这都叫什么事儿。

林度飞沉着一张脸,盯着军士们卸货。

因为之前有漕工在卸粮的时候,悄悄偷粮,所以后来就干脆让军士来卸粮。

“大人,要不您先去旁边歇会?”旁边的小吏讨好说道。

林度飞摇头,往前走了几步。

谁知正好一旁还有一条货船,看起来正在装货,装货的伙计两两合力,将一个个木箱,往船上搬去。

正好有两个伙计从他身边走过,林度飞往旁边一闪。

原本他只是给这两人让路,谁知目光恰好落在他们微弓着的背,还有格外吃力的步伐上。

林度飞抬头望向那艘船,突然问身侧码头小吏:“那艘船是哪家的?”

“是南城王家的,他家的京绸,在江南那边都十分好卖。”小吏轻笑说道。

“喂,前面两个。”突然,林度飞出声喊道。

前面两个伙计,突然步履一顿,却没立即回头。

两人握着箱子两边的把手,依旧将箱子抬到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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